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哀歌 第十三章 黑影

作者 ︰ 顧西決

惠風和暢,月朗星稀。神秘的山谷,神秘的溪流,流水潺潺,寂靜清幽。卓浪腳下的青石板路突然中斷,面前出現一個粗壯的圓形石柱,借著淡淡月光,依稀可見石柱上刻著「鬼窟」兩個陰森可怖的大字。卓浪凝重地思索了半晌,才謹慎地越過石柱。一端連接著石柱的鐵索在茫茫黑暗深淵里延伸,不知通往何處。鬼王在江湖上聲名赫赫,但據說誰也不曾見過他的真正面目。鬼窟匯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殺手,俠客,妓女,賭徒,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流浪漢。鬼窟既使人聞風喪膽,也讓人心向往之,既是地獄也是天堂。那些被仇家追殺,或是債務纏身無力償還的人,最後無路可走時,都逃往這里,尋求鬼王的庇護。只要有錢,任何人都可以在這里買到他想知道的任何消息。

卓浪施展輕功,踩著鐵索,越過深淵,踏上了山谷另一端。清風吹著草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卓浪此時面臨的雖已不再是深淵,卻比深淵更為可怕。他就站在連接鐵索的石柱上,眼前景物在月光照耀之下,一草一木甚至是一塊石頭,都顯得柔和寧靜而美好,卓浪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精通各種奇門遁甲之術,一眼就看出自己正立在九宮八卦陣中央。此陣按遁甲分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變化萬端,可拒擋萬千兵馬。在陣中若是一步出錯,觸動機關被困其內,便覺四處昏暗,陰氣森森,暗影沉沉,不懂破解之法就不可得其門而出,最終必會被困死其中。很多不曾得到鬼窟邀請令牌而獨自前來的人,便都是葬身此陣之中。

卓浪踏著宮位,默念卦象,小心謹慎地走出奇陣,再延一條干淨精致的石階拾級而上,來到一座雄偉巨大的石門之前。蜷縮在石門旁的一團黑影沖他發出陰鷙的怪笑。他走上前去,心底吃了一驚,這一驚非同小可,半晌還覺著脊骨發涼。黑影見他吃驚的表情,笑聲變得更放肆也更得意。

卓浪倒不是被這笑聲給嚇著,而是驚詫于這黑影的模樣。這黑影的樣子實在太鬼,丑陋而且殘缺。

黑影停住笑聲,以一只殘缺的眼楮打量卓浪,慢條斯理地說︰「哼!能夠過得了九宮八卦陣,算你小子有幾下子。怎麼?覺得我這樣子不可思議是吧?我告訴你,這里不可思議莫名其妙的事情多了。這里的事情甚至全都鬼得讓你模不著頭腦。」

卓浪看著那一只亮如鬼火的眼楮,身上起來一陣雞皮疙瘩。他想要說什麼,卻一時找不著任何恰當的詞語,只得張口發出一聲驚呼。

黑影挪動一下,拄著拐杖,貼牆壁站立起來。卓浪看到的是半個人影,瞎眼,胳膊和腿各缺了一只。黑影有些傷感而惱怒地說︰「別看我現在又瞎又殘,我也曾經是完整的人呢,胳膊腿都不缺,眼楮也完好。都是給生活弄得殘缺不全,面目全非了的。」

卓浪說︰「你就是傳說中的鬼門關看守?」江湖盛傳,鬼門關看守像鬼一樣可怕,卓浪也是早就有所耳聞的。

黑影冷冷地說︰「廢話。我最討厭說廢話的人。」黑影頓了一下,慢悠悠地接著說︰「我尤其討厭說廢話的年輕人。幸而今天我心情不好,不然的話,單憑這一句廢話,我就會把你殺掉。我心情好的時候,最喜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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