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我這一氣忿的出門就踫到剛將車子停好的周弟弟,他張大眼楮詫異地看著我,一手還指著我,「你怎麼還過來?」一副什麼不理解的架式。
我被一噎,拿白眼對付他兩下,「神經病叫我過來的,你有意見?」
他趕緊用雙手搖搖,連聲說︰「不敢,我不敢有意見。」
「你們一家子都有病。」我走過他身邊,將話丟給他。
「哎,你不要人身攻擊呀,不帶這樣的,」他沖我「不滿」的嚷嚷,「不要把對老頭子的怨恨都潑到我們身上好不好?他一個人有神經病,不是我們都有神經病好不好?」
我回頭看他,他還聳聳肩,像是挺無辜。
「反正都不是好人。」我瞪他。
「上、上回的事,對不住。」他迎著我的視線,很快地就收回視線,以手掩嘴,眼皮低垂,「我本來等的人不是你的——」
「神經病!」我再一次誠懇地對他做了評價,「都是神經病!」
他無奈地朝我笑笑,「老頭子發燒了,硬是不肯叫醫生過來,我準備押著他過去,你看看,我都找人過來了,沒想到在這里踫到你呀,他怎麼樣了?」他朝緊閉著的門看過去一眼,更無奈,「是找你來安慰的?」
我這才注意到他車子後面還停著一輛車,此時從車上下來三個挺魁梧的男人,看架式都是不好惹的,這是打算用武力逼迫周作就範的?我忍不住想象那個畫面,周作被三個男人押著出來,一臉跟便秘似的,肯定的——
有些想笑,可這個時候嘛,必須得高冷的呀,我指指那門,「哦,他神經病到晚期了,可能得早點治療,要再不治療,可能就會報復社會了,你們也不用直接押去看醫生,直接押去精神病院得了,一個是治發燒,一個是治腦袋,一舉兩得,不好嗎?」
周弟弟想笑,他轉過頭去,肩膀小小地動了幾下,要是沒仔細看,可能沒注意到這個,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面上的表情很正色,而且一臉真誠地說,「其實我也覺得他得精神病院,可惜我們家可不能出這種丑聞,只得讓他一直在家里治療,可惜他病得越來越重,我想也許今天得送過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把人送去後,我們再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擺月兌神經病?」
他還好意思說周作是個神經病?
我心里有些抵觸,冷眼瞪著他,「你也病得不輕,還吃飯,吃你個頭呀,你也跟著去吧,也就比他輕一點,再不去,也是沒治的類型,早點去吧,我強烈介意你們父子三人組團去,說不定住院費還能便宜一點。」
「小周先生,周先生在里面?」
我的情緒在激動中,到是周作的那個醫生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年輕護士,提著他的醫藥箱,首先就問的是周弟弟——
我是認得這個醫生的,視線朝他臉上掠過,他朝我點點頭,微微笑著,「是秦小姐呀,周先生在里面嗎?」
我點頭,沒空再跟周弟弟瞎白糊,「他快燒成神經病了,你不止要治他的發燒,也得治他的神經病,麻煩醫生的——」
「神、神經病?」醫生意外地重復這話,他看看我,又看看周弟弟,才總算是接上話來,「秦小姐真愛說笑話,周先生說你是最最愛開玩笑的人,確實是呀——」
我听得牙疼,還說我愛開玩笑,我開過誰的玩笑了?
好個周作,干脆真得神經病算了,就那樣的性格,不得神經病都有些屈才,簡直是神經病人圈的損失。
我回到家里,王女敕女敕已經起來了,睡眼惺忪的,跟沒睡醒差不多,我們中午吃的簡單,也就是炒年糕,買來的女敕筍切成絲,還有卷心菜,一起炒的,炒過後再拌豆瓣醬,放水再煮一下,我最喜歡吃年糕,王女敕女敕是跟著我吃的。
「你最近好像有點心神不寧?」王女敕女敕問我,她話說完,才再咬年糕吃,等一口咽下才再說,「是不是跟那天出現在我們樓下的周作有關?」
「你看見了?」我沒想到她一直窩在房里玩游戲,還能注意到樓下站著的人。
她喝了口白開水,「好像有點咸,你下次少放點鹽,我當時盯著電腦眼楮有些疼,就走到窗口看看,看到周作站在樓下呢,當時都晚上十二點了,我也開過門看過你,你房里燈都關了,我也沒叫醒你,反正他是活該的。」
十二點?
他還真能站?身體還挺不錯的嘛,我揚揚嘴角,「他愛站就讓他站去,我才不管呢。」
「你不心疼就行了,我更不管他是站二十四小時還是三十六個小時了,」王女敕女敕挑眉,朝我露出探詢的表情,「哎,你不是心軟了吧,就他那樣的賤人,也好意思裝個老實人的上門站著?還站個大半夜的,以為他是年輕小伙子呢,還搞這一套?」
「其實他還算不得老啦——」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心情,就是覺得她說他老了,好像有點不太符合實際,心下焦急地就為他解釋了一句,說完後,這臉就燙了,心虛的跟什麼似的,「不算老的,真不算的——」
「好好,你就是個心軟的,」王女敕女敕嫌棄地看著我,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讓他這麼壓著,你就樂意了?」
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沒道理我就一直「弱」的那方,我說了,事情能理解,但沒有想過要這麼快就原諒了,原諒哪里是這麼容易的事,難道我的眼淚白流了,跟個傻子一樣,要是縱容他一個人就扛下所有事,都不跟我說一下,這有什麼好的?
都說他能為我處理好任何事,事情是處理了,可讓我成了無關緊要的人?我不干,我不要這種一切看似為我好的,而背著我去處理一切事的做事方法,一點都不贊同,以前覺得凡事不要讓我操心還挺好的,現在才覺得這種問都不問我,就把我瞞在鼓里,等事情結束了再來找我解釋的辦事方法真讓人覺得糟心,不是一般的糟心,而是非常的糟心。
要以後萬一又有什麼事,他再把我給甩一邊去,等處理完了再來找我,這不是神經病還能是什麼?我不由得覺得嘴里的年糕都沒有什麼味道了,這個男人不教訓一下,似乎不太懂道理呀,我有些傷腦筋,唔,不是有些,是非常的傷。
「你得好好調/教一下,」王女敕女敕下了個結論,「性格是變不了的,可得讓他記著疼,曉得疼了才不會不干人事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家伙話說的跟愛情專家一樣,可惜據我知道她回國後也就只有幾個哥們,還是游戲里的,最多也就跟游戲里的朋友聚聚,別的還真沒有什麼朋友,更別提有沒有中意的男人了,我懷疑她這話不知道是從哪本愛情小說里看到的——然後總結出來的結論。
「我怎麼弄?」
我不恥下問,真的,我沒有經驗,談戀愛這種事,並不能在我與周作的身上得出明顯體現,像有些人那樣子兩個人手拉著手去看看電影,去逛逛街,好像都不太適合我跟周作,明顯這些例子不能用在我們身上——
「我怎麼知道?」王女敕女敕一翻眼楮,「你要不要買一本書過來看看?當那什麼當的,淘那什麼寶的都有書,你自己挑挑看?」
我了個去,她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不敢找景端端。
想著還是先晾著人吧,我就是不去找人,讓他發燒去吧,——吃過飯後就睡睡午覺,睡醒後才去上班,上班不忙的時候很清閑,忙起來是確實得忙,我這段時間剛好趕上有些忙,各機關事業單位的婦女同志安排到我們計生指導站做婦科病檢查。
即使再忙,我也會想起發燒的周作,每次手到電話機邊,又悄悄地將手縮了回來,感覺那電話機跟過電一樣會觸著我的手,就連眼神也是戒備的,中間周作打過兩電話給我——
也沒有說什麼,就是讓我別過去。
我就回他,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去,他到在電話里不說什麼了,就是不掛電話——就吊著人,他不掐,我就掐,掐斷通話,現在是由我做主。
下班前,我還收了份快遞,對于快遞我絲毫沒有印象,也清楚地記得最近沒買過東西,這快遞也不是上次周作寄給我的那種薄快遞,這個快遞也不是挺重,我回到家才打開來,一看是個錄影帶,是那種老式的必須得有錄影機才能放的錄影帶——
像是有好多年歷史似的,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周作說的話,他說秦百年想拿著當年的事、當年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我跟我周作那夜嘛,我不能想象這帶子流出去的後果,一炮而紅什麼的太虐了。
還得有錄影機,這東西都不知道哪里有得找,都老古董了。
我本來還想打個電話給周作,理所當然地想讓他送個錄影機過來,就算是他那里沒有,也得讓他給我找個過來,——沒等我打電話過去,就看到一封信,那字我很眼熟,分明是秦嬌嬌的……
也就兩個字︰還你!
真的只有兩個字。
多余的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