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長,鄰居們卻不干了,他們同時敲開了李鵬飛家的門,同時對詠嘆調之家道出了難言的苦衷︰我們都是尋常百姓家,真的不好意思獨享如此激昂壯闊的調子,再說,這調子太高深了,我們都費盡心思地琢磨好些天了,也實在是沒能听懂……
他們還群策群力地給詠嘆調之家提出了寶貴意見,建議詠嘆調之家最好還是去音樂廳和大劇院詠嘆……詠嘆調之家也深感在家里詠嘆確是存在諸多不足不便之處,要設備沒設備要舞台沒舞台,又沒有能理解的听眾,而這幾十年前的老房子連音都不隔,也確實是委屈埋沒了這只詠嘆大調。
他們便采納了鄰居們的寶貴意見,去大劇院和音樂廳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嚇一跳,原來像他們這樣的詠嘆調之家實在是太多了,早就排不下了。
大劇院和音樂廳主要負責人還放出內部消息,說這種詠嘆調大都缺乏新意太過于雷同幾乎是千篇一律,他們早想刪除,但由于群眾意見太大才不得不保留了下來。現在你們要想擠進來,向你們透個底吧——除非有超強的資金和實力……
詠嘆實力李鵬飛一家應該具備,大可以被劃入超強的行列,但資金這一塊他們就欠缺了先天不足地毫無辦法。沒有資金打頭陣如何行得通?他們也就打消了沖擊更高層次的念頭,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詠嘆了。又怕鄰居們再提出什麼讓他們難以企及的建議,此後,詠嘆調之家便適時地克制詠嘆,盡量少詠嘆。實在忍不住要詠嘆,就低著頭在胳肢窩里詠嘆,或是蒙著頭在被窩里詠嘆,詠嘆得憋憋屈屈的不盡情不盡興……
被三重打造後的李鵬飛,關閉了和外界的所有聯系,蒙頭大睡了九九八十一天,把睡神的美譽更是提升了數截。睡成了大神的李鵬飛緊接著又知難而上,在網游世界里奮戰了三個九九八十一天,把那未竟的三款游戲一舉拿下,成就了他早年立下的少年志……
這樣,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可愛的李鵬飛便專心致志地完成了兩件大事,但他並不滿足于現狀,就想著去攻第三件。在網游世界之外還有更大的世界,李鵬飛也會想到冒出頭去走上那麼一兩遭。不及思量,李鵬飛認為賣保險十分適合他,可以不受太多制約自主地去賣去賺錢……
李鵬飛主動到保險公司來上班,還是讓他還沒從痛苦中走出來的父母感到些許的欣慰,可他們已再沒有過多的心力去過問。但當他們見兒子起早模黑的都三個月過去了,不僅不見一分錢回家,還要不斷地問他們要錢,便又一次感到了問題的可怕……
「兒子,你上班的公司可靠嗎,怎麼幾個月都不發工資呀?」
一次在吃飯時,李鵬飛媽媽終于忍不住問寶貝兒子,好奇的像個孩子。她還懷疑兒子干的是不是義務工作者,只求奉獻不圖回報?
「無知真可怕——你以為錢是那麼好賺的呀!」
李鵬飛媽媽的滿頭白發,影響了李鵬飛的食欲,迫使他沒好氣地回應,而對他媽可怕的無知他無法拯救,只能表示出深深的無奈。
「你現在知道賺錢難了,後悔了吧!當初為什麼不好好讀書?要不然也不會……」
李鵬飛媽媽的話,本可以延伸為「少年有所學青年有所為」的大道理,但他媽由于無知而說不出。李鵬飛也不想讓它延伸,他原諒了他媽的可怕的無知,重新拾起食欲,只管吃他的飯。
他是不會有什麼悔意的,什麼後悔不已、悔恨交加就更沾不上他的邊;經過三次回爐,雖然沒有鍛打成形,起碼也是把他錘成了一塊堅硬無比的鐵疙瘩。鐵疙瘩不後悔不怕輸,這是他的優良品質。此時的李鵬飛,已經形成了一條由頑石築就的心理防線,不是隨便什麼東西都能攻破的。他媽的話不過是一片漣漪,連浪花都算不上,怎麼能奈何得了他絲毫?
「好了,可以走了。喂,你還去不去?不知道你怎麼回事,沒精打采的像頭死豬。年輕人干什麼還不都是抖擻擻的一身勁……」
老大冼德理從不藏著掖著,一針見血地怎麼痛快怎麼說,大有理正不怕直的意思。李鵬飛才不管你理不理直不直的,被多重打造的他什麼樣的鐵錘沒見過,還怕你一根小小的針?更不會去費勁抖擻擻,即使抖抖出來的也是一身的肥肉,他寧願萎靡靡,甘當一頭不用思考沒有煩惱的死豬。
此時正在好睡做著他的神仙夢,被師傅這麼一叫,便大不情願︰「去哪里呀?待會回家。」
「回家?是去網吧吧!」
師傅對這寶貝徒弟還是知曉一些底細的,卻又心有不忍存有挽回之意,但人各有志也沒辦法。李鵬飛低下頭,沒了下文……
常東說過的,「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那麼再多走幾步豈不就多活幾歲,何況還有獎品拿,誰不樂意?
居委會議室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門口一左一右一男一女,站兩個身披印有歡迎字樣彩帶的迎賓,給人一種莫名其妙心動情生熱乎乎的感覺。可是七點都過了,並不見有幾個人來,多是自家人在晃來晃去的。他們卻是忽略了另一種事實存在,晚飯後,大多老人還要洗洗涮涮的耽擱時間;還有鐘情于新聞聯播的,每天的慣例是雷打不動。
果然,並沒有讓人焦盼多久,陸陸續續的人就多了起來。多是老年人,也有老人帶著孩子的,還有少數的幾個年輕人。好在他們的會議時間,可以隨時地更改調整,不像某些會議那麼的死板。
不可否認的是唐吉在前面出擊時戰略上存在偏差,從結果來看,他是可以從中得到些教訓和經驗的,這倒不失為難能可貴;不過對于自己的誤判,現在有了彌補的機會,別人也就不會過于在意。唐吉在最前面的位置,負責對來賓的登記工作;他的光彩形象太能勝任接待這項重任了,這是大家一致贊同認可的,他也就當仁不讓地欣然接受。
常東在一旁輔助,解疑答惑做一些補充性說明。家庭詳細住址,姓名,聯系方式,還有邀請函,缺一不可。
「啊,還要記這麼多?」
就有人小心地出現了遲疑。
「沒關系,我們絕對會為您保密的。我們這獻愛心活動是長期的,到時候我們公司會派專業人士,上門為您獻愛心提供專業的指導和服務。當然,我們自然會在事先與您聯系,征得您的同意在您方便的時候去。還有,以後我們公司舉辦的大型聯誼會,和一些獎品多多的活動,我們也好及時聯系您……」
這一定是常東背過無數次的說辭,要不然也不會那麼的連貫不假思索。
「不會是讓我們買保險吧?」
「沒有,那都是自願的,買不買是您的自由,誰也不好強求。」
有人似就此釋疑了,或是想,也沒什麼又能怎樣?便留下了記錄。有人不願全留,只留下一兩項,再怎麼勸說也不動容的,也只好「缺一缺二也可」地隨他而去。也有人任你怎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頑固地不為所動,不願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那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人家轟出去拒之門外,只好來者都是客「沒有也可」地不了了之。
而在邀請函上,都印有散發者各自的名姓,這樣誰是誰的客戶對象,也就一目了然地涇渭分明,不至于會留下誰動了誰的蛋糕地在日後出現扯皮紛爭的後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