其實,李序然想說的是那個白家大公子納的小妾,下巴上長一顆美人痣,叫什麼「香兒」的女子。
因為這個女人太過妖艷,感覺不像是個守婦道的人。
結果沒等李序然開口,夢盈先就說了︰「今天,你去城北看人家拜堂,有沒有見到新娘子?長得好看不?」。
「好看,簡直太好看了,不光好看,名字也好,叫什麼「香兒」的,而且下巴處還有個美人痣?」。李序然沒好氣的說道。
夢盈繼續問道︰「你剛才說今天盡遇到奇怪的事,除了那個醉酒的人,原來就是指這個新娘子啊?長個美人痣有什麼奇怪的?我看你才是大驚小怪的」。
「不光是因為這個,她還主動和我說話了,說什麼沒想到太倉的縣令這麼年輕的,而且眼神也怪怪的……」,李序然說出了重點。
夢盈剛準備要說什麼,沒想到這個張李氏,哦,不,現在叫晴兒的那個女的開口了。
「老爺說道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很年輕?個子中等,皮膚很白,而且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李序然大吃一驚,夢盈也疑惑的看著這個晴兒。
這個驚訝不是來自她說話的內容,而是來自她說話本身。
因為,在封建社會,等級森嚴,一般主人說話的時候,下人是不會插嘴的,甚至主人說話的時候,下人要像沒听見一樣的繼續做他的事情。這倒不是李序然看不起下人,而是因為整個封建時代就是這樣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序然才當著她的面和夢盈說話,他以為這就是簡單的聊天,沒有涉及什麼秘密的事情,所以就隨口說出來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李序然接著她話說道︰「對啊,個子和你差不多,長得很白,至于酒窩,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好像有,怎麼了?無緣無故的,你問這個干嘛?」。
「我認識她啊,不過她的名字原先不是叫香兒的,她的這個名字很少人知道的」,也許是風塵女子的緣故,這個晴兒說話倒是少了幾分約束。
想想也難怪,jiyuan里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多,自然少了不少規矩。
李序然這下明白了︰看樣子這個香兒和晴兒的關系還不簡單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道這個香兒也是qinglou女子?
這樣說的話,她今天在喜宴時的舉動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驚訝歸驚訝,這也和他李序然沒什麼關系吧?原本是想逗逗夢盈,作為個開玩笑的話題,現在這樣說,反而沒意思了。他一個知縣大人和夢盈小姐,說什麼風塵女子啊?
夢盈自然領會,便找了個其他的話題,繼續閑說著,李序然看著他們擺弄著花,不時的還給她們指點指點養花之道。
看見李序然不和自己說話了,那個晴兒終于不敢再插嘴了。
就在這時,沈捕頭跑過來︰「啟稟老爺,這個郭四家的鄰居,就是那個醉鬼牛二,想在不知道抽什麼風,嘴里還冒著白沫,卑職想要不要請個郎中給開點醒酒的藥,這個人也許對郭四的案子能提供一些線索,還請老爺決定」。
「好吧,那你就安排去吧,這個郭四生前賭錢喝酒,但現在能找到的狐朋狗友沒幾個了,既然這個什麼牛二還能來看他,說明還是有點交情的,咱們可千萬不能斷了這條線啊」,李序然很嚴肅的說道。
于是,沈捕頭立刻去辦了。
李序然剛打算轉過頭向夢盈說一下這件事,但沒想到這個晴兒又說話了?
「老爺,恕奴婢多嘴,那個郭四是不是一個又黑又瘦的人?一條腿被打斷了?整天游手好閑的人?」。
這下李序然是徹底的服了。
「你什麼情況啊,不要給我說你又認識這個人啊?」,李序然說道。
「如果他是我說的那個人,那我就認識,不光認識,我還知道一件關于他很隱蔽的事情呢?」。晴兒似乎沒有听見李序然和沈捕頭剛才的談話,看來,這人真是個沒心沒肺沒心眼的人。
這句話立刻使李序然jing覺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郭四死了好幾天了,府里的人甚至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你不會是現在才知道的嗎?」。
這時晴兒竟然委屈的說道︰「奴婢才逃出來沒多久,忙著躲避張大彪,後來到了縣衙,整天就是干活,吃飯睡覺,這里的人都不認識奴婢,有什麼話也不給奴婢說,就因為奴婢的出身不好,奴婢怎麼能知道呢?」。
她這好像都有理了,這些人的思維真是奇怪的很哪。
但不管怎麼說,她的這句話還是引起了李序然極大的興趣。
為了更進一步的確認這件事,他命人專門帶這個晴兒去郭四的家里,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認識這個人,進而再確認她剛才說的話。
晴兒和他們走後,李序然依舊坐在那里,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收獲,他還有點沒有完全適應過來,原先一直沒把這個女人當回事,要不是夢盈用心良苦的留她的話,早就被他打發走了。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夢盈說道。
「現在看來,這個郭四還真不簡單,要是沒有什麼差錯的話,除了能找出這個凶手外,還可能揭開其他的秘密」,多年主管刑獄的李序然憑著直覺說道。
「見完就知道了,先不要想那麼多了」,夢盈繼續干她的活。
下午的時候,晴兒回來了,可以確定的是,她說的就是這個郭四。
李序然立刻吩咐杜唐、沈捕頭來這里議事,他們要專門對這個過去叫張李氏,現在叫晴兒的女人進行盤問。
大家坐定之後,李序然坐在中間,他示意杜唐進行發問,杜唐跟著一馳辦過不少案子,知道改怎麼發問。
這個晴兒站在中間,但她似乎一點都不緊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經歷了不少大場面呢。
「晴兒,關于你的家世和之前的經歷,在上次大堂上都已經審問過了,在這里知縣老爺就不重復了,現在知縣老爺要問你的是,你是怎麼認識這個叫郭四的人呢?你給李大人說的︰知道一件關于他的隱蔽的事情是指什麼?」,杜唐開門見山的問道。
晴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而向李序然問道︰「老爺,要是奴婢說了,你還會把奴婢留在縣衙嗎?奴婢現在出去就會被他們打死的,要是把這件事再說出去了,那就得罪的人更多了,你要是不收留奴婢,奴婢就活不了了」。
這時,李序然說道︰「你快說吧,本縣既然收留了你,就不會不管你的,況且小姐說了,你來之後的表現還可以,所以本縣打算繼續留下你。還有,你不要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奴婢,你直接說事就行了,哎,你不要站那,坐下說吧」。
晴兒邊坐邊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說的這些能不能幫到老爺,但不管怎麼說,老爺對我有恩,我也沒有什麼好報答老爺的,今天老爺說道的這個郭四我還真是知道一點|」。
于是,晴兒慢慢的道來。
「那個時候,我還在qinglou,我的也不叫什麼張李氏,他們都叫我牡丹,整天陪著那些男人嬉皮笑臉的。和我在一起的還有好多姐妹,其中就有月紅,就是老爺今天說的那個香兒。
雖然一天人來人往,吃喝不愁,銀子也能掙到不少,但大家其實心里都清楚,歲月不饒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成了殘花敗柳,所以都在想著能早ri從良,好歹也是個歸宿。
有一天晚上,我和月紅都喝點了酒,竟然開始感慨起來,她說她要是有一天從良了,就改名字,她就叫香兒,意思是走到哪兒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老爺今天一說這個名字我就知道,加上她的相貌特征,我可以肯定就是她,干我們這一行的,無論到了那里總會有一些當年在**里留下的習慣,所以今天她的這個舉動也很正常。因為,她即使從良了也不是真的就徹底的改變了,她只是找了一個能更好的享受的歸宿,至于是不是真愛,就不重要了」。
這時,沈捕頭打斷了她︰「老爺是問你和案子有關的情況呢,不是听你講故事的,快說重點」。
晴兒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見到李序然不說話,她便繼續說道︰「那個郭四其實也沒多少錢,但他要是賭錢贏了的話,還是會來我們這里的,那個時候,他就看上了月紅,經常給她買東西,偶爾也放出去話,說是總有一天會把她贖出來,月紅當然不相信了,但表面上還是應著他,我們經常一起喝點酒,一來二往的也算是個熟人吧。
記得有一天,那晚應該是下著雨吧,對,下著雨,郭四來到我們那里,找到月紅,並給了銀子,說好了那晚陪他,但他們在房間待了沒過多久,白少爺,就是城北白老爺的大公子來了,包了一個大房間,要了好幾個姑娘,其中就有月紅,鴇母也沒辦法,只好叫月紅過去,那晚下著大雨,看樣子郭四也沒打算回去。
月紅沒辦法就把銀子給了我,讓我去陪郭四,這個人長得不怎地,我磨蹭了半天沒有辦法只好來到月紅的房里陪他。我就不停的給他灌酒,只想等著天亮交差就好。
但是,我妹想到,他最後喝醉了,說了一句令人害怕的話」。
這時,李序然他們幾個都認真的听著,她要說的那句話。
晴兒喝了一口水說道︰「當時,他很高興,同時也很自信給我說,他快要發財了,而且就可以有銀子給月紅贖身了,我故意驚訝問道他怎麼來的銀子贖身呢?結果他從衣服里拿出一本書,哦,不,我看見上面寫得是什麼賬冊幾個字?他說這個東西值好多銀子,還說是什麼衙門,哦,對了,和衙門里什麼有關的,時間長了,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賬冊?」,李序然立刻想到︰前幾天,衙門里不是剛丟失幾本賬冊嗎?
難道?會和這件事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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