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 第41章 塞紙包的大事

作者 ︰ 瓶子不平

當□□飛滿載而出時,果然如他預測的一般準確,國際分校的采購大軍在攻陷了一個個餐飲店後,正聲勢浩蕩地揮舞著對生活無限的熱愛,樂此不疲地向大賣場進發……

國際分校的領導對民情體察入微,為了讓孩子和父母親人相聚得更充分,他們果斷地順應民意忍痛取消了食堂供應的午餐。吃飯的地方□□飛早有選擇,輕車熟路的來得自然。

時間緊呀,點菜是來不及了只好放棄。他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不想讓心疼錢的媽媽太破費,好孩子便簡單地要了份三十元錢的牛排飯。好孩子的媽媽點了份三塊錢的湯面,還一再要求服務員多放幾片菜葉,她知道所謂湯面其實只有面,那湯不過是下面鍋里的面湯。

她說面條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再加上幾片菜葉營養也豐富,就會吃得無比香甜。她欣喜地看著兒子不抬頭地吃牛排飯,抬頭喝她昨天夜里熬的營養湯,一直到兒子吃了個精光喝了個馨盡。

她小心地問兒子味道好不好吃飽了沒有,兒子不吝稱贊地回答她︰「還行,比學校食堂里的伙食好得多。」

對兒子的評價和肯定,□□飛媽媽心里暖暖的感到滿足,說下次的營養湯還得熬出另一種花樣,一個禮拜才這麼補一次,可不能馬虎一定要想得周全……

兩個小時是那麼的短促,對天下父母心的發揮是遠遠不夠的。

高復班的宿舍滿滿登登地,每間都要擠進去□□十個人,除了床鋪,滿屋子都是能打破各種想象力的臭味。推門進來,會燻人一個跟頭。狹小的過道里,一地是被玷污得臭氣燻天的鞋子,辱沒了它們名牌的名氣。到處覆蓋著的髒腳印,讓人懷疑這里是爬山涉水,經過萬里長征時的一處宿營地。

可見高復生的行了多少艱難路,而這艱難還沒完,還得繼續走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得下去。陽台上那扇被灰塵任意涂抹的窗戶,終日不打開——熱天怕蚊子,冷天怕風進來——這是宿主們一致贊同的。讀書的孩子苦,高復班的孩子更是苦上加苦……

□□飛媽媽疼著心,默默收拾好兒子扔下的髒衣亂物。叮囑兒子怎麼吃怎麼用那堆剛買來的必需品,等吃用得差不多了,下次見面的機會也就到了。

錢是不能多給的,她第一怕禍害到兒子,二是也得算計著過日子。□□飛是飛不了的,貌似天鵝的他畢竟不是天鵝,可手里一旦有錢,也保不準他會借來翅膀。

還有時間,□□飛媽媽就把都下不了腳的衛生間擦洗一遍,再幫孩子們拖一回地,也就到點了。她再仔細端詳一遍寶貝兒子,千叮嚀萬囑咐地,把爺爺女乃女乃姥姥外公等所有親人的牽掛和期望和盤托出。又怕加重兒子的負擔,忙一再說我們大家所有人都在支持你給你加油,想借此來減輕兒子的負擔。

眼睜睜看著媽媽背上一大包戰利品——自己換下的洗不來的衣物,讓她的母愛得到了進一步延伸——盡管是極力做出精神百倍的樣子,但還是藏不住透出來的吃力和遲緩。同時她又是心滿意足的,她看到了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兒子,她分泌出的母愛就像當初的乳汁一樣,滋潤到了兒子。

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飛媽媽剛才拖地時被床鋪的鐵架子掛亂了的花白頭發,隨風飄起來,是那麼的晃人眼楮,像一面召喚的小旗。那只大包小山般壓在她背上,但她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滿懷著希望一路向前,直到被明晃晃的陽光吞沒消失在深深的校門口……

母親背著小山的背影,是那般清晰地印在了□□飛的腦海中,讓他感到比父親的更沉重更偉大,少有的他的心竟也會一下子變得沉重,酸酸的想哭,不忍再想……被加足了油的□□飛,也感動得不支,便暗暗地痛下了第一百次決心……

尊師重教國家都倡導,是大形勢。教師節就快到了,是向老師致敬的好時機,□□飛爸媽也不甘人後。盡管□□飛學習落後,但總不能什麼都落後,已經是無知了心就更不能沒有。這些個□□飛爸媽心里卻是明鏡兒似的,怎麼的也要爭個先。在電話里至誠至敬地約了三次後,班主任老師終于有空方便了。

「老師好!」

□□飛爸爸準備了一肚子話,可當面對老師時只找到這三個字。

「嗯。」老師從深深的試卷堆里抬起頭來,扶一扶正眼鏡,「你是,□□飛爸爸?」

帶那麼多學生,要從中搜一個不起眼的出來實也不容易。

「是的。」

□□飛爸爸用詞極其簡潔,假如讓他多讀幾年書,一定是個寫文章的高手。

「噢。」

老師也被這假想的文章高手感染了,用更高明的手法和他過招。

老師端起茶杯,發現里面少有潤喉物便掃興地放下。

「讓我來。」

□□飛爸爸早有發現,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忙伸出大手握住茶杯去尋找暖瓶。

「好。□□飛最近表現還不錯,自到我們學校來我看他還是有變化的。」

□□飛爸爸為老師沖的茶水起到了暖場的作用,「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老師江河大海般的恩情!□□飛將何以為報?只有讓他老爸以小小一杯茶水權表寸心了。□□飛爸爸行完此舉後,像是完成了一樁大事暗自得意,靜靜等待著老師的反應。

「上次在教室門口,他看到地上有一張餐巾紙,便主動拾起來扔到垃圾桶里……從這一點看,他的基本素質還是好的。」

老師能從□□飛身上找到亮點,應該不只是一杯茶的功效,而是充分說明了老師對學生的愛心也和天下父母心一樣可憐。

「但他在學習上就差些,不十分積極主動,上課也不遵守紀律廢話多小動作多……」

「就是的。」

這樣的話□□飛爸爸可不是第一次領教,他垂手站立代兒子受過;被他演練了十幾年的動作極其規範,早已達到了國際水平,這和國際學校倒有相匹配之處。

「這樣可不行呀,我們學校的要求是很高的;你做家長的還行相當配合,但關鍵還在孩子得看他的表現如何。怎麼樣讓他有所提高,從懶散中走出來對學習上心,任重而道遠呀!首先還是要看他自己想不想要,只要他自己有想法奇跡也不是沒可能發生。‘風聲雨聲讀書聲’,我們也不要去指望他聲聲入耳,只要求他現在能听得進一種聲音就行了……」

老師自然是指他能夠听得進讀書聲了,但這卻是個悖論,他□□飛風聲雨聲都听不進還能奢望他听得進讀書聲?家事國事都不關心還怎麼去關心天下事?行得通嗎?難道他生來就是天上的神仙,只關心天下事?

「你看我們學校哪方面條件還不都具備完善,我們老師誰沒有本科學歷有豐富的教學經驗。我們也希望每個學生都能夠青出于藍,更希望他們勝于藍。」

老師的形象陡然間無比地高大起來,使得空有高大身軀的□□飛爸爸找不到地方自容。

「好了,我這里很忙;□□飛的事我知道,我會放在心上的。」

很忙的老師教導的實在是夠多的了,茶水也趁熱喝過,便又埋頭于試卷堆里。

「感謝您!老師……」

□□飛爸爸一肚子話也沒機會說了,便用寬大的身子遮擋住老師,從口袋里模出一金色的紙包,萬分小心又無比快捷地塞到老師面前的試卷下面,讓它去做代言人。

完成了最後塞紙包的大事後,□□飛爸爸完成了使命般地出了一口長氣,但老師的話卻漿糊似的堵在心里出不來,讓他難受的厲害。不過外面的風一吹,又讓他看到了明晃晃的太陽。他還是相信老師因此會更加關注自己兒子的,他相信兒子還是聰明的玩電腦他無師都會自通。只是沒把那聰明用到學習上,現在有這麼有名氣的學校有這麼好的老師,就是一天學一樣一年也……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棄最新章節 | 棄全文閱讀 | 棄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