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情景,勾起唐吉對數年前的回憶……命運給他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從曾經的躊躇滿志到現在的矢志不移,他重回原點。唐吉是相信命的,但他並不傷感,而是大有「不論曾經往事,一切從頭再來」的感慨。
「趙坤,‘心動不如行動’、‘宜早不宜遲’;我想把那邊的房子退了,在這里租一間,馬上動手干起來。不過這進貨,還得麻煩您帶我去……」
「可以呀,說干還不就干了,也不要辦什麼手續。進貨的事你不用愁,我給你解決;暫時還不必進,我這里現在有的也夠我們倆賣一陣子的了。還有我這里本來是兩個人住,現在倒好我一個人住,但還是要付兩個人的錢,也是浪費。唐吉,我看你搬過來就不必再租房子了,我們住在一起算了……」
一二、都不用麻煩三,趙坤就給唐吉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這次便輪到唐吉被感動得渾身發熱,也快成一灘泥了。
唐吉的搬家也不過就是三只包包而已,一只師姐送的舊包里裝一些日用品兩雙鞋和幾本書——好學求上進的唐吉雖不再作詩,但從沒忘記過閱讀;讀書不在多而在于精,他認為值得讀一輩子的書也就那麼幾本,被他視作經典,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遺棄——一只在趙坤手里買的新包里,裝著他一年四季的換洗衣物;外加一只電腦包里裝的電腦,也搞不清這只師姐前男友遺留的物什,是現在新生電腦的前幾輩,卻仍在被唐吉價值最大化地利用著。
這便是唐吉的全部家當了,且多拜師姐所賜;也算是輕裝上陣吧,這裝輕得可以讓他走完三萬六千里都不嫌累贅。
趙坤被唐吉的輕裝驚呆了,驚訝之余便跟唐吉來了個「親兄弟明算賬」︰從他這里進的貨多少多少錢,他已支付的房租包括押金水電費多少多少錢,除去他自己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唐吉現在得掏出來付給他,利息什麼的趙坤大方地說不算了。還有出攤收攤都用得上的三輪車,大家可以共用,租金也不用交只付一半成本費就可以了——這個上次被遺漏的三,到底還是被趙坤麻煩了。
趙坤的賬算得比親兄弟更仔細明白,讓唐吉倍受感動,感動得他立馬就去找取款機算賬。他的銀行卡還結余點內容,取款機並沒有太為難他。趙坤也不會太為難唐吉,但錢算得還是有出入——唐吉說多出來的零頭就不用找了,趙坤也就大度地不再計較了,免得唐吉又要去換錢而被為難。
收下從唐吉那里算得的帳後,趙坤不忘再重申一遍「親兄弟明算賬」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重申得唐吉連連點頭深深嘆服為止。這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明天就要正式開張邁向新事業新征程,唐吉本想邀請趙坤去搓一頓以示祝賀,但又想想「親兄弟明算賬」的道理,也就自勸自地說算了。
他便自覺地買回來「菜米油鹽醬醋酒」,從此後就和趙坤「親兄弟明算賬」地過生活了。但對引路人趙坤,這個帳還是不好細算的,每當看到日常生活上缺了什麼,唐吉還是搶先主動地買回來。這點著實得到了趙坤的認同,使他經常會置「親兄弟明算賬」于不顧,犯下經常性的錯誤。這都是唐吉一手造成的,趙坤是無辜的,不關他的事。
第二天,唐吉的首富夢便如願起航了,但他的包包地攤剛一開張就開出了狀況。
上午,他和趙坤安靜地躺在床上修身養性。午飯後,趙坤玩游戲看電視,並不急于出攤。唐吉卻是心急火燎的渾身都難受,趙坤便從游戲和電視里抽出空來開導他︰這擺地攤得有個時間觀念,賣的貨不同作息時間就不一樣。賣菜蔬水果煎蒸燒烤的,就要起早貪黑他們最辛苦,因為你不知道人們什麼時候就會想到吃。而賣包包們的主顧多是女性,又多是時尚年輕的女性;有班上的都在工作,有閑的都在休閑,一般這時候都不會出來。何況現在天氣漸熱,不適宜出門暴曬。
時間觀念強的趙坤,等到日頭西斜時,方才放下游戲關了電視,整理好待售的包包揚鞭上路。趙坤支開小矮凳坐在車里,唐吉跨上車座起動寶駕,一個負責指引方向是指揮官,一個負責賣力前進是執行者。在陽光明媚行人漸多的午後,他們滿載著希望和財富的三輪車,勢不可擋地行駛在或寬闊或狹窄的街道。
在一個路口,指揮官趙坤叫停了駕駛者唐吉,他們尋找財富的目的地到了。趙坤指揮唐吉搬下自己的那份財富,讓他在人行道上擺出財富的陣勢,然後推著車子轉向對面的路口。這樣他們之間隔開了一條馬路,不遙更可以相呼應。
唐吉的財富陣勢剛擺妥當,迎面就上來一位膀闊腰圓的家伙︰「哥們,讓開讓開,誰讓你擺這里的?」
「您好,請問——」
「我不好,你佔在這里我怎麼能好?」
唐吉舉目觀望,來者手里提落著一堆用一塊大塑料布包裹著的物什,都不用請問應該是同行。
「哥們,總有個先來後到的吧!」
機靈的唐吉學著對方的口氣回應。
「三年前我就來了,三年後的現在我又到了。我問你,我是不是比你先來,又是不是比你後到?」
膀闊的家伙把話說得像他的腰一樣圓活,把唐吉圓在里面都出不來了。
「快點快點,我沒時間和你廢話。」
不說廢話的家伙放下手中的物什,也不給唐吉廢話的機會,拎起唐吉擺在地上的財富的一只角,生拉硬拽地把它拖到一邊。
「你還講不講道理?」
唐吉的機靈勁還沒過但不起作用,便要以理去服人。
「帥哥,不是他不講道理,確實是你佔了人家的地方。」
旁邊有人站出來幫腔,把唐吉的理給噎了回去,噎得他不能拿它服人只好用來服己了。
同時,還讓他听到不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長得這麼帥還來擺地攤,可惜了,這不是埋沒人才嗎?」
得不到理的唐吉也不理會,並不覺得委屈了自己,他就是要從小處著手,開創一個屬于自己的新天地。別人怎知自己的內心,他想等我擺出個首富來就會自有道理……
不能以理服人的唐吉,只能讓出制造財富的好位置,把他的攤子擺到沒人擺的地方。
可還沒擺得端正,身後又有反對的聲音響起︰「喂喂喂,你還真能擺,你在這里擺攤擋了我的門向,還讓我做不做生意?」
是後面商鋪的主人,人家可是出了大價錢租下的地盤,怎能讓人擋了財路。唐吉就更是無可奈何,便只有再讓一步,讓到在兩家商鋪之間的一小塊空地上,一只垃圾桶的旁邊,才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垃圾桶是不會嫌棄他,也不會反對他擋了什麼門什麼向的,倒是樂意有這麼一個帥哥為伴。可這安定是安定了,卻就和路口的黃金地段離了好大一截,同時失去了一條馬路,也就是失去了一條有利的戰線。
再去觀望對面的趙坤,明顯的就有些遙相呼應了;而那廂的趙坤淡定自若,似乎並不太在乎這遙不遙應不應的,也不關注唐吉這邊的變化,只管等待自己生意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