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賈赦 106第106章︰

作者 ︰ 南島櫻桃

薛蟠的婚事大老爺早就看過了,用個貼切點的詞叫一波三折,說好听點是好事多磨。別看先前最鬧騰的是薛姨媽,她反而不是什麼阻礙,兒子已經被寵成這樣,為娘的還管得住?再說安娜,她願意同這呆子相好那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好事,威爾遜先生在法蘭西是有爵位的,他是新興貴族,上升的勢頭很猛並且膝下僅得一女。讓薛姨媽詬病的那些行為都是他們那邊的習慣,貼面禮、吻手禮就不說了,送的衣裳那都是巴黎上流社會的高級定制,至于另外兩件,雖然知道horloge在大清朝被稱之為鐘,她的文化底蘊真的沒深厚到能把「送鐘」和「送終」聯系在一起,別說聯系在一起,安娜連送終是啥意思都不明白,西方將送終啊奔喪之類的行為稱之為出席葬禮。

這是文化差異帶來的誤解,接觸得多了她自然能消化,薛姨媽這邊因為看到兒子的轉變,自然會將這些同安娜聯系在一起,這樣的話,那討厭的法蘭西女人也並非一無是處,她對蟠兒有積極正面的影響。此種想法一旦在心里扎根,慢慢的就會改變她的想法,作為商戶人家的太太,並且是獨自撫養兒女長大的寡婦,薛姨媽比誰都明白生活的艱辛,商人就意味著三代不入仕,薛家注定走不上官途。

大清朝有個說法,老百姓怕商,商怕官。

級別不用太高,小小一個知縣就能讓你體驗到人世艱難。若威爾遜先生只是個普通商人也罷,偏偏他在法蘭西有爵位在身,薛姨媽雖然沒讀過書,她也知道爵位不等于官職,能夠配得上這兩個字,威爾遜先生不是好打的……蟠兒已經招惹了人家姑娘,就算對方不怎麼檢點,要甩掉也不容易。

雖然沒有婚約,除非有完全的交代,否則由不得他們反水。

從這個角度薛蟠不用操心過多,想娶安娜進門真正的難關在未來岳父那邊,要說西方開放,動不動就摟摟抱抱的確有傷風敗俗之嫌,不過,看待婚姻,他們比大清朝嚴肅得多。除了少數未開化地區,整個歐洲都奉行一夫一妻。法蘭西普遍信奉天主教,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倒是以有許多情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怎麼都好,作為父親,威爾遜先生就雙標了,他自己有好些個紅顏知己,卻完全不能接受薛蟠上青樓這種行為,得知安娜死心塌地愛上這麼個人以後,他還特別查過大清朝在婚姻方面的規定。

明面上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實際是兩個極端。最底層的貧民是納不起妾的,討生活都來不及,哪有閑心養女人。只要有余糧余錢,難免不動心思,飽暖思yin/欲。大清朝有句知名度很高的話,詮釋男人們的心態︰

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家底稍微厚點都是牆內開花牆外香,家花野花齊綻放。

……

顯然,薛蟠就屬于第二種。

至少在威爾遜先生看來是這樣。

生意頭腦以及辦事能力倒是得到證實,對他的人品卻越懷疑。這麼懂女人的心思,經驗得多豐富?薛蟠要是知道未來岳父折騰他的原因,得哭出血淚來,他活到現在從沒認真做過什麼事,為了安娜,他破天荒做了兩件——討好威爾遜先生以及往死里琢磨生意經,結果竟起了反作用。

哪怕是常駐青樓的時候,他也沒琢磨過這些,只要有錢,誰不跪/舌忝上來,也就是同安娜在一起之後,慢慢才明白姑娘要怎麼哄,至于招牌效應以及包裝問題,多去幾趟多看看就懂了,女兒家就喜歡那些風花雪月悲春傷秋的東西。

薛蟠是以賺錢為目的,認真嚴肅的做調查,不是開玩笑的。他思來想去也不明白岳父到底哪里不滿,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他專心做事,沒在外頭拈花惹草了。

「姨伯父您看看我和安娜到底成不成?也不知怎的,她父親對我意見忒大。」薛蟠說得真像那麼回事,作為知情人士,賈恩候必須說,這就是正常人的反應,只要不是撿來的閨女,怎麼能放心交給有那麼多前科的渣男?

賈赦悠哉哉坐在上首,端起青瓷茶碗抿一口,潤了喉嚨然後才說︰「我當初打包票說過,你們鐵定成,現在你問也還是一樣,只是過程坎坷些。安娜小姐是西洋人,她的命格不好算,你的我卻看過,從現在起,往後還有兩道坎,要是過不了那就要結孽緣。」

「……」臥槽啊,敢情過去這一年還是白折騰,根本不上算的?這麼說的話,他口中的坎坷得有多難過?薛蟠整個都不好了,從前母親找廟里的大師給他算過,也沒這麼慘的,都說命好,大富大貴,本來嘛,出生在皇商家族,他從來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想著恐怕就是玩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怎麼回事?

上次還說鐵定能喜結良緣,事業上也會有突破,這才過了大半年,口風就變了。

薛蟠恨不得給賈赦跪下,大師求指點!!!

「您仔細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諸如此類的場面也不是第一次,呆霸王很有經驗,說話的同時就從袖袋里模出一張面額不小的銀票,放在邊桌上,賈赦也是老江湖,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就笑道︰「我推算了你的命格,別的倒還中規中矩,唯獨姻緣這項,要歷經風雨。兩道劫難第一是威爾遜先生那邊,他是個疼女兒的好父親,要娶安娜回家,沒有誠意,不能讓他信服自是不成。」

這麼說還是太籠統,薛蟠腦子不好使啊。

賈赦瞥那呆子一眼,補充道︰「我也是從九爺那里听說,西方那邊同咱們大清朝規矩是不同的,就拿成親這事,人家那邊的朝廷只承認一夫一妻,別說是商人,就算皇帝也不能廣納妃嬪,人家沒有後宮和後院這樣的說法,威爾遜先生多疼女兒你心里應當有成算的,你若站在他的立場,能看著自家閨女嫁個外邦人士,還送上門給人踐踏?」

臥槽這是誰定的規矩?

站出來老子絕對不打死你!

我們愉快的聊聊人生,這不是坑人呢嗎?

薛蟠張了張嘴,卻沒蹦出半個字,賈赦又說︰「法蘭西和咱們大清朝隔著萬水千山,從京城到最南邊廣州府的距離走幾趟都到不了,你以為他們就要照著大清朝的規矩來。咱們信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人家是什麼真主,京城里傳教士還少了?他們那派很講究忠貞,納妾絕對不允許,這是對真愛的褻瀆,逛妓/院倒是勉強以,不過也要低調,傳出去對名聲不好。威爾遜先生只得安娜一個女兒,疼愛萬分,法蘭西那邊不知道多少人想和他結親,怎麼就非得留在大清朝遭罪,九爺偷偷說過,安娜行情很好的,你不當心不行。」這不是信口胡說,大清朝商人地位低,別人老家不那樣,威爾遜先生是第四等級的貴族,在公爵伯爵跟前不算什麼,不要忘了底下還有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放到大清朝這邊,他們同賈家是一個級別的,沒人當權,不過能算是官宦世家,有爵位繼承,同皇商薛家相比,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賈赦說得太多,薛蟠簡直接受不了,他沒想到這里頭還有如此多的學問。

不納妾?對他而言這不當事,放縱那幾年已經過去了,定下心性以後就想著成家立業,干出一番人樣來,不要再惶惶度日,不用想也知道,母親不會答應,雖然她是女的,雖然倒回去三十年她應該會挺中意這項法令。

別說當家人死了多年,就算還活得好好的,她也過了爭寵的年紀,到如今想的是要看著薛家揚光大,看著兒子頂起家業,多孫多福。作為當家太太,她不會喜歡庶出的兒子,不過,若是換成孫子,那就無所謂了。薛姨媽想看到的是遍地開花個個結果,不是只要有個嫡孫就以,子嗣豐隆人丁興旺這才是大家族的氣質,他們這房人實在有些少,自個兒生了一雙兒女,寶釵已經進宮,只剩下蟠兒,要是娶個洋人回來還不納妾,那不是逼死她?

事實上,過去這幾個月,薛姨媽想過的,最好的情況是對方願意做妾,那就不用操心出身和人品了,實在沒法子的話,就只能多納幾個,天天對著西洋女人那張臉,她容易心塞。薛姨媽已經想過安娜進門之後能會出現的場景,她唯獨沒想著讓薛蟠一生一世一雙人。

雙方難以達成共識的地方就在這里。

看薛蟠消化得差不多,賈赦又說︰「若能很快的解決這個問題將親事定下,就不會再生枝節,若是你首飾鋪的生意紅火起來,姻緣還不定,變數就要來了,這就是我說的第二點,具體怎麼展還得看當時當地的情況,以肯定的是你們之間會有別人插足。」賈赦擔心呆霸王听不懂,說得十分直白,薛蟠臉色變了幾變,深呼吸,然後才說︰「多謝姨伯父指點,蟠兒已銘記于心,回去就琢磨辦法,若還是不成就要麻煩您出手相助了。」

賈赦點點頭。

這個倒以應,他倆之間有姻緣,幫忙避過一些艱險不算有違天道,只是減省一些繁復的過程而已。事實上,薛蟠的姻緣的不確定性還是在夏金桂身上,那女子算得上是奇人,回頭還要來折騰的,若不知道她的秉性,薛蟠能會選擇桂花夏家,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姻緣就無限的傾向于安娜這邊,同夏金桂只是存在能性而已,要成事太難。

換了賈寶玉,還有能屈服于yin/威做各種有違心意之事,薛蟠是什麼人?腦袋里頭只有一根筋,直到底的!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沒有湊合這種說法。

這事點到為止,賈赦盡能的將消息傳遞給他,薛蟠也听懂了,他們就不在這上面深究,而是帶開了話題,薛蟠學著大老爺那樣端起茶喝一口,然後說︰「姨伯父前次同我母親說的真是一點錯也沒有,妹妹遞了信回來,說她在十一格格跟前混得不錯,雖然還沒取得完全的信任,不過已經得到重用……那個什麼密嬪落馬以後,母親就唏噓不已,若寶釵真到了永和宮里,替死鬼指不定是誰,虧得听了您那番話,否則是害了寶釵。」

「……寶姐兒心智謀略才情都不缺,說得難听點,同世間許多男兒相比也不弱,就算起點低,只要給個機會,扶搖直上九萬里,她是有福緣的,只要耐心的等待幾年,永和宮這邊,春嬪娘娘也是上升運,惜她們二人不想生,分開來都能好,湊一塊兒是非不斷,還是維持現狀的好。」賈元春畢竟是親佷女,他將罪過推到五行屬性以及生辰八字上面,薛家心里過得去,省得對二房那邊戒備太過。

姐妹之間存在攀比心是很正常的,王夫人一方面想得到薛姨媽的財力支持,又不是真的想幫扶薛家,希望對方好,又擔心太好。她理想的狀態就是維持現在這樣,賈家立高位,薛家附庸于他們。

要是讓薛姨媽來選擇,她的確會按照姐姐指的路走,是,薛家卻存在兩個變數,寶姐兒是心思大的,對什麼都看得通透,不是任人擺布的,蟠哥兒得到大老爺的顛簸,又招惹了安娜,打賞法蘭西貴族……他們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上,月兌離了王夫人的掌控範圍。

「就連我都看得明白,母親更是通透,自永和宮那位娘娘起勢,姨母就極少同我們薛家往來,母親很不高興,想來這也是好事,早點清醒省得被使喚著白做事。」賈家二房那兩口子都是勢利眼,別看他們一個嚴肅正經一個慈善和藹,那是裝的。人家府上不僅出了個春嬪娘娘,就連賈寶玉也要進宮,給皇子做伴讀多風光體面,身份抬高這麼多,從邊緣人再次回到京城權貴圈,他們還會將稍微忽悠幾句就會給銀票的冤大頭親戚看在眼里?

階級不同怎麼愉快的玩耍?

那兩位又不是視名利如糞土只要有錢怎麼都以的賈恩候!

他們談得相當愉快,薛蟠既送了節禮,又塞了銀票,走的時候還呵呵,像是在哪兒了財一樣。就納妾這個問題,要說服自家母親和未來岳父任何一方都很難,薛蟠思來想去,還是將這個計劃暫且擱置,至于大老爺說的那個問題,生意紅火以後恐怕會節外生枝,薛呆子堅信出狀況的一定不會是自己,他從前的確混賬個,該玩的,能玩的,都體驗過了。有這樣豐富的經驗,還能為什麼感到稀奇?

浪子回頭金不換。

一旦收起玩心,他就不會再去外頭拈花惹草,打定主意踏踏實實做事。

既然不是自己,那就是安娜身邊會鑽出狂蜂浪蝶來,這還不簡單,誰敢來挖牆腳,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那是簡單的,惹毛了聯系以前的小伙伴,把人收拾收拾丟到小倌館里去。

定下心以後,薛蟠再次將生活的重心放在了首飾鋪子這邊,名字已經取好了,叫如意坊,意思淺顯直白,卻能讓人提到這名字就品出一絲甜意。牌匾做好以後,薛蟠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去天師府最要緊是讓姨伯父幫忙挑個鋪面,怎麼說完兒女情長之後就忘了這茬?

事實上,大老爺記著的。

薛蟠不問,他自然不會主動提起,為什麼?原因很簡單,一次把問題解決了他也不會多拿許多銀兩,往後押一押,錯成兩回,那呆子總不好空手上門求教,這不就創收了麼。半個月之內薛蟠果然來了第二回,他一見到賈恩候就哭喪著臉說︰「我先前忘了,還有個事沒說。」

賈赦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

「鋪位我已經給你看好了,就寫在這張紙上。」

說著,他就拿起邊桌上疊放的宣紙。

薛蟠挑眉︰「您竟知道我要問什麼!」

「……沒這點本事我也走不到今天,蟠兒你拿去吧。」

習慣成自然,接過那張紙以前,薛呆子又遞了銀票過去,拿到手的第一時間他就展開看了一眼,並不是很偏遠的地方,也不算旺鋪,勉強夠得上二三流,盤下來應當不用付很大代價,他不會傻到問什麼,這里真的以,賈恩候這麼寫,自然有他的道理,玄門的大道理薛蟠不懂,反正從以前到現在姨伯父從來沒說錯過什麼,听他的保準財!

將那張紙仔細收好,薛蟠才嘿嘿笑道︰「您既然算到了,讓底下人捎帶過來多好,走這趟挺不好意思的,我下定決心要做好這樁生意,竟險些為兒女私情耽誤了正事。」

呵呵,當然不會這麼做了。

讓人遞過去怎麼拿這筆錢?讓奴才腆著臉索要也太丟分。

心里這麼想,賈赦卻沒如是說,他道︰「做商人尷尬的情形太多,你要早些習慣。」這話像解釋,又像是點撥,大老爺是隨口一說,薛蟠卻听得十分認真,他心里頭感動極了,覺得姨伯父根本不像外頭傳的那樣唯利是圖,他是好人,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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