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虐渣本紀 第45章 四十四美人如毒

作者 ︰ 南風暖

五月夏至,永安城暖春消散,卻鍍上了一層暑氣,走哪兒都悶熱難耐,樹上蟬鳴得清響,東宮內宮人侍婢捧著冰塊走動時都撿陰涼地地方走,管事的太監呼喝聲都變得懶懶洋洋了,偶爾遇上犯事的宮人便失去耐心,語氣也因炎熱而極易暴躁起來。

這大綏的宮中還如前燕一樣,一入夏便抱著冰塊消暑,東宮地下冰倉里儲存了不少冰塊,如今皆陸陸續續搬上來使用,可見永安城的皇族還是如兩百年前那般怕熱。

李持玉近日常常做夢,夢見太後、母後和崔景,不過都是她小時候的事,許多夢境模糊辨不清情節,唯獨一個場景,她一連夢見了幾次,以至于深刻記得。

她總是夢見母後朝服鳳冠坐在立政宮的鎏金椅上,姿態端正,雙手疊加壓于月復間,連笑容都異常優雅得體。她呼喚她母後,可是母後未理會,只是靜靜地望著她,靜靜地笑著。有時候她夢見張貴妃當著母後的面打她,她呼喚,母後也沒有理會,仍是端莊安靜地微笑著,仿佛隔離于世,並未看清楚眼前的狀況。

最後她看到張貴妃央求父皇殺了母後,侍衛提刀向前的時候張貴妃笑得張狂,她淒厲地呼喊︰「母後,母後!」可是母後仍是安安靜靜地笑著,直到侍衛一刀砍下去……

李持玉驚得醒來,卻發現一身冷汗。紫紗帳柔和,疊加的部分稍稍分開了一角,有微風拂來,吹散床角掩藏的冰壇寒氣,十分清爽。原來她只是做了個白熱夢。

東宮怡芳殿的宮人仍是安安靜靜地守候在角落,沒人知道她醒了,李持玉隱約听到角落里外傳來幾聲微弱的聲音。

「刑部從崔玄寅蹲過的牢獄中搜出了賬本,那賬本上記錄了崔家支持五皇子與越國合造兵器的所有明細,之前刑部往崔府抄家時挖地三尺都沒能找出這東西,沒想到竟在崔大人身上,崔大人當真敢帶入獄中……」

「所謂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地,崔大人為官幾十載自然明白。」

李持玉听出第二個聲音是太子的,但就不知第一個聲音是誰的,她並不是很熟悉。

「崔大人在牢獄中偷偷挖了個洞把賬本埋起來,同時還捎了一封信。那封信的收件人卻是……三皇子。」

「什麼?」太子都有些吃驚。

「不僅如此,據說那賬本中,可能還與……沈之軼大人有關系……賬本找出來後,並未提交內閣,而是走御史台,由御史台直接交由陛下。」

當朝陛下寵信言官,這是眾所周知的。太子倒吸了一口氣,許久之後對那人道︰「本宮知曉了,李大人先回去吧,此事切莫讓外人知道,包括國舅及皇後。」

被稱呼李大人的人遲疑一下,應喝一聲,便告退。

李大人,莫非是御史台的那位了。沒想到薛逸也不是完全不問正事,除了倚靠國舅府及皇後娘娘以為,他自己也培養了幾個心月復。

這件事情,她真要佩服齊國公了,所謂虎毒不食子,齊國公居然下得了如此狠手。她之前查出三皇子、沈之軼與五皇子造反一案有關,五皇子如此狗急跳牆,三皇子及沈之軼必定做了些手腳,她便想著五皇子倒了,無論如何也要把三皇子拉下水。齊國公是聰明人,她能查到的東西,身為二朝元老,並能使出苦肉計保全崔氏一族的他怎麼看不出其中的曲折,因此她只需把三皇子的把柄提交給齊國公,齊國公自然有手腕導演一處好戲。

前不久,崔玄寅臨刑前被人暗殺在獄中,朝廷調查是仇家所為,但在李持玉看來,恐怕是齊國公所為了,先殺了崔玄寅,假裝把修改過的賬本埋在獄中,並夾雜了一封給三皇子的信,如今賬本找出來後不經三省六部,而是直接由御史台提交陛下,沈之軼並未清楚怎麼回事前陛下已經對他和三皇子猜忌了,即便日後有所察覺,狠辣的齊國公怎麼會放過他們?

而且三皇子及沈之軼本身是有貓膩的,倘若陛下不查還好,真要查起來,恐怕不難抓住罪證。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三皇子和沈之軼也該狗急跳牆了。這世上多的是冤冤相報、樂于算計的狠心之人,也多的是落井下石,坐收漁翁之利的弄權者。

李持玉安心一笑,忽然覺得所有的暑氣都消散了,這天氣再熱,也熱不過心里的舒爽啊!

薛逸忽然走進來,站在紫紗帳外看了一會兒,低問︰「醒了?」

李持玉也沒有掩飾,睜開眼面對他。

薛逸掀起紫紗帳一角,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夏天總是嗜睡。」

他嘴角帶笑,細細望著她的眉眼,神態柔和,眼里余暉脈脈都能滴出水來。薛逸低頭,親吻了一下她冰涼的唇,「在這殿中,還住得習慣麼?」

李持玉長睫扇動了一下,薛逸便伸手捋開她額間的發,而後捧著她的臉,幾乎俯□來與她近距離對視。嘴角掛著盈盈笑意,好像怎麼看她都看不夠。

李持玉無視這前世兩人之間才有的溫情,淡漠地道︰「冰鎮西瓜弄好了麼?」

薛逸一笑,起身朝拱門外吩咐︰「李公公,把冰著的西瓜破開了端上來!」

候立一旁的李太監連忙答應,站直了腰板一甩佛塵吆喝宮人下去辦事。

宮女端著冰鎮西瓜上來的時候,李持玉正好起身,薛逸很自然地拿了床架上的大袖衫服侍她穿上。李公公只在殿外瞥了一眼,立刻嚇壞了。只見林小姐毫不推月兌,宛如主子一般享受太子的侍奉,而太子絲毫不覺得不妥,依然眉眼帶笑,心肝情願地服侍著。李公公不由得想太子莫不是哪里出了毛病,在林小姐面前怎麼就低人一等了呢?再看太子彎腰拾起鳳舄替林小姐穿上,李公公整個人手腳都抖了。

太子起身請李持玉朝羅漢床上坐。李持玉也不回禮,便大大方方地往上坐了,太子甚至要等她坐下了才跟著上坐。

李公公使了個眼色,命宮女把西瓜端上去,他步隨其後,覺得應該對太子說點什麼,然而見太子拿了小竹簽掐了一片西瓜遞與林玉蘭,林玉蘭盯視兩眼,低下頭咬了一小口。太子慢慢欣賞著她咀嚼西瓜的表情,很是滿足地笑道︰「味道如何,是我親自鎮的。」

太子在林小姐面前連自稱也不用了,這……這……李太監忽然覺得,他再開口實在自討沒趣兒,顯然,太子對這名女子是深深愛慕,隆寵至極啊!但,這恐怕不太好呀!

太子看著李持玉吃西瓜,覺得她即便沒有表情,但只要安心呆在他身旁他都覺得十分愉悅。

李持玉抬眼看了他一眼,杏眸瀲灩,臉若芙蓉,菱唇也被冰鎮得紅艷,即便未施脂粉,但就是這麼一眼也讓薛逸砰然心動。

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薛逸這樣的吧,在薛逸眼里,李持玉的一顰一笑都稱得上畫,即便時間還有可能存在比她更美的女子,但他甘願只取這一瓢了。前世在宮宴中遇到李持玉,他便被迷住了,以前從未知男女之情,遇到李持玉後他便害了相思病,從來沒有怎麼想要得到一個人!

他不否認自己原先是被李持玉的相貌吸引,但接觸越深越覺得李持玉與尋常女子不同,她的一切都像個謎,引得他探索,卻永遠模不清她的心思。

前世因愛生恨,這一世他覺得只要她肯接受他,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薛逸忽然抓住李持玉的手︰「玉兒……」掃了掃四周,輕咳一聲,命李公公把所有的人都打發下去。

太子繞過桌子,與李持玉坐在同一面,雙手握著她的手道︰「只要與你相處,我便十分開心。」

他笑著,實在有些傻。

李持玉反應很淡,甚至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張與前世長相廝守的夫君的一模一樣的臉,她以為她足夠愛薛逸,卻不想隔了數年後,很多感情都變得淡了,愛意全無,恨意也變得平淡,不再為他俊美的容貌和溫潤謙和的性子而心動臉紅,也許在上一世她已經放過了自己,只是沒有真正遇到薛逸,她仍是耿耿于懷,等遇到了他之後,她便明白,她對他的感情已然沒那麼深。

李持玉向來情緒斂于心底,因此她編排這些薛逸也不清楚,仍是開心地笑道︰「崔家謀反案很快查清楚,與你沒關系,我向父皇母後請旨,娶你為妃,我們還像往常一樣可好?你應當……沒有這般排斥我吧,玉兒?」他以為,這幾日的相處,李持玉安于現狀,並沒有強烈地排斥與他的相處。

「景明行宮已按大燕的前制修葺,我還命宮人在里頭養了兔子,你若不喜歡宮里,我們便搬過去住。」

「薛逸,你以為我還可以回到從前,即便你身為太子?」李持玉終于冷淡開口。

薛逸無所謂笑笑,「你若是信我,我可以給你一片天,這皇朝,我比你早來幾年,我清楚當今陛下是什麼性子,更清楚中宮那位什麼想法,這皇朝看似安逸實則風雲詭譎,人人都想爭出頭之路,但偏偏,我卻喜歡安穩的。我不敢說我能如何地力挽狂瀾、開天闢地,但是保你一方安定仍是可以的。就不知你肯不肯信為我,讓你的駙馬真正為你做一件事?」

李持玉想到了之前那位御史台的李大人,也許太子在她,甚至外人不清楚的情況下也做了什麼手腳,他身為太子,手中必然有些權力可以運用,他不是本朝的人,也定然給自己準備了一條全身而退的後路。薛逸這話足以讓人感動的,只是,這一世她與他的想法仍相差甚遠。

「你可以為我做什麼?」

「你忘了,我是薛逸,而不是真正的太子,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陪著你去。」

這句話便是,願拋棄天下江山,跟著她逍遙世外?這是她前世今生都夢想的生活啊,她與崔景流落宮外時曾經想過,想著尋一處世外桃源,看山游水,永遠不回宮里,只是前世未能實現,如今薛逸卻給了她這麼一個承諾。

薛逸一手抓著她的手,抬起手來撫模她的臉,輕輕地笑︰「這一世陪我吧!」

他喜歡她的臉,喜歡她的眼楮,喜歡她的安靜自若。薛逸一邊按捏她的手一邊撫模她的臉,低下頭輕聲問︰「陪我,可好?」

李持玉未答,便感覺到他柔軟的唇欺上來。薛逸的動作很輕,似怕驚擾了這片寧靜的氣氛,也似怕踫壞了她,他啃咬著她的唇,像螞蟻一樣輕輕啄著,探舌試探,氣息如春風一樣淺淺地噴薄到李持玉臉上。見她沒反抗,他捧著她側臉的手慢慢挪向後,捧著她的頭,另一只握著她小手的手往後移,摟著她的縴腰,把她按到了自己懷里,同時加深了這個吻。

薛逸以為他可以繼續下去,即便得不到她,也可以品嘗到他最想要的滋味,然而李持玉趁他啃向她的下巴,又沿著頸脖挪到耳垂,喘息舌忝舐之際,忽然冷冰冰地道︰「崔景在哪兒?是死是活,何時給我一個交代?」

薛逸摟著她的腰的手一僵,連親吻也停了下來,本來曖昧正濃、旖旎甜蜜,卻因為這一句冷冰冰的話生生阻斷了。

他松開她低頭望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眼神冷得很,面色即便經剛才他的索求啃咬也不起任何波瀾,冷得像一尊雕像,也真真冷得像個狠心的人,那樣的眼神,灼傷他的心。

薛逸又輕輕抱住了她,聲音有些沙啞而痛苦道︰「要怎麼樣你才能忘了他?」

「除非他死了。」頓了一下她又補了句,「那我也隨他死了!」

薛逸雙手收緊,「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要怎麼樣你才肯給我一次機會?」

李持玉感受他的重量,他比她高大許多,摟著她時都必須躬身,以至于重量都壓到她肩上,但他也摟得很緊,幾乎讓她微微後仰。她道︰「除非一切重來,回到前世,你與李純敏從沒有傷害過我。」

薛逸揉著她身子的手僵了一下,李持玉又冷笑,「但,這不可能!」

…………

李太監的消息很快帶到中宮,皇後一臉不可置信,「太子真這般服侍林玉蘭?」

李太監一拜︰「回娘娘,千真萬確,奴才親眼所見!」

皇後的臉色立刻如暴風雨的雲霧變幻莫測,許久之後,咬牙切齒道︰「那個林玉蘭,她當真放肆!」

「林小姐還讓奴才傳話,崔玄寅之死,與齊國公有關,不日,三皇子將造反,望娘娘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不是坐收漁翁之利,而是自砸腳跟!」

皇後越想越地生氣,皮笑肉不笑︰「她怎麼明白本宮想要做什麼,她憑什麼支配本宮!」

李太監望了望四周,還好人都屏退到外邊了,這才放心地繼續說︰「林小姐說了,請娘娘安排,她要見皇上!」

「你……」皇後指了指傳話的李太監,真是有氣沒地方撒,只能隱忍著呵斥李太監退下。

她身為一國皇後,還未受他人這般指示,況且這個林玉蘭,居然這般蠱惑太子!她容不了林玉蘭!但是眼下,她居然拿林玉蘭沒辦法!

…………

大綏皇帝近日喜歡看木偶戲,御花園的戲台已經搭了好久,皇帝每每下朝,都到那兒呆一會兒,看一出又一出的戲,至少三局才肯罷休。皇帝這行為有些反常,至少皇帝陛下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不會耽于聲色,後宮妃嬪及朝中大臣皆以為,皇帝必是為著最近的事心煩了,但近侍宮人皆看得清楚,陛下每每看戲的時候都笑得十分愉悅,有一回如妃娘娘犯了宮規,在陛下看戲時急匆匆趕來求情,皇帝陛下都輕易饒恕了,而且陛下高興時還賞賜戲子及宮人許多寶貝,不像心煩的模樣,因此宮人們反而最高興隨皇帝陛下往御花園看戲了,每當朝臣打听起,宮人也總是說陛下十分高興,于是眾朝臣模不著頭腦。

人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往御花園看戲,但是李持玉卻往太液池行走,為何呢,她要去哪兒守候皇帝陛下。大綏皇帝如此聰明,怎麼輕易讓人猜出他的心思,看戲不過是他放出的煙霧彈罷了。

李持玉在東宮內侍的陪同下游賞太液池,李公公遵太子之令盡心盡力引導,李持玉隨和地跟在他身後。大綏宮的太液池沒做多大改變,這里的路數她依然清楚,但未免遭人猜疑,她只不過裝作無知地跟隨李太監行走罷了。

行至一處亭台,李公公回身道︰「林小姐,前方就是三清殿了。陛下有令,外人不得輕易千萬打擾道士的。」

「知了。」李持玉笑笑,便到亭台內坐下,如果她沒猜錯皇帝陛下應該在那座宮殿里呢。不過她也不打算過去,時候尚早,時候尚早啊!

李持玉問李太監︰「今日可是馮貴妃的忌日?」

李太監一愣,掐指一算,躬身回答︰「是呢,林小姐如何知曉?」

馮貴妃是明月公主和九皇子的生母,然而已故多年,宮里頭若不是資歷老一些,或是原先馮貴妃生前身邊的宮奴早已經忘記了她的忌日了,這林小姐如何知曉?

「碧綠,把我帶來的紙風箏放了吧,想來貴妃在天之靈看到這風箏必會喜歡。」

碧綠點頭,便把燕子風箏給放了。

馮貴妃生前選秀入宮時,便是僭越偷放風中,無意中吸引陛下的注意,最終被納為妃子的。貴妃生前多喜歡風箏,猶愛燕子風箏,以前宮里頭還有人放著,如今年歲久遠,大伙兒皆漸漸地淡忘貴妃的忌日了。如今李持玉把風箏放起來,李公公都不由得感慨︰林小姐有心了,貴妃死去多年仍得不相識的後人惦記也是有福氣之人。

誰知李持玉可沒那麼多善心,馮貴妃又與她不相干,她還不至于母性大發做這些善良緬懷前人的事,她這麼做只不過為了吸引兩個人的注意罷了。

沒一會兒,碧綠道︰「林小姐,明月公主來了。」1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女主對太子也夠狠了撒,都那麼長時間了,她還沒被太子感動,對太子還這麼冷硬~

不要再說女主左右搖擺了,是作者比較不堅定~

出游回來以後渾身舒暢,寫5000字也沒問題,想到更新俺終于沒這麼煩躁了。不過估計讀者也跑光了吧。能留下來的都是好樣的。(*^__^*)

最後說,游了一圈回來,太喜歡西安市了,俺去那兒取了很多素材回來,西安人民太幸福了!我要是生活在西安得幸福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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