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後一抹夕陽的光線從天邊消失時,便是皇家親眷與朝臣們進宮的時辰。宮門分為四扇,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平常皇親貴冑走的是東門,文臣武將入西門,南門是來臣使者走的,北門一般不開啟,除了一些重要的日子之外……
香風撲面,笑語嫣嫣,跟皇家沾上邊的,就連笑容都是矜持的。所有人都進入了舉行宴會的宮中,依照次序井然的入座。
而風清顏,由著是女子,未能與韓星墨坐在一桌,而是坐在女眷之中,與韓星墨隔了五張桌子之遠,坐在這張桌子的,風清顏左手邊第一位亦是主位的是已經出嫁的二公主鳳晟由著女子的身份,未能與韓星墨坐在一桌,而是坐在女眷之中,雨韓星墨隔了五張桌子之遠,坐在這張桌子的,風清顏左手邊第一位亦是主位的是已經出嫁的二公主,鳳晟公主,左手邊第二位是太子妃,丞相之女,欒安湘,右手邊第一位是四王妃,俞玉熙,皇子皇女當中成親的也就是只有這四位,其余人都是大臣的女兒,年歲也差不多,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看上去也頗為賞心悅目。
待到所有人坐定,坐在主席台上的皇上才發話,開頭顯示說了一些客套話,講了好長一段才進入重點,風清顏儼然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了,不知皇帝說了一句什麼,底下的人突然齊聲道
「皇上聖明,祝我大齊千秋萬載,祝吾皇萬歲平安。」
聲音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說出來倒也氣勢磅礡。皇帝顯然很高興,不停地說著好好,還邊哈哈大笑。
風清顏顯然被嚇著了,差點沒跳起來,那副睡意朦朧的樣子看在某人眼里還挺可愛的。
某人右手執杯,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是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這一點,被坐在右手邊的四皇子看到了,順著目光看過去,卻是某個女子波光粼粼的雙眸,未曾定焦的雙眼,看上去頗有些孩子的稚氣,讓他的心中也不覺一跳。正有些神往之,卻被一雙包含著怒氣的眼楮瞪著,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去,還是自家王妃。心下暗道‘糟糕’,頗有些狼狽的拿著杯子,用寬大的袖口將自己遮住,攔截某人的視線。心知無用,卻想‘能拖一時就是一時’這種鴕鳥的想法來欺騙自己。
卻不想這種動作落入了某人眼中,只覺得好笑「四皇弟,怎麼了?對面可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來告訴皇兄,皇兄替你解決。」
「哼。」被嘲笑了一番,四王爺韓星澈顯然很不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某人,傳遞出他無限的憤怒。可某人沒有自覺,依舊笑得溫柔。
風清顏偶一抬頭,卻發現自家那個冷面王爺笑得猶如春風拂面,好不溫柔。在看到他與四王爺的互動之後,更加覺得心中澀然︰「果然,你還是討厭我。」
在旁的四王妃俞玉熙看到,又看了一下四周,心中一動,對著風清顏笑道︰「姐姐大婚的日子,妹妹未曾前去賀禮,如今在這兒敬姐姐一杯。」
大方得體,溫柔有禮,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兒女。
「多謝妹妹。」風清顏先是一愣,而後意識到她這是在幫助自己解圍。做了這麼久,竟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搭話。看似三三兩兩,低頭私語,卻都是避著她的!
她原本想裝作不知,就這麼挨到宴會結束。但是這個四王妃卻竟然上前來搭話。她不禁有些好奇,卻也端的溫婉,道;「妹妹有禮了,倒是姐姐,這麼些日子也未曾前去拜會,還望妹妹不要怪罪。」
言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風清顏的果斷,俞玉熙更加笑得爽朗,「姐姐倒是個爽快人,玉熙也干了。」也是一杯下肚。
同桌之人看的分明,尤其是風清顏對面的人,目光之中是無法被忽視的鄙夷,她小聲的嗤笑一聲,「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個江湖糙女,真是難等大雅之堂。」目光直視俞玉熙。
這話不大不小,卻正好讓整桌人都听見。
有幾人當時就笑了出來,眉目中滿是幸災樂禍;反觀俞玉熙,氣定神閑,端端坐著,好似被辱之人不是她一般,該吃吃,該喝喝,該笑笑,倒有幾分大家之氣。
風清顏不贊同的皺眉,心里頗有些不適,但是卻又不好開口,對面那人是太子妃未出嫁的小妹,欒安婕。太子與三皇子雖說不是一路人,但至少也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因此她不能張口,為俞玉熙抱不平。
「安婕這是怎麼說話呢!」開口的是鳳晟公主,那個從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女子,她涼涼的掃著一桌的人,皇家的氣勢散發出來,不禁讓人心生凜冽。
「四弟妹別見外,安婕還小,不懂什麼規矩,說了什麼不好听的,還望弟妹多包涵。」
俞玉熙微微一笑,「玉熙不敢。安婕妹妹天真可愛,這也不過只是所謂的「童言無忌」,玉熙怎會責怪呢。」
「這就對了。都是一家人,怎能說了兩家話。讓安婕賠個不是不就行了。」接著又道,「安婕」含著隱隱威脅之意。
太子妃也在一旁勸著自己心高氣傲的妹妹。目光焦急的看向安婕,安婕無奈,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句︰「王妃,安婕錯了,還望王妃不計較。」
「不怪妹妹。」
「這就是了。」鳳晟很高興,「本就是一家人,就是該如此和睦的!」
默默看著剛才這一桌的鬧劇,只是無言……
卻又听那邊有太監喊道︰「覅國使臣覲見~」拖得長長的尾音,無端讓人身起雞皮疙瘩。
話音未落,就見一群人從朱漆大門沒進入,說是一群,其實也沒多少,六個而已。
領頭的男人生著一雙劍眉,鼻梁高挺,長得卻有齊人的風貌,身著華服,步履斯文,想必就是覅國駙馬,袁清。而子他身旁的,就是袁清的侍衛,藍晨。而後面跟著的,就是隨行的宮人。
這群人走到大殿,先是給皇帝行禮,就近落座,位置就在韓星墨那桌旁。風清顏離得較遠,什麼都听不到,只遠遠地看見了皇帝笑得開心的臉與周圍妃嬪笑得艷麗的臉。
風清顏突然覺得這個場面很怪異,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扎人的感覺。她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又看著這奢華的夜宴,又看到忙里忙外的宮人們。心下突然生出無限的諷刺。身為現代人的‘自由平等’的觀念從開沒有這麼明顯的浮現過。為什麼要有皇帝?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享有這榮華富貴?為什麼有些人終其一生卻只要求一生平安?……
而就在這時,卻听一人朗聲說道︰「我覅國願與大齊永修秦晉之好。此番前來,願獻上我國珍寶,以示誠心。」說罷,便拍了拍手,就有人抬上一只楠木箱,一打開,沒有幾秒,便是滿室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又听那人道︰「此花,乃是20年前箬風公主所培植,箬風是本國培養花草手藝最高的能者,再加上此花培育的過程之艱辛,種植之艱難,就連皇宮中,也不過只剩了區區三株。還是皇上為了紀念公主所留。」
「哦~」老皇帝明顯有了興趣。「這花又是從哪而來。?」
「這便是那三株之一,名曰‘零芬’。應此花綻放于冬春交接之際,花開半晌,便是幽香滿庭。故稱之‘零芬’。」
皇帝顯然很意外,20年前覅國那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堂堂箬風公主,溫柔婉約,更是精于花草之道竟然喜歡上了個侍衛,更是與其私奔卻被找回,于囚禁宮中之際一心侍弄花草,才培育出如此名動天下的花朵。一是‘秋堂’,二是‘冬令’,三,就是‘零芬’。傳聞中,這三朵花各有千秋,卻是一朵比一朵嬌艷。秋堂之色艷味濃,雖然生于秋日,卻又壓得春日百花的勢頭;冬令之清決,一反秋堂之艷麗,只是素白,只是無香,一身傲然風骨,有勝卻梅花之氣;而零芬,一掃秋堂,冬令之感,既不艷,也不清,但見的卻流光溢彩,聞得卻是幽香滿庭……而更為傳奇的是,箬風公主在培育出這三種花之後,便應疾而去世,這花,也就再無人會培育了……
這一切都不過只是一些陳年舊事。更讓皇帝在意的是,覅國送來這話的態度。二十年前,覅國與烏蒙交戰,于兵不利,便差人送去了秋堂,以示誠心。而後,又不知兩國簽訂了什麼條約,烏蒙竟然放棄了大好的時機攻取覅國,而是退兵。這一切,磨痕之想了這麼多年還未想明白。二十年前,他剛剛繼承大統,地位不穩,因此面對覅國的求助也恍若未見,更是決定要在烏蒙奪取覅國後分一杯羹。卻不想……
那現在覅國送來零芬的目的是什麼?皇帝看著面前的珍稀花朵,不禁沉思,卻不露聲色,面上更是一副開心的神色,笑著安頓了來使,之後一席話講的大氣凜然,卻不失親切。各位大臣心里都明白,這不是真心,卻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直呼‘皇恩浩蕩,皇上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