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金發的少年滿臉汗水地跑進簡陋的屋子,拉起坐在輪椅上的斯諾背在身上,「外面又有士兵在搜查我們了,我這就帶你離開這里。」
「瑞恩,往村子外面的森林跑,找阿白幫忙!」斯諾只愣了一下就對背著自己的少年說。
阿白是斯諾無意中認識的一只雪狼,曾身為狼的斯諾因為听到阿白的呼救帶著瑞恩救下了阿白,從那之後阿白就一直跟著他們,只是他們住在人類的村子而阿白住在村子外面的森林里而已。
這一世斯諾依舊是王子,落難的王子。
他和瑞恩是一對雙胞胎,瑞恩只比他早了那麼一會兒,但是可惜的是三歲那年科頓王國的宰相發動了叛變,他們兄弟兩個逃出王宮就一直在流亡中。雖然那次叛變失敗了,宰相也已經死了,但是依舊有人在追殺他們,而這個人瑞恩和斯諾都知道。
新王後的父親溫爾莎公爵。
一旦斯諾和瑞恩死了,那麼科頓王國就只能由他新出生的外孫艾斯繼承,但是現在艾斯身前擋了斯諾和瑞恩兩個人。
其實若說起來的話很狗血的,宰相叛變兩年後就有科頓王國的士兵找到他們說是要接他們回去,如果不是斯諾見那首領神色有異帶著瑞恩趁著夜色逃進森林的話,估計他們早就死了,斯諾的腿也是在那時候失去知覺的。
從那之後到現在足足有十年。
如果早期斯諾他們有足夠的金錢,那麼他的腿還有救,但是一直辛苦逃亡的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十年後的今天斯諾注定在以後的日子里只能坐在他自己想辦法設計出來的輪椅上,而因為他,十五歲的瑞恩已經把做輪椅做得熟練無比了。
听著後面越來越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斯諾的心漸漸提了起來。
不對勁,他們才剛到這個村子不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斯諾,我、我跑不動了……」瑞恩氣喘吁吁地說,他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最後的面包被他給斯諾了,他原本想去村子外面的森林里找點吃的東西的,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
「瑞恩,放我下來,你先去找阿白,然後帶著阿白來找我!」再這樣下去誰都跑不掉!
瑞恩沒有吭聲,背著斯諾拐進小巷。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的習慣,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先了解一下附近的地形,留著逃跑的時候用,他曾無數次帶著斯諾借著地形的優勢逃開追兵。
「斯諾,待在這里不要出聲,我去引開他們!」瑞恩將行動不便的斯諾放在角落用破席子擋住,說完就跑了。
「瑞恩!」
斯諾一直待在那里,听著遠方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擔心瑞恩,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沒有輪椅和別人幫忙,他連離開這里都做不到,他現在只希望瑞恩成功進入了森林,那里是阿白的天下。
不知過了多久,擋在身前的席子不知道被誰拿開,斯諾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一排士兵,黑色的雙眸波瀾不驚,一如隆冬結冰的湖,「瑞恩呢?」
「尊敬的斯諾殿下,陛下座下第七小隊隊長沃特前來接兩位殿下回王宮。」單膝跪在面前的男人恭敬有禮,身上散發著一種濃濃的殺伐之氣。
「瑞恩呢?」斯諾不相信他們。
「瑞恩殿下進入了森林,已由另一小隊前去尋找,請斯諾殿下先和我們離開。」
「好。」
如果他們真的是科頓國王派來的那麼斯諾應該和他們離開,如果不是,那麼也容不得他拒絕,他想得明白。
沃特背對著斯諾蹲體,「殿下,請到我的背上來。」
斯諾被帶到村子外不遠處的營地,自稱沃特的軍官並沒有為難他,不僅如此還讓人去斯諾和瑞恩住的地方將輪椅帶了過來。
「殿下,您不信任我們。」
「我不認為我該信任你們,即使你們到現在都沒有為難我,作為逃了十年的落難王子,我從不認為我應該信任科頓王國除父王和瑞恩以外的人。」斯諾坐在瑞恩辛辛苦苦做成的輪椅上挑眉。
信任?笑話!想招來瑞恩連瑞恩也一起抓了嗎?那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阿白可是最凶殘的雪狼,面對雄獅都可以一搏,有阿白在身邊的瑞恩會很安全。
「好吧,是屬下的錯,屬下不應該忽略您和瑞恩殿下在外流浪十年的事實。」沃特一臉微笑,和斯諾剛見到他的時候差別很大。
「我需要休息了。」
不用你來提醒我這個事實我也不會忘掉!
「屬下告退。」沃特將斯諾抱到床上,行禮告退。
對于被一個男人抱著斯諾倒是習慣得很,他這一世很多時候都是由瑞恩抱來抱去的,身為雙腿殘疾的人沒有辦法啊。
「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快找上我們,我們才到這里不久不是嗎?」
「一個金發少年帶著一個雙腿不便的黑發少年,村子不遠處的森林里還有不該出現的雪狼出沒,很奇怪的組合不是嗎?」走到帳篷外的沃特回給斯諾一個微笑,然後放下了帳篷的簾子。
我真傻,我居然會問出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居然沒有注意到這麼久以來阿白早就暴露了。
瑞恩……
希望他不要就這麼帶著阿白來找他才好啊,雖然只和沃特說了幾句話,但是斯諾明顯感覺這個叫沃特的人不簡單,耍計謀瑞恩不會是他的對手。
「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救我啊!姐姐……」
斯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水。
或許因為上一世是被燒死的,他這一世總會做夢,一次一次夢到大火,還有在大火中求救的聲音。
「瑞恩,我有點渴了,我想……」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想起來了,瑞恩現在不在他身邊,他還沒有被抓到。
唉……
斯諾深吸一口氣躺回去,所以說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雙腿不便居然讓他習慣依賴這個相依為命逃亡了十二年的十五歲少年,經歷了這麼多世的他居然會就這樣依賴別人,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呢。
帳篷外火光閃爍著,不時還傳來叫聲,他本以為這些士兵在晚上會安靜下來輪流休息呢……不對!他們是在等瑞恩!
斯諾一驚翻身而起,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真弱啊,他真弱啊。
好像他似乎一直都很弱,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這麼明顯。
瑞恩其實早就帶著阿白到營地附近了,只是他一直在觀察而已,他知道斯諾在哪里,但是斯諾住的地方被士兵團團圍住了,周圍的火把那麼多,他和阿白完全靠近不了,他想他可以一直等到有機會的,但是他听見熟悉的痛呼時卻還是不理智地送上了門。
他說過要保護好斯諾的,但是現在斯諾在喊疼。
沃特看著緩緩從樹林里走出的金發少年以及他身後高大雄壯的雪狼,他的猜想完全成為了事實。
斯諾是瑞恩現在唯一的弱點。
經過這麼多次的交鋒,瑞恩能一次次帶著斯諾逃走就說明他絕對不像他在斯諾面前表現得那麼陽光無害,沃特在接受國王的這個任務時就已經把以往溫爾莎公爵以及國王追尋兩位王子的報告都研究了一遍。
「嘿!斯諾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瑞恩對沃特露出陽光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帶著無盡的寒意。
他本以為把斯諾放在角落藏好然後他引開士兵就沒事了,但是這次的首領顯然不像之前的那麼白痴。
「殿下,若是想知道的話不如親自去看看。」沃特揮手示意周圍的士兵讓開一條路,「我想您已經猜到斯諾殿下在哪個帳篷里了。」
「好啊。」
阿白咬住瑞恩的衣角不準他上前,和瑞恩不一樣,它一听就知道那個痛呼不是斯諾,狼的耳朵比人要靈敏得多。
瑞恩拍拍阿白的頭露出一口白牙,抬腳往中央的帳篷走去。
斯諾不在他身邊他總覺得不安心,不管那是不是斯諾的痛呼他都可以肯定斯諾在這里,即使這樣不如在外面好辦,但是他依舊願意選擇這個。
阿白氣惱地將爪子在地上撓了撓,凶狠地瞪著領頭的沃特,跟在瑞恩身後走過去。
沃特早就知道阿白的存在,對于它的威脅只是笑笑,並沒有下令攻擊。
這可是和兩位殿下相依為命同患難的雪狼,誰知道他這一刻攻擊了它等到將來的時候瑞恩殿下會怎麼報復回去啊。
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言,這兩位殿下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要知道他們逃了十年,那時才五歲,溫爾莎公爵的人也不是什麼傻子。
「瑞恩?你怎麼會……」
真的來了……
「不在你身邊我總擔心你不習慣,都不會有人半夜在你做噩夢的時候給你倒杯水!」瑞恩知道斯諾常常會做噩夢,知道他像阿白一樣都非常怕火,「斯諾,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知道你被抓了我真的很擔心。」
「對不起,我連累你和阿白了。」
「沒事!我們是兄弟啊,而且斯諾,從剛剛的情形來看那個首領似乎沒什麼惡意,這是我的直覺。」瑞恩模模頭傻笑。
「他說他是我們的父王派來找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