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那外孫就要餓死了!」女兒一見六嬸就哭著撲上來。
六嬸險險的接住女兒,穩住險些被她撲到的身子,本來不預理會,前些年被女婿老娘惡語攆回來,就不說了,後來又算計著讓她去侍候攤在床上的老婆娘,她知道女人在婆家生活不易,也沒過多的計較,最讓人心寒的是,鬧了蝗災,她放心不下女兒,去鎮上看看,本打算幫襯女兒一把,將家里存下的百十斤糧食讓女婿背走,多少也能頂些用處,小外孫也不至于餓著,畢竟是她一手拉拔大的孩子,雖有幾年不見,心里還是時時惦念著,可女婿家里每一個給她個好臉,女兒也寒著臉,她那攤在炕上的婆婆更是破口大罵,生怕她賴在自家,六嬸徹底傷了心,一聲不吭的回了新安村,把家里攢給外孫的糧食和幾十個雞蛋一股腦的要讓鄭鈞背回鄭家,反正也不是親生的,她只當自己從來都是個孤寡之人。
如今女兒又哭哭啼啼的上門來,還口口聲聲,小外孫要餓死了,六嬸並不如以往那般心軟,她那次上門,被小外孫的小聲叱罵傷著了,原本尚還溫熱的心也冷了下來,從那時她就下定決心好好的跟著鄭家過日子,等將來干不動了,出了鄭家,她攢的銀子錢也夠她買副棺木好好的活幾年的,等活夠了,花完了銀錢,往棺材里一躺,餓死了事,也沒甚大不了的,何至于去看女婿一家的臉色。
張梅花哭了半響,見繼母不動聲色,心里不由的咯 一下,沒了主意,她原本不想來的,可家里米糧只夠湊合著吃一個月的,還被上門哭窮的小姑偷偷背走十幾斤,萬不得力只得回娘家求救。
她跟繼母本來就沒甚感情,父親續弦時候她已經六七歲了,什麼事情不知道?父親為了她不讓繼母生育,更是生前就給她找好了人家,把家里的幾畝良田都給她做了陪嫁,父親走後,村里的田地收了糧食,她多少都得給繼母些口糧,她心疼那些糧食,又正好臨產,婆婆偏疼小姑,並不管她,才跟男人商量了,接了繼母回家給她侍候月子,帶孩子,她趁機賣了村里的田地,把銀子握在自己手里,半文不用給繼母,等孩子大了,婆母嫌繼母在家吃住,她也順遂推舟的讓繼母離了自家,可如今,又得求到繼母頭上,她也覺得自己萬分不易,在家下了幾次決心才回了娘家,在繼母跟前哭訴婆母偏心小姑,偷了自家糧食雲雲。
「我一個孤老婆子,沒糧沒地沒錢的,你找我哭有什麼用?」六嬸寒著臉,無視繼女的哭訴。
「娘,你可不能不管女兒!女兒過的苦啊!」她張梅花也實在是被婆婆逼得狠了,再說繼母除了她這個女兒還能有誰?她的娘家早在她嫁給爹爹時候就斷了親戚來往,她能親近的也只有她這個女兒了,再說她還養了繼母好幾年,也算盡了孝心,如今又難了,求到繼母頭上,就是說破大天去,繼母也沒有不管的道理。
「我拿什麼管你?」六嬸冷笑。
「娘啊,你在鄭家做工,還能沒有些個私房?女兒知道娘在家喂了十幾只雞,你在鄭家吃用,哪里用得著那些雞,不如給了女兒回家應急吧,你那小外孫可是你一手拉拔大的,你就忍心看著他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