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那之後
時間依舊在一日一日地流逝著,無人感覺到它的悲喜。
而槿衣卻每天游走在公司、古堡之間,距離上次沉睡已過了一二百年,很多東西已經變得陌生,但她董事長的職位卻永遠也不會改變——這是她作為穆家子女無可避免的夙命,她一直都知道。
而現在,槿衣正趕往倫敦的一家公立醫院。
說來也奇怪,幸村財閥的總裁不在會議室里簽合同,反而跑到醫院里來簽合同,他就料定了狗仔隊不敢報道嗎?這不禁讓槿衣對那位名為幸村精市的男子有些好奇。畢竟,這份魄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咚咚!」
「請進。」
推開房門的瞬間,槿衣明顯愣了一下。擺滿紫色薰衣草盆栽的高級病房,可見這里的病人對幸村的重要程度。
「是穆桑嗎?」真是抱歉,還讓你特意跑一趟。「幸村對槿衣歉意地笑笑。此刻,他正為病床上的女子削著隻果,那雙長滿老繭的手不急不緩,卻又沉穩有力。
這溫馨和諧的景象刺痛了槿衣的雙眼,讓她在那一刻涌起了落淚的沖動。但也只是那一刻,下一秒鼻頭的酸意就被她硬壓了下來。她不允許自己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
「沒有關系,幸村先生和幸村夫人的感情還真是讓人羨慕呢。」槿衣為自己搬了一把椅子,然後坐下。
「是啊。」幸村笑了笑,顯然對「幸村夫人」這個詞表示滿意。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卻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身旁青藍色發絲的男子一眼,卻終究沒有把否定的話說出口。
事已至此,就像精市說的那樣,順其自然吧。淺夏心想。畢竟,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幸村是日本人吧。」槿衣突然說了一句,然後又停止,恍惚了很長時間,「這時候日本的櫻花該開了呢。」
「穆桑去過日本?」幸村試探性了問了一句。這次,他說得是日語。
「啊,去過。」槿衣沉默了一陣,「我最重要的人在那里出生。」她又解釋道。
後面的話幸村沒有再問,他知道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被提及的過往,他亦是如此。然後他把話題轉移到了工作上。
槿衣沒有反對。
從始至終,鉛灰色發絲的女子都沒有說一句話,她就看著窗外,安靜的,不發一言。紫色的眸里,是幸福,又是哀傷。
當一切都結束後,已經是傍晚了。槿衣站起來,理了理白色洛麗塔上的褶皺,沉默了一會。說起來,她還真是冷血呢。槿衣心想。明明可以治愈那個女孩斷了的雙腿,卻還是什麼也沒有做。
所謂冷心冷情,不過如此。
「穆桑是中國人?」就在槿衣即將出門的時候,病床上的女孩開口了。
「是啊,雖然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槿衣答道。
「算了,反正也回不去了。」她自言自語道,「我叫跡部淺夏,很高興認識你。」跡部的微笑幾乎和幸村的微笑一模一樣。是怎樣的愛才會使他們如此?槿衣不知道,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了。
「啊,我叫穆槿衣,同樣很高興認識你。」
這些年來槿衣已不再像當初那麼寡言,是歲月改變了她,又或許是時間改變了她。然,她卻知道她的心一直都是冷的,無論她的話語有多麼暖。
或許,一切就本該如此。
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槿衣咧了咧嘴角。
輕輕地把門關上,「 」地一聲,隔絕了一切。像是在嘲笑她這個孤家寡人。
「喲,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