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之後,淑妃也乏了,便領著一群宮人侍衛離去。
上官孜墨神色謙卑,雙手作揖,「臣等恭送娘娘鳳駕。」
其他人亦跟著齊聲喝道,「恭送娘娘鳳駕。」
淑妃微微側頭,清冷嫵媚的容顏,一雙冷眸掃過上官嬿婉,眸光中閃過一絲異色。
陽光透過瓔珞串成的珠簾,柔柔的灑落進來,鋪上一層淡薄的金黃色,淑妃如水蔥般的柔荑,由于天天用羊脂養著,一雙縴縴細手白皙如溫玉,在陽光的映照下,竟有些剔透玲瓏之美。
她緩緩從衣袖里掏出一枝桃花折枝,秀麗的容顏泛上與之不符的狠戾,驀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吩咐瑞雨把金瓖藍寶石戒指送交給江淮安,意在收買便于詢問信王府一事,弄清太宗龍顏大怒的原因,而江淮安只是折了一枝桃花,讓瑞雨捎回來給自己。
「本宮就奇怪,明明三月已經過去,桃花已經盡數凋零,為何江淮安還給本宮送來桃枝,原來……」
淑妃自言自語道,指節一寸寸緊握成拳,水粉色的蔻丹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里,亦是毫無知覺,「原來太宗盛怒,真的是因為她!」
不日以前,淑妃曾在御書房的牆上,見到牆上新掛了一副桃花圖,由于桃花圖自帶一番清香,感覺很是奇異,她曾問過太宗這幅畫的出處,而太宗只是溫柔的望著畫卷笑而不語,不曾想作畫之人竟是上官嬿婉。
本宮絕不允許任何女人有機會爬上龍床,為自己增添一個對手,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佷女也不例外,淑妃的眸光里閃過殺伐果斷之氣。
「瑞珠」
淑妃輕聲喚道,「方太醫是如何說的?」
瑞珠隔著簾子,答道,「方太醫說了,上官二小姐怕是用了什麼藥過敏,才會導致容顏盡毀的。」
淑妃微眯起雙眸若有所思,她什麼時候不過敏,偏巧在婚禮上才過敏,莫不是有人刻意阻止這場姻親?
想到這里,淑妃的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弧度,看來這太師府是越發熱鬧了。
淑妃一手支著腦袋,輕闔上眸子,慵懶的道,「方太醫可說,此傷有法可醫?」
「是」
瑞珠如實答道,「太醫說了,此傷雖然紅腫得厲害,但是只要稍加調養便可痊愈,還請娘娘寬心。」
寬心?有法子可醫,如何能教本宮寬心?
淑妃緩緩睜開眸子,濃而黑的睫羽下,一雙眸子冷冽如冰,「你且去告訴方太醫,本宮會一五一十的把上官嬿婉容顏盡毀,已經無藥可醫一事,誠然轉告給聖上的,至于聖上如果問及此事,他該怎麼說怎麼做,且讓他自己好好掂量。」
瑞珠不由得一怔,如果她剛才沒有听岔的話,淑妃說得是無藥可醫,難道說她是要方太醫弄假成真,趁機毀了上官嬿婉的臉?
沒想到她對自己的佷女也能下此狠手,瑞珠只得諾諾的答了一句「是」,反正與己無關的事,充耳不聞才是明哲保身之法。
上官孜墨一行人送走淑妃,也都各自散了。
上官嬿婉徑直回了「听雨閣」,不願意在外頭多做逗留,與其去面對府里頭那些人或是鄙夷,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不如回房圖個清靜愜意。
「小姐,您回來了」
連翹笑盈盈的跑過去,替上官嬿婉寬了衣,又打來清水給她渙手,「奴婢听說淑妃娘娘,特意遣了宮中的太醫來給您看病,沒想到她這般關心您。」
上官嬿婉只是沉默著不語,她那看似溫婉良善的姑姑,能夠從一個不被待見的庶女,憑著一雙細腕爬上龍床,一步步登上如今的妃位,豈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良善,怕是她突然回門對自己如此關心,這其中有她不知的緣由。
她細細回想上一世里,自己跟這個姑姑並無多少交集,對她也並不了解。
上官嬿婉褪了面紗,「連翹丫頭,我問你,這些年來,我的這位姑姑可曾關心過我?」
突然被自家小姐這麼一問起,連翹方才想起來,雖然淑妃娘娘以前也回過府里,但是跟自家小姐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到五句。
連翹道,「好像沒有,小姐何故有此一問?」
上官嬿婉似是漫不經心的道,「凡事事出反常必為妖!」
上一世里,她見慣了嬪妃之間的爾虞我詐,那些個看似明艷動人的女子,其實個個心如蛇蠍,而她的這位姑姑能躍居妃位,怕是腳底下也不知踩了多少人的尸體。像她們這種後宮的女人,做事情一向目的性極強,豈會平白無故的關心她一個庶女,還是一個毀了容毫無利用價值的。
連翹半信半疑的道,「小姐,您的意思是淑妃娘娘,突然對您過分的關心,是事出有因?」
上官嬿婉嘆了口氣,「或許是我多慮了也不定,只是人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不敢再把人心看得如此純良,凡事多留個心眼兒,往深了想一想,興許能活得長些。」
「小姐」
連翹掃了一眼窗外,湊到自家小姐的耳旁,語不傳六耳,「我依著您的吩咐,把‘芙蓉膏’給藏別處去了,您猜怎麼著?」
上官嬿婉眸光驟沉,「是有人惦記著這玩意兒了?」
連翹使勁兒的點點頭,「房里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奇怪的是卻沒少一樣貴重物件兒,看來真的是沖‘芙蓉膏’來的,幸虧您有遠見,讓我早早給藏起來了。」
現今太宗下令徹查此事,上官嬿婉猜到鳳氏一定會來盜回‘芙蓉膏’,倘若她不銷了這證物,就好比頭上懸著一把利劍,永遠都寢食難安。
上官嬿婉道,「這盒東西好好收起來,或許日後還會用得上。」
「還要用?您還想再抹那玩意兒?」
連翹望著上官嬿婉這張俏臉,如今腫成了一個皮球,如果不是她先前服用過少量抗過敏的藥,這會兒還不定會腫成啥樣。
「傻丫頭」
上官嬿婉拍了拍她的腦袋,「誰說我要用它了,你當真以為我不怕毀容啊,我的意思是把這盒東西藏好,或許會是我倆日後的保命符。」
連翹一臉茫然的望著她,只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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