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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鳴寺在大燕時期便存在,原先不叫武鳴寺,而是慈恩寺,燕朝滅亡時曾一度遭叛軍所毀,後大綏建立,太祖命修建之。重修後的寺廟已與前身不同,規模亦擴大兩倍,建成後請天竺大師開光,並更名武鳴寺。
曾經只是前燕小小寺廟的武鳴寺如今竟成了大綏京都最負盛名的廟宇,從修建至今每日香火只增不減,以至于住持大師應付不便眾多香客而改為兩月一出殿堂了。
五月暑氣炎炎,亦抵擋不住京城百姓對武鳴寺香火的追求,甚至因為住持大師出山而變得人潮涌動,香客從曙光泛白起便絡繹不絕上山,待李持玉至山中時,武鳴寺已是人滿為患,幾乎無處下腳了。可見大綏子民對寺廟的追求有多瘋狂。
這是一個崇尚信仰的國度,或許缺什麼追隨什麼,大綏子民如此迷戀寺廟,不可不說百姓生活安逸錢米富足之余還有別的向往。也許窺視香客所許之願可找到對付大綏子民軟肋之處也說不定。
果真是什麼人看什麼事,李持玉大概宸公主當久得了,看這香火也能想起這些,遂無奈搖搖頭。
所幸李盈繡生前是認識住持大師的,發家後還給武鳴寺捐了不少香油錢,因此听聞李持玉到來,大師在百忙中還親自出迎,並送李持玉入後院禪房休息。
大師道︰「小姐今日為何事而來?」
「為母親求一卷經書。」
這由寺廟的和尚誦經念佛過的經書可與自個兒在家謄抄誦經的經書不同,李持玉不過尋了個借口。
大師了然︰「令堂生前慈善寬厚,一心向佛,佛祖必佑之,此經書便由老衲親自代寫吧!」
「有勞方丈了!」
方丈請她入後院禪房時又道︰「今晨江夫人也領著幾位公子小姐來了,不久,林大人也光臨廟中,如今林大人正在客房休息,不知林小姐可與他們打照面?」
也許方丈覺得奇怪,今日林府上的人怎麼都來這寺廟了,而且是分幾批陸陸續續趕來的。李持玉只笑著隨意尋了個借口,正好方丈也忙,便不多問,告辭離去。
看來林瑯比她想象中的心急多了。李持玉住禪房時小僧問她林大人在不遠處,是否需要領路相見,李持玉道︰「不必了!」
她才不著急呢,是林瑯比較急罷了,而且她今天可不是帶著林瑯來看戲而已,更多的想要對付江掬月,因此可還有正事要等。
許是小僧把同樣的話告知林瑯,沒一會兒便有林瑯的隨從過來傳叫李持玉。
李持玉飲著茶,對珠兒抬了一下手,珠兒便對那人驕傲吩咐︰「小姐是方丈請入禪房的貴客,不想往客房走動,林大人若有急事,便自個兒過來吧。」
這話的意思是,讓老爹來面見這個女兒了,天下哪有如此道理!那隨從雖然氣憤,但仍是回去一五一十地告知林瑯。沒一會兒,也許是真的著急了,也許是知曉李持玉的脾氣,林瑯便氣沖沖地來了。
看林瑯氣得要暈掉的表情,珠兒就十分好笑。
林瑯來了以後也不敢奢求李持玉讓出正首位了,她連指使親爹跑來面見女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別指望她還能在座椅上尊重他幾分。
林瑯兀自找了個不太低微的位置坐下,看著喝茶的李持玉,就很大力地哼一聲,算打招呼了。
李持玉終于把茶杯放下,那動作仍是優雅而閑情氣定的,笑道︰「林大人幾時上山的,可是等出了什麼了嗎?」
林瑯對燕情園上未得的情報仍是耿耿于懷,冷聲命令︰「把那天未說完的話說一遍!」
「怎麼,開始相信民女說的話了?」李持玉笑意揶揄。
林瑯哼一聲,「老夫今日是來查證的,若非老夫親眼所見絕不相信,而且一旦發現你所說的有半句假話決不輕饒!」
珠兒撇嘴。這老匹夫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小姐能跟你說已是給你面子,你還要秋後算賬,那誰愛跟你說!
李持玉沒珠兒這麼生氣,仍是笑意盈盈道︰「萬一全是對的呢?林大人怎麼辦,當初您可是不信我母親的話令江氏的僕人惡打我母親吶,這如何補償?」
林瑯瞪了一下眼。
果然林渣就是林渣,只許他討別人要說法,卻不許別人討他要回來!李持玉卻不是那麼隨和的,偏要問他︰「萬一我與母親說的都是真的呢,林大人,我母親可是被江氏和您氣死了!」
林瑯忽然拍案道︰「你當真放肆……」本欲罵李持玉和李盈繡,但是想著那天在燕情園得罪李持玉後她便不告訴他了,因此又忍下來,即便心里恨得牙癢癢可仍是盡量平和道,「你怎麼知道掬月的事情?都還知道了哪些事?」
「林大人若是不信,何必問?」
「老夫當然不信……」頓了一下,他氣勢稍微頹了一下,傷心道,「掬月溫柔善良,這些年侍奉我及撫育孩兒盡心盡力,府中之人皆夸贊她的好,我亦看到她為我付出了許多,怎麼會背叛我呢?然而……那天證實季銘卻非老夫之子……豈能,豈能如此!」林瑯咬牙切齒地甩袖。
「恐怕江氏令大人傷心的還有許多地方。」李持玉看到林瑯這般卻是笑出來。
林瑯抬頭盯著她。李持玉也不吊他胃口了,「當年江氏投奔林家時,已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對男女之情已有感知,你在國子監上學,她時常扮作書童陪你出入學府,結識了沈之軼等一眾公子名流。你道她是心思善良的小姑娘,卻不知她偷偷繡荷包給那些公子,後被你母親發現了,你母親罵她不知檢點,也是由此對江氏起了厭惡情緒。及至成年,你與江氏兩情相悅,但那時候你發現江氏身邊總是多了幾位公子,揮之不去,甚至還有一兩位上門提親的。你措手不及,但也許當時的江氏同你表明了心意,你便安心穩定下來,對她十分信任。後來你請求你的父母賜婚,然而林老夫人強烈反對,並一不做二不休把江氏胡亂遠嫁給了禹州城致仕員外郎的孫子王公子。你在父母的打壓下不得不心死,娶了我母親。也許你不清楚,在當時江氏便恨你了,恨你的軟弱無能不能保護她,甚至極有可能她當時心思也不在你身上,而因著你的母親胡亂做主她的婚事令她與愛郎不得相守,連帶著十分痛恨你。」
「你怎麼知道這些,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你還未出生呢!」林瑯冷笑。
「是呢,我怎麼知道這些,這是王家提供來的當年江氏的書信。江氏遠嫁時正是單純懵懂的年紀,丈夫病弱,婆婆不喜,眾妯娌輕視,她內心苦悶無處發泄,便偷偷寫些書信控訴自己的情感,誰知書信竟被有心之人偷竊外流,最終被婆婆看到,從此對江氏便只有痛恨和虐待了。這信中可是強烈控訴著對林老夫人和林大人您的不滿呢,信中還時常提起一個人,名叫阿朗,江氏對他思念至極恨不能相守,王家的人以為阿朗是林大人的小名,可這阿朗真是您的小名麼?」李持玉呵呵地笑著。她命珠兒把那些泛黃的信箋拿來,這些是當初她為了從林瑯手中奪回母親的莊鋪,去王家收集江氏的罪證時,王家之人因為痛恨江氏,一股腦兒塞給她的,王家的人除了這些還給了許多別的東西呢,就差沒把江氏住過的地方拆給她了,可見對江氏的確痛恨。
不知廉恥,不守婦道的婦人在哪一戶人家都不可能受公婆喜歡。李持玉因為當時對林瑯不熟悉,又「朗」字與「瑯」字同音,以為信中的阿朗是江氏對林瑯的思念愛稱,或是筆誤。誰知過後撞見江氏的奸情才明白,原來江氏心中還另有其人!沈之軼,字雲朗,林瑯,字謹玉,果真是天下第一滑稽笑話!
林瑯看了江氏的書信之後眼楮都直了,沒一會兒手不住地顫抖。
珠兒覺得,再這般虐下去,林大人待會兒快哭了。
李持玉又道︰「半年後,王公子短命病死了,婆婆怨恨江氏克夫,對江氏更是變本加厲地毒打,江氏終是忍受不住逃回京城。你以為江氏乃是回來投奔你的,卻不知她是回來尋她的阿朗情人,不信,她跟你兩月後便懷孕了,後來生了敏箏小姐。」
說到此處李持玉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許諷刺,「當初你為了她和你的第一個孩子對我母親多麼地殘忍,也為此差點和林老夫人鬧翻,江氏也是個決裂的女子,若不得入門她便吞金自殺!此招真是天下無敵了,好了,她終于如願以償入門。林大人卻不知你千辛萬苦娶回來的女人,生的孩子卻未必是你的,哈哈哈……這期間有一件秘事,也許外人不知曉可林大人你應該明明很清楚才是。」
李持玉目光掃了掃眾人,明眸如秋水,酥潤如春風,卻不給林瑯面子,微笑道,「我母親說你生了我之後曾經落馬,大夫診治……你往後是不能輕易生育的。」
「你……」林瑯氣得臉都紅了。
李持玉又道︰「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江氏生了這麼一個孩子你就喜沖沖地認了,也不舍得驗證一番,後來她又生了大公子、小公子,林大人也當落馬摔傷的事不存在了是麼,以為老天眷顧你了,讓你多子多福呢!」
「混賬!」林瑯終于氣得站起來了,也不知被戳到隱秘的痛處還是因為確實懷疑江氏的背叛,以至于他十分生氣,大吼著,「這些人留著做什麼,听你信口雌黃嗎,還不都退下!退下,都滾出去!」
林大人吵吵嚷嚷地把禪房里的人都趕走,李持玉看著他發瘋一樣的亂吼亂叫,心里冷意更甚。報應啊報應,當年他怎麼對李盈繡和林玉蘭的,如今全都報應回來了,可惜李盈繡和林玉蘭都不在了!老天算是開眼,可惜開眼得太遲了!
把人都轟走之後林瑯開始訓斥李持玉︰「你哪里听來這些荒唐消息,還造了什麼假信箋,以為拿來幾封泛黃的信箋說是江氏寫的老夫便信?江氏是如此地愛老夫,他是如此地顧念這個家,二十幾年來從未和老夫吵過架,身為人婦人母十幾年來盡心盡力,她怎麼會背叛老夫!你誣陷,你陷害,你欲間離我與江氏的感情!你定是看你母親十幾年來都當個怨婦,心里也恨極了才想著這麼一個方式打擊報復我們!你真當老夫好欺騙好戲弄?你當真……你當真……你……」罵道後頭林瑯卻再也開不了口,最終狠狠地摔落那幾分信箋,「這些都是假的!」說完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扶著腦袋。
整個禪房安靜下來,連門外守候的奴僕都一動不動了,只投進來一道剪影。沒多久,林大人雙肩開始抖動起來,並傳來壓抑的聲音,似乎在0極力隱忍什麼。
李持玉盯著他,笑了一下,繼續在他傷口上撒鹽︰「你當江氏是單純善良的女子,她不過是個虛情假意的細作!當初嫁與王公子時便這般恨你了,怎麼可能回京後又與你情深似海、至死不渝?這些年江氏可沒少做對不起林大人的事情呢,她的三個孩兒都是別人的,當然要為別人著想。你可知道你考績總是墊底,毫無建樹,甚至投奔了太子、國舅這棵大樹也毫無起色是為什麼麼?可不就是內部出了問題!再則江氏為何搬來潑辣的表弟媳幫忙處理生意?早年江氏太投奔林家時,便于江姐幾乎斷絕關系了,而且那潑辣的表弟媳王翠紅也不是好像與的,江氏何必與她相處?只不過尋個借口讓家人幫她斂財,好幫助她的阿朗實現宏圖偉業罷了。江氏對你可真是真心,一心一意眷顧這個家呢!哈哈哈哈哈……」
林瑯雙肩抖動得更厲害。李持玉又道︰「可憐我母親,當年嫁過門時卻是真正愛你的,張姥姥說那會兒母親常常給你做刺繡,仔細挑著布匹為你量身做衣裳,你不上朝時她便站在廊下等著你回來,刮風下雨之時更是不顧風寒舉著雨傘迎接你,從不懈怠。本來江氏遠嫁後你心死,可以對我母親存著幾分溫情的,可江氏出現你又變了一個人,甚至我母親懷孕未生,你便急吼吼地領江氏進門,從此不再看林玉蘭一眼。這林玉蘭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而且恐怕是你唯一的親生女兒,你卻連抱都沒抱過,從小到大,從未給過她好臉色。後來……」
後來還有更傷心的,林玉蘭死了,被林敏箏給害死的。就這麼一個可憐的小丫頭,活了十七年,沒有得到父親的一句好言好語,甚至沒有得到父親的一個擁抱,便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然而這話李持玉邊不說了,免得林瑯把她當妖怪。
此時林瑯已是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李持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琳瑯痛不欲生!假如事後林瑯欲回頭認她這個女兒,她是不會答應的,即便她不做主,當初的林玉蘭也已經死了,林瑯懺悔,林玉蘭也听不到看不到,更別說原諒他的錯!
珠兒忽然在門外敲門︰「小姐,小姐,京兆尹大人來了。」
李持玉道︰「進來!」
林瑯在珠兒推門進來前迅速抬頭擦了擦雙眼,收斂氣息,李持玉發現他那一雙眼楮可都紅了,老男人的眼淚呀,還是林渣的眼淚,可真難得!
珠兒進來之後又關起門,看了林大人一眼,才稟報︰「小姐,江氏等人在後山。」
李持玉奇了,道怎麼在武鳴寺沒見著江氏,原來是往後山去了。武鳴寺重修之後不僅修了廟宇,更在後山之中設了幾處景點,上下有石階相連,方便容納如此多的香客,因此規模才比當年的慈恩寺擴大兩倍。
林瑯聞聲便要往後山走,李持玉道︰「林大人不必著急,你這般貿然前去必然打草驚蛇,何不隨民女走捷徑?」
林瑯此時完全沒了氣勢了,李持玉說什麼便是什麼。
珠兒疑惑地瞧了林大人一眼,這一瞧可發現大問題了,便沒忍住一直盯著紅眼楮的林大人看。
林瑯氣憤地瞪著她︰「不知禮數的丫頭!」
珠兒撇撇嘴翻白眼收回目光。
李持玉走下來,對珠兒吩咐︰「走,咱們去見一見京兆尹大人。」
林瑯是不便出行的,因此任由李持玉出去周旋,也不知那丫頭跟京兆尹說了什麼,連京兆尹都听她的了。林瑯忍不住又想莫非之前婢子說的她手中有皇帝的令牌是真的?
李持玉與京兆尹告別後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捕快,對林瑯道︰「林大人,我們可是準備入後山見江氏呢,您還想不想親眼證實?」
林瑯甩袖哼地一聲,頓了一下又道︰「京兆尹來此地作甚?」
因林瑯是微服出行的,那兩個捕快也不認得他。
李持玉道︰「給您做公證呢。」
「你……胡說八道,哼!」林瑯舉起了手,又甩袖。
李持玉只帶著珠兒、林瑯,兩個捕快和一個領路的隨從入後山,張姥姥想去她都不讓去,因為張姥姥情緒不穩極易鬧事。至于京兆尹大人和其他捕快,便等著兩個捕快回話了,屆時一聲令下一網打盡。
林瑯仍是不清楚李持玉做什麼,他們入山走的是尋常人不輕易知曉的狹小窄道,周圍樹叢茂密,據說非正道,乃是獵戶才走的。
在臨近目的地時,他們看到了一所獵戶的草房子,而林敏箏居然站在外頭,李持玉頓時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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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有更新,因為太累了,寫到一半我都能睡著了,所以今天2更補上。晚上23點還有一章。
虐林渣正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