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瑤光商議定了之後,鄭鈞提了兩只山雞並兩只野兔,去了里正家里,新安村的里正姓張,也是村里的大姓張氏族人,族長的親佷子,家境在村里算是好的,為人也還算公道,听了鄭鈞的請求,接了他的禮物,便立時帶人,丈量了土地,鄭鈞當場掏了銀子,這片地土質不好,地里淨是些石頭,就是開了荒,也打不了多少糧食,是以價格到也不貴,屋後的那片地,連著自家宅子周圍一共是二十三畝多些,按二十三畝算,也不過七十兩銀子,鄭鈞付了七十五兩,其中五兩用作里正去縣里的車費,和打點衙門里上下差人的費用。
錢使到了,手續就辦的快了,不過兩天,地契就辦了回來,鄭鈞隨手拿給瑤光保管,挖魚塘的事兒,放在明年初春便可。
臨近中秋時,天氣也不似以往那般熱了,風里的涼意越來越濃,鄭家小院里擺滿了曬著干菜的簾子。
這是瑤光想的法子,原來鄭家院子里雖然也有片不大的菜地,可是種得晚,就只種了白菜和黃瓜,其他的菜就在村里現賣,如今村里的菜卻是越來越少,豆角說是已經拉秧了,茄子也不是原先的個大油亮,只剩下自家菜地里的黃瓜因著種的晚,一天還能摘著十來根頂花帶刺的女敕黃瓜,每天能端上桌的菜色就單調起來,近來瑤光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鄭鈞也犯了愁,獵戶人家,肉食是不缺的,可瑤光卻越來越聞不得肉味,只有素菜還勉強可以入口,可這要到了冬天,沒了新鮮菜蔬,可吃什麼好呢?她還懷著身子呢。
再上山打獵時,鄭鈞就刻意的去尋些蘑菇回來,吃不了的曬干,留到冬天總是一樣菜不是?
幫鄭鈞曬蘑菇時,瑤光心頭閃過當年蔣嬤嬤給她講古時說過的干菜,憑著些模糊的記憶,弄了這些干菜,剛開始時也沒多曬,見樣曬了一把,試了幾次才把住分寸,曬干了做成菜嘗著倒是不錯,瑤光陪著這些干菜吃的倒是比平日多些,鄭鈞大喜,馬上籌算著多曬些,怎麼也曬夠四個月吃的。要知道從今冬十月,菜盡了,到明春四五月份,這幾個月里,一般人家哪有那麼些肉吃?不過是吃些咸菜佐飯罷了,境況好些的人家,也不過是腌的咸菜種類多些,可再怎麼樣咸菜終歸還是咸菜,五六個月吃下來,哪有不膩的?有了這些干菜,雖然不如夏季新鮮菜蔬吃的爽口,但比起咸菜要強多了。
可再要曬時,地里已經沒有多少菜可做干菜了,還是鄭鈞趁著每次去城里賣獵物時,陸陸續續的買了許多回來。
瑤光把焯過水的豆角均勻地攤在簾子上,鄭鈞則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忙著把切成條的女敕黃瓜均勻的抹上草木灰,攤在簾子上,這樣曬出來的黃瓜能保持翠綠。
那些老點的黃瓜則要用鹽腌出水後瀝干,再曬,這樣制出來的黃瓜吃起來耐嚼,也很好吃,鄭鈞最愛吃。
瑤光翻了翻院子里簾子上曬的其他干菜,已經干了七八分了,再曬一下午,太陽下山前就能收了,這曬干菜的法子,之前在娘家時,只听蔣嬤嬤講古時恍惚提過幾次,原是蔣嬤嬤娘家母親想出的法子,連上今天曬的,三樣蔬菜各曬了有十來斤的干菜了,家里只有兩個人,倒也夠吃一冬天了。
「阿瑤,別弄了,過來歇會,」鄭鈞見瑤光站著不動,就站起身來作勢要去拉她,瑤光只得過來,在石凳上的墊子上坐下,也拿著黃瓜條去沾草木灰,被鄭鈞攔下來,「沒多少了,你就別沾手了,坐著歇會。」
瑤光也看著沒勝幾條黃瓜,就挨著鄭鈞坐下,從茶壺里到了杯熱水,轉頭問他︰「渴不?喝些水再弄吧。」
鄭鈞笑嘻嘻的涎著臉皮伸過嘴來,「阿瑤喂我,才喝!」
瑤光有些害羞,瞪了他一眼,本不予理會,到底抵不過他的歪纏,端起杯子喂到他的嘴邊。
鄭鈞喝了水,等瑤光抽帕子給他擦了嘴角,才笑嘻嘻的說道︰「真甜!阿瑤喂的就是不一樣!」
瑤光伸手拍了他一下,「不正經!再鬧找別人鬧去!」
「就找你,下輩子還只找你。」鄭鈞伸出手臂,讓開沾著草木灰的雙手,摟住瑤光,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幾下,才放開手臂,傻笑呵呵的,接著干活。
瑤光滿臉紅暈的拿鄭鈞沒法,索性不理他,自顧著低頭喝水。
不大一會,鄭鈞就把盆子里切好的女敕黃瓜條都沾滿了草木灰,均勻地攤在簾子上,把簾子放在院子里太陽底下,洗了手,過來石桌旁坐下。
「阿瑤,我尋思個事兒,」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摩挲著,繼續說道︰「我這兩天在縣城的幾個館子里問了,冬天時幾乎都是肉菜,素菜除了白菜,酸菜,其他的菜,少得很,也貴得很,咱這干菜還接著多曬些,存到冬天準能賣個好價兒。」
「還能買到鮮菜嗎?」這幾日,鄭鈞買回來的豆角豆已經不如之前夏天時候的女敕,茄子個頭也不大。
「好好找找,還是能買到一些,只要有,咱就買回來,也不用管他多少,有多少是多少唄,除了咱自己吃的,能賣多少是多少,今年要是賣的好,咱明年多種些,早早的曬出來也是一樣的。」
「嗯,好,听你的。」瑤光並不多想,男主外女主內,這些事情,反正有相公拿主意,他說好就行。
鄭鈞攔過瑤光,見她面帶倦色,溫柔的撫著她的小臉,
「困了麼?」
「嗯,有些想睡。」順勢靠在他的懷里,這些日子她總是睡不醒,這才起來不過兩個多時辰,就又睜不開眼了。
「那我陪你回屋睡會去。」
「嗯,好!」瑤光打了個哈欠,依在鄭鈞肩上,點點頭。
鄭鈞溫柔的抱起瑤光,進了屋子,溫柔地把她放在床上躺平,再看時,瑤光已經睡熟,輕手輕腳的幫她退了外衣,蓋上薄被,自己也月兌了外衫,在床的外側躺下,凝視著睡夢中微微笑著的妻子,輕撫她的小月復,幻想著,仿佛都能看到一個像她又像他的小兒,咯咯的笑著,朝他跑來……他和她的孩兒……
俯身輕吻她的面頰,惹來妻子可愛的嘟嘴皺眉,鄭鈞輕笑著,不再打擾她的好眠,向瑤光靠了靠,也閉上眼楮,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