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深山里突然被路過的人指責打獵技術不好看，春山表示自己很倒霉，很懷疑那人神志有問題，估計就是元夏口中需要就醫的那位。看看天色不早了，收拾東西走人，免得再遇到鬧心。
這一趟進山算是滿載而歸，野雞兔子十幾只，兩只山獾，一大筐腐殖土，還發現了不少以後用得著的草木土石資源，可惜沒發現哪里有水源。
下山的時候已是申時末，夏日天長，夠時間趕到鎮上，卻也趕不上只賣早餐的包子鋪了。怕東西放一夜不新鮮，春山把一筐土放家里，順便打了聲招呼，自個兒背著所有獵物進了陳村。
正是晚飯的時候，一些人家的屋頂冒起了炊煙，一走一過都能聞到噴香的米面香氣，偶有寬裕些的會在菜里多放幾滴油，那味道是清炖完全沒法比的誘人，春山聞著幾乎要流口水，她也才幾天沒吃肉而已，卻像半輩子沒吃過一樣。
家里幾個小的也該饞了吧？
瞅著滿手的獵物，希望能都賣出去，又想能剩下一兩只留下自家吃。
「哎呦，大宣娘，你這是搭上哪個了？整這老些個野雞兔子的，都夠全村人吃一頓的了。」萬寶娘突然從旁邊院子里出來，伸手扒拉春山擔子上的兩串獵物，又掐又數的速度卻不慢，「瞅瞅瞅瞅，還有兩只肥獾子吶，這肉厚的，我就在垓上見過，還沒吃過吶，指定比豬肉香！」說著砸吧兩下嘴。
「他嬸子，」春山反應再快也比不上萬寶娘的速度，這邊側身讓開，那邊已經把肥瘦都掐模好了。
「哎你躲啥！我瞅還兩只活的，才打的吧？新鮮的好吃，得抓緊宰了。」萬寶娘上前兩步就要伸手。
春山側過身子躲了下，擰著眉道︰「家要斷糧了，這是要換糧食的，幾個娃都小不能餓，下回再打了給你家送一碗，今兒個這我就不跟你客道了。」
萬寶娘擺擺手，傻不拉幾的沒听懂，「客道啥客道，也別下回了，糧食哪有肉好吃啊，還是平常模不著的獾子肉，我看今兒就吃這個好，娃子都是饞肉的，你給他白米飯他還嫌太甜！」還是要上手。
春山鬧心死了，直想一拳打過去，「都要餓死了還饞啥肉，他嬸子要心疼娃子就給舀兩碗面，要不我拿這獾子肉換也行，按著豬肉價一斤肉差不多換兩斤面，你家萬寶萬根都饞肉，這兩只正好一人一只，一只將近二十斤，你給我三十斤面就成。」
「啥玩意？！」萬寶娘嚇的往後蹦了一步，三十斤面可不是小數目，春上青黃不接的時候哪家不是數著米粒做飯，大宣娘可真敢張嘴。
「兩只獾子換三十斤粗面，上哪都找不著這麼便宜的。」春上把獾子往前遞了遞，這是她掏了兩個窩抓的。
「便宜啥！飯都吃不上吃啥肉吃肉！不換！」萬寶娘聲色俱厲，活像被強買的，扭身就往自家奔，生怕春上纏上去一樣。
春上抿抿嘴角，往旁邊院子瞅了眼，泥巴院牆與院門的縫隙里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在偷看。
「宋家嫂子，要野味不？山野雞三只換一斗粗糧，兔子一只換半斗，都新鮮剛打的！」
「要，唔。」一個童音喊了半嗓子，突然掐斷，估模是被大人捂了嘴。
听了半響沒動靜，春山挪挪腳，繼續往村里走，邊走邊喊上兩聲，正經來買的沒一個，倒招來一**起哄的小娃子，嘰嘰喳喳胡說八道不算，還動不動扯下雞毛杵下兔子，好幾下都撓在春山手上，煩的她想干脆踹飛他們。
「鬧啥鬧，都趕緊回家，仔細回去晚了**開花！」春山虎著臉嚇唬。
一幫小孩崽子一點不怕，其中一個小胖墩背著雙手，小雙下巴仰的高高的，一本正經道︰「你得斯文敗類，身為婦人咋能老把**掛嘴上，有礙婦，婦，婦孝！有礙婦孝！」
孩崽子們紛紛舉起髒不拉幾的小手捂住嘴巴，竊笑。
呸！誰斯文敗類？張會蘭事件的受益者，念了幾天書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竟來教訓她來了。
「趕緊回家念書去吧！一句話都說不明白，省得把教書先生氣吐血了不要你！」
「哈哈哈，德玉把先生氣吐血了！」
「德玉**要開花啦，德玉**開花嘍！」
一幫孩子立馬哄鬧起來，陳德玉小胖臉晴轉雷雨，哇的一聲就要哭鬧。春山快走兩步趁機溜走，熊孩子是世上最恐怖的物種，躲的越遠越好。
擔著幾十斤的東西晃到村長家門口，雖然有過矛盾，但全村就陳年平給她換過糧食，走了半個村子一無所獲，春山下意識的敲開了村長家的院門。
「哎，嬸，嬸子？」開門的是個年輕少婦，手里還攥著一把菜葉。
「豐水媳婦。」沒想到開門的是不當家不管事的兒媳婦，但春山這口也得開，「那啥，你家要野味不？都新鮮的，給我換點糧食。」對著小輩有點說不下去，又是不熟悉的。
「內個，內個，」豐水媳婦瞅瞅擔子，不知道咋辦，她家對春山家兩個態度，她一個當兒媳的站哪邊都不好。
屋里村長媳婦等著開飯呢，干活的兩個兒媳跑了一個，不樂意了，仰著脖子喊︰「豐水啊看你媳婦上哪去了，這快吃飯了還忙乎啥呢！」不想當壞人。
陳豐水應了聲出來，也看見春山了，豐水媳婦在他問之前解釋了句︰「嬸子來換糧食，你看？」
「成，正好給娃子補補，三弟讀書也怪累的。」竟是二話不說應了，「嬸子你進來歇會兒，我回屋拿糧食去！」轉身就往屋跑。
「哎！」豐水媳婦喊沒喊住，叉著手尷尬的把春山往院里讓，「嬸子，你先坐歇著。」拿了牆根底下的小板凳過來。
春山不以為意，她跟村長媳婦不對付，不進屋更好，也不挑豐水媳婦的理，卸下擔子坐了。
豐水媳婦杵愣在那，不知道該去做飯還是該端碗水來招呼客人，原地轉了兩圈，陳豐水跟陳年平出來了，一人拎著半口袋糧食。
春山趕緊起來。
陳年平擺擺手，「頭幾天的事我也是才听說，家里就這麼一個女娃，」說的是春家幾個孩子被欺負的事。
話說一半，意思就是心疼唯一的閨女不想擔責任，想大事化小直接化了。不然的話別說現下給不給換糧食，身為掌管村務的村長想找誰麻煩還是很容易的。
春山心里松了口氣，村長這態度已經不錯了，她也不是直愣子，順著話茬往下說，「都是孩子之間的事。」要是鬧成大人的事就得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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