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的伸個懶筋，打個哈欠，若無其事班的環視四周後，站了起來。
「你還好吧。」蘇子瑾有點欣慰，說道。
「當然，你睡覺醒後不好嗎？」蘇子革玩笑似的回答著蘇子瑾。
房間里的人，仿佛被定格住了，接而，兩姐妹變開懷大笑。笑聲很爽朗，很燦爛，像極了走廊里無語的月季。
「怎麼回事，不是，究竟……」江北目光回過神來。
「你沒看到嗎，蘇子革好些了。」祁小墨斜斜的嘴角里不經意間擠出一絲微笑。
「子革，你，你……」站在一旁的蔣蔓菁又嗚咽起來。
「我想過了，我終究要面對的，那可是現實，有時候真想做一個被判現實的天真的小傻瓜啊，可總有一些東西不允許，我不被允許，怎麼辦呢……」蘇子革如夢初醒，「媽，我……」
「想通了就好，就好……」蔣蔓菁破涕為笑。
「你可以先出來一下嗎？我有話想和你說。」蘇子革瞅著蘇子瑾。
「走吧，去哪。」蘇子瑾笑著。
走廊里，慢慢的都是松松的氣氛。
「昨晚，我走後，他，還好吧！」蘇子革裝作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但看的出，她十分想知道蘇子瑾的答案，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還會關心在意他——她那個不願承認的爸爸。
「他很好。」蘇子瑾半笑著說。
蘇子革心里似乎有點小失落。他很好，當然是蘇子革所希望的，只是在心里總覺得他沒有關心自己，沒有關心這個一夜未歸的女兒。
看著蘇子革黯然神傷的樣子，又說道︰「只是他有點擔心你。」
「哦，這樣。」蘇子革听得出，這是蘇子瑾在安慰她。
「媽也是擔心著你的呢，她很晚才睡下。」蘇子瑾對蘇子革說道。
「我知道。我是做得有點過分了。」蘇子革便不禁摳起自己的指甲。
「這就是你的習慣，小時候的事，這就是我記憶最為深刻的事情了。」蘇子瑾停住了腳步，轉向蘇子革，「每當你犯錯誤後，你就會在背後摳手指甲，當你知道自己犯的錯誤懺悔時，就會在別人面前摳手指甲。」便發出淡淡的笑聲來。
「我自己都沒發覺，原來啊！」蘇子革便放下了雙手。
「你打算怎麼辦，要怎樣。」蘇子瑾正經地說，她總是很認真的樣子。
「我會說的。」蘇子革低下頭。
「說什麼，說原諒他嗎，說你這些年的尖酸苦澀嗎？說媽媽這些年孤獨寂寞嗎？還是……那就不必了，他根本就用不著你原諒，你沒看見他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如何連滾帶爬混過來，騙過自己的，卻怎麼也騙不過歲月。」蘇子瑾把深深的眼光投向天際，眼里含著幾顆滾燙的叫做「眼淚」的東西，又講到，「如果是這樣，那你就不必徒勞了，不必了。」
「我有說過嗎？」蘇子革像是在質問自己。可這就是她的初衷啊。
「要不要相信，你說了算。」蘇子猛地甩頭。
「我會的！」蘇子革咬緊牙，回到教室。
教室里的同學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祁小墨、江北木和蘇子革的媽媽蔣蔓菁在教室門前頭。
見蘇子革來了，蔣蔓菁便上前去問︰「怎麼了，怎麼了，跟媽媽回家吧，好嗎？」
蘇子革把頭轉向蔣蔓菁，眉頭緊皺，祁小墨便也問了句︰「還好吧，你……」
「沒，沒事……」蘇子革又把半邊悶紅的臉轉向祁小墨，「真的沒事，只是……算了，幫我一個忙吧，跟咱們老班請個假，我晚自習不上了，回家。」
「恩……你還是有事……」祁小墨有點失落，無神的目光僵在空中。
「我就是……就是有些累了，都折騰一天了，我還要回家見……」話說到此，蘇子革慌忙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把臉扭到一邊兒。
趁了趁旁邊媽媽的衣袖︰「媽，咱們……回家吧！」
「好，回家，回家……瑾兒呢？」蔣蔓菁高興間又發現蘇子瑾沒有回來。
「她，後面呢，認識回家的路吧應該。」蘇子革低著頭，漫不經心而又小心翼翼。
「她和你是什麼……」江北木想要問問蘇子革她和蘇子瑾是什麼關系，解開心底的迷惑。
「什麼什麼？好了，不早了，你也先回家吧，明天再說。」蘇子革牽著蔣蔓菁的手，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和走廊交錯卻不相通，聲音從身後傳來。
「哎……別走啊，別……」江北木追問，又被祁小墨拉住，「行了吧你就，讓她走吧。」祁小墨皺了皺眉，將深邃的目光投向他們的身影。
蘇子瑾也回到了教室門前，看見蘇子革和媽媽已經走了，便也想要起身走去，又想起了蘇子革昨夜留宿的那個男孩子，不經意回頭間，便注意到了他。
湊上前，「你就是昨夜留宿子革的同學？」蘇子瑾靠的很近，空氣被遲暮凝結地蒼白。
一股火藥味，而這句話的語氣卻冷冷的，冰冰的。
「是的，她昨晚在我家住了一宿，那是因為她……」祁小墨伸出插在左口袋的手，兩只手在空中亂比劃。
五點五十分的太陽，總是散發出迷離的光影。捉模不透。
「謝謝！」蘇子瑾堅定地說出的竟是這兩個字，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吧。
「啊，啊，什麼？」祁小墨雙手玩笑似的放下。
「就這樣……我先回家了。」蘇子瑾低了低頭，又抬頭望了望祁小墨。
「等等，蘇子革今天不太對勁兒，你知道她……」祁小墨自己也不知道該問什麼，他是想關心蘇子革，而是想進一步了解蘇子瑾。
「你問這個干嘛，好像不關你事吧！」蘇子瑾停了停腳步，扭過頭，額前的短發遮住半個幽深的眼楮，有點冷酷，又有點神秘。
「哦……哦，是這樣，蘇子革讓我跟老班請個假，我總得了解了解吧！」連祁小墨都覺得恰到好處，這個理由。
「這樣……其實……」蘇子革轉過身來，正對著祁小墨。，有點吞吞吐吐。
祁小墨也是覺得的太讓蘇子瑾為難了，便不再問，又補充了一句︰「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老師辦公室，跟老班去請個假，你也好說清楚……」
「那……那好吧。」蘇子瑾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她跟你說她什麼時候不來？」
「今天晚上。」祁小墨回想著說，「說是見……話到嘴邊又咽了進去。」
「我知道了，我跟你去請假。」
現在已是六點半左右了，太陽總是落的很晚，很慢。走廊的月季也閉合了花苞，想必是迎接另一個新的黎明吧。
「在哪呢辦公室？」蘇子瑾問祁小墨。
「一班的左邊那間屋就是老班的辦公室了。」祁小墨微笑著。
「那我們快去吧。」蘇子瑾便大步走向前去。
「呵呵，真是像她！」不由自主的哼笑了兩聲，祁小墨循著蘇子瑾的腳步趕上前去。
街燈已經亮起了，翻過學校的院子，向走廊這邊投射過來。
「咚咚……咚咚……」蘇子瑾輕輕敲著門。「有人嗎，里面有人嗎？」
「 ……」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上著白色襯衫，下著墨藍色西服褲的中年人。
「您就是四班的班主任。」蘇子瑾禮貌的舉了個躬，問道。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為蘇子革同學一晚上假的。」蘇子瑾解釋來的目的。
「哦，這樣，她怎麼了，干嘛要請假啊？」中年人又問道。
「是這樣，她不舒服，對，身體很不舒服。」蘇子瑾就這樣說了。
「那行，寫個假條吧！」中年男人從抽屜里抽出一張請假條，隨手拿了一支簽字筆，都一同遞給了蘇子瑾。
上面印有「請假人、請假原因，請假的起止時間、班主任簽名，最下面一行是請假單填寫人。」
「蘇子革、身體不舒服、周五晚自習至周六早上、蘇子瑾」便把請假條放在了桌子上，接著又把筆遞給中年男人，示意他填「班主任簽名」那一項。
中年男人接過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遞給了蘇子瑾，「好好保存，別再讓她遲到了。」
「會的，務必。」蘇子瑾抿了抿嘴，似笑非笑。
「那，沒事了……」一旁站著的祁小墨開口說了句話。
「是，你們可以走了。」中年那人說道。
出了門後，祁小墨仰頭看看天空，又低頭看看蘇子瑾︰「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家。」
「你認識我家嗎，呵呵……」蘇子瑾笑了，很爽朗。
「我，你可以領我啊，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祁小墨先是玩笑，然後很認真。
「回去吧，晚自習啊，我走了……」蘇子瑾背身朝南走去，背對著祁小墨揮手。
「哎，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吧！」祁小墨雙手放在嘴邊，當做喇叭，向蘇子瑾的身後喊去。
「蘇子瑾。」
這個語氣，像她一樣堅定。
祁小墨又沉浸在若干年前的那種感覺里。熟悉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