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訕訕走人，兜里沒錢了，回家。
家里，柳條都被春宣兄弟三個剝光了，曬了幾天的干草干柴也都收起來了，沒什麼可做的，春宣拎了斧子往外走。
「哥你干啥去啊？都累一上午了，趕緊歇歇吧。」這會兒離午時還早，春可心疼兄弟了。
「我去砍點兒柳條回來。」春宣隨意應了聲，他已經好了，不想閑著。
「等娘回來去吧，砍壞了咋辦！」不小心砍壞了手就不好寫字了。春可心里埋怨娘親，叫大哥干粗活卻偷懶不備下足夠的東西，分明是想使喚大哥去砍柳條嘛。
春宣想了想，他沒砍過柳條，萬一砍壞了就浪費了，等娘回來跟去學學的好，「哦，那我不去了。」
轉身拿了今早換下來的髒衣裳要去洗。
「大哥你就不能歇歇！」春可拉著他不讓走。
「我去洗衣裳，就一件上衫，不累。」
「等娘回來讓娘洗唄，這都是當媳婦的活計！」抓著春宣就往院里拽，「哥你來幫我生火，我找到好東西了！」一臉賊賊的笑。
春宣無奈，蹲在灶洞前面生火添柴，衣裳待會兒再洗吧，只一件就不叫娘伸手了。
春可趴在灶台上，把一籃子的菜團子都倒進鍋里，拿筷子戳了戳，翻個面，再戳，等兩面都有點焦糊就喊春宣停火，把菜團子撿到籃子里，捧到春宣面前。
「看，我厲害吧？已經熱好了，可以吃了！」
春宣擰著眉，「你哪來的菜團子？」而且熱的方法真是這樣嗎？
春可小臉一揚，「反正不是偷的搶的，趕緊叫二弟他們過來吃吧，咱都多長時間沒吃晌午飯了，餓的全身不舒坦，再不吃估計要餓死了。」說的好像受虐了似的，一蹦一跳的往屋里跑，一邊喊︰「小陽小景小悅兒！吃飯了！大姐親手做的晌午飯！」
春宣眉頭跳了跳，有股不好的預感。
大妹懂事了，知道給家人找吃的，這應該是好事吧？是吧？
春陽不知跑哪去了，兄妹四個圍著小桌吃起來，除了有點糊有點干沒熱透，味道還是挺好的。春悅吃的尤為開心，她肚子早餓扁了，不用等到晚上就有吃的，太好了，還可以一次吃到撐，更加太好了。
「哥你再吃一個，我給二弟留了。」春可把籃子里最後一個菜團子放到春宣手里。
春宣確實餓了，听說留了便不推了，大大的咬掉一口，側頭看見旁邊的碗里只有三個，問道︰「給娘留了嗎？」
「沒有啊，娘不是說晌午不吃飯嘛。」春可頭都沒抬，奇怪的反問，大哥怎麼問這麼傻的問題，娘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听到的，大哥忘了？
春宣抿了抿唇，手里的半個菜團子吃不下去了，連嘴里嚼著的那口都干巴巴的嗓子。「這些菜團子哪來的？我一直在院子里，可沒見你出去過。」
「在廚房找到的呀！」春可抬手指了指正對著屋門口的簡易廚房，語氣很是得意，「叫娘藏到灶台後頭了，上面還蓋著帕子，我一去就找見了！」
春宣蹭的起身，幾步跑進廚房，直奔放糧食的木架子，原先上面放著的三個布袋子都不見了，放碗的一層里有小半碗高粱米，其他什麼都沒有。娘好像說過今天賣了錢買糧食，帶著糧口袋去倒能解釋得通，那糧食呢？娘說剩下的還能吃兩天，應該就是那籃子菜團子了，怪不得這麼多，那可是兩天的口糧吶。
「哥，你干啥啊？等會兒你幫我燒水吧，我想洗澡，順便給小悅也洗洗，都有汗酸味兒了。」春可趴到春悅腦袋上聞了聞，有那麼點油油的臭味兒，娘都兩天沒給小悅洗了，晚上睡覺挨得近就能燻到她。
春悅小爪子一把推開她的臉，「悅兒不臭！悅兒是香香的！」小姑娘不大點兒也是個愛美的。
春可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粉女敕的肉臉，「嗯吶，咱們悅兒不臭，等會兒大姐給你洗香香！」
「小可！」春宣真是沒招沒招的，他跟大妹到底是差兩歲還是二十歲？就算男女有別也不能差距這麼大吧？
「啥啊？」春可漫不經心的問，大半注意力都在逗弄春悅上面。
「菜團子都吃了，咱們晚上就沒的吃了，還有明天後天都沒糧食了。」萬一藥草賣不出去，或者賣的錢不多，他們是要餓著還是去伸手朝人借糧？大妹都沒想過嗎？！
「吃沒了就叫娘做唄，晚飯不是還沒做呢麼，這有啥好問的。」春可奇怪的看向春宣，吃不吃菜團子跟有沒有晚飯有關系嗎？
春宣的臉已經黑了，「除了菜團子，家里只有一個碗底的高粱米了，連一人份的稀粥都不夠，拿什麼做晚飯？」
春可眨眨眼，「那是娘該管的事兒，我怎麼知道！」
死孩崽子，不想過了是吧？！
春山一回來就听見這麼一段對話，氣的頭頂快冒煙了，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拿草藥賣錢買了糧食回來，他們就真的斷糧了，就算進山打獵也得餓著肚子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兩說。
春可不會被掐死，晚飯卻沒了。
「我又不知道家里沒糧食了，憑啥賴我啊？」不服氣的嘟囔。
「憑啥？就憑你不知道！」春山怒了，作死的，再不管管真要作死人了。「家里啥情況你能不知道？那眼楮耳朵是擺設咋的？為啥一天三頓飯省做兩頓，不就是糧食不夠吃嘛！」
「今天不是買糧食回來了麼，咋就不夠吃？」春可瞪著眼楮，這不是沒斷糧嘛，還罰啥呀！
春山把所有糧食拿過來，還拿來了六個人的碗，拿手指著，「你算算，這些夠吃幾天的，直接倒進碗里頭算。不會算我教你，來，動手。」抓著春可的手就把布袋子里的面往碗里倒。
春宣幾個都嚇著了，娘說話平平靜靜沒吼沒叫，里面的強勢跟怒意卻听的滲人，不容拒絕的動作更是嚇的春可啪嗒啪嗒掉眼淚，不敢再說話，甚至不敢把手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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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可又討厭了，可想想現實生活中，這樣的孩子佔了多半，曾經咱也這樣想過做過。但是，春可要挨訓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