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魏國君臣正在接待楚國來使,雙方商議如何應對趙國嗣立新君之事,企圖設法擁立趙偃即位,這個問題卻有些麻煩,說不得也做不得,畢竟外國干涉他國內政屬于大忌,更別提嗣立之事了。
這個時候,燕國、齊國巴望趙國廉頗等人倒台不說,秦國也來攪局了。
有官吏來給魏王匯報︰秦國特使司馬空來大梁了!現在下榻在館驛,等待魏王召見。------司馬空本是魏國人氏,現為秦國司徒,秦相呂不韋的資深幕僚。
魏王聞听一怔︰「秦國派他來干什麼?」
魏國大臣昭忌︰「肯定是來探听風聲的。如果趙國內亂,他們就會趁機對趙國下手。如果趙國擁立平都侯或春平侯,廉頗繼續掌管軍務,他們就會對韓國和魏國下手,趙國必然不敢來救援。可是,如果名不見經傳的太子趙偃接替趙國君主之位,秦國模不清楚趙國新君的態度,就會小心謹慎一些。所以,大王不妨就對秦國司馬空講-----魏國不關心趙國嗣立新君的事情,誰即位都會與趙國建立攻守同盟,不要讓秦國知道我們的真實態度。」
翟懋進言︰「我們不妨利用一下秦國,推動趙國的局勢向有利于我們的方向發展。」
魏王︰「如何去做?」
翟懋回答道︰「就設法讓秦國特使探听到----魏國方面已經決定支持平都侯、春平侯和廉頗,條件是兩國聯手收回被秦國佔領的晉地。秦國必然惶恐,必然增兵上黨地區。趙孝成王現在這時候一定不希望再起戰事,那他就要與秦國妥協,听從建信君的安排。」
龍陽君插話說︰「這樣恐怕還不夠,魏國最好有所行動。」
魏王茫然︰「行動?」
龍陽君解釋道︰「增兵繁陽(今日河南內黃縣),造成魏**隊準備助廉頗、平都侯、春平侯奪位的姿態。眼見趙國、魏**隊聯手,秦國也會有所顧忌的,一定不敢輕易興師。此計可謂一石二鳥。」
魏王問道︰「這個計策忒歹毒了些!這不是明著是要害廉頗嘛。-----信陵君那里怎麼辦?」
龍陽君︰「信陵君找上門來質問,大王就說是為了提防趙國內亂,並無趁機侵略趙國之意。」
眾人按計劃行事,魏王一方面召見秦國特使司馬空婉轉致意,另一方面簽發兵符,征調十五萬軍馬浩浩蕩蕩進駐繁陽。
繁陽在哪里?它就是今日河南的內黃縣,先秦距離趙國都城邯鄲最為接近的魏國城邑,先前魏軍數次征伐趙國的出發地。
魏國調動軍馬進駐繁陽,對外宣稱是提防趙國發生內亂,可是廉頗的大軍就在附近駐守,怎麼看都是廉頗引入外敵,圖謀不軌!
再加上廉頗與魏國相國信陵君魏無忌的密切關系,廉頗被冤屈得就算是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楚了。
內黃,顧名思義就是地處黃河(古稱河水)以北,以南稱作外黃。內黃這個地方距離趙國漳河不遠,嚴重威脅趙國都城邯鄲,歷來是趙國、魏國爭奪的要地,眼下掌握在魏國手里。
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在幾千年的漫長歷史上其中下游曾數次改道,有自然泥沙淤積、造成溢流的原因,也有堤岸崩塌甚至**所致。近代國民政府抗日時期也曾炸開鄭州花園口黃河大堤,結果日本兵沒淹死幾個,反害了幾十萬老百姓。
古代黃河上著名的渡口、也是中下游的分界線是孟津,古孟津城在今日城北十二點五公里處,而今黃河則距孟津城僅二點五公里,可見這一段河道向南移了約十公里。從武陟、滎陽以下,黃河正式進入華北平原,經歷了無數次大規模改道。將華北大平原沖擊的如同一個扇面,黃河曾注入過海河,也曾奪路淮河入海,南北縱橫竟達數百公里。黃河的改道對這一區域的地貌變遷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據文獻資料記載,從先秦時期到解放前約三千年間,黃河下游決口泛濫達一千五百九十多次,平均每三年就決口兩次,大規模的改道就有二十六次之多,可見黃河的桀驁不馴。
先秦時代,古黃河下游河道被稱為「禹河」,估計黃河沒少給大禹添麻煩!古籍描述當時的河道走向是︰「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降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洛汭」為洛水入河處,「大伾」在今河南浚縣,說明古河水東過洛汭後,自今河南滎陽廣武山北麓東北流,至今浚縣西南大伾山西古宿胥口,然後沿著太行山東麓北行。「降水」即漳水,「大陸」指大陸澤。說明大河在今河北曲周縣南,接納自西東來的漳水,然後北過大陸澤。「九河」泛指多數,是說黃河下游因游蕩不定在冀中平原上漫流而形成的多股河道。「逆河」則是在河口潮水倒灌下,呈逆流之勢而在今天津市東南入于海。
《水經注》中還記載說︰「禹貢大河」還曾流至今日河北深縣附近,居然與滹沱河並流,再向北流至今河北蠡縣南,會合泒水、滱水後,繼續北流至今清苑縣折而東流,經今安新縣南、霸縣北,東流至今天津市東北入海。古籍《禹貢》提到︰大河下游在今深縣與《山經》大河別流,穿過今河北平原中部,于青縣以東入海;《漢志》則說大河已經離開了太行山東麓,經豫東北、魯西北、冀東南,東北至黃驊縣境入海。
華北沖擊大平原的誕生,黃河功不可沒,但也不全是黃河的功勞。黃河上、中游地區流經黃土高原,黃土結構疏松,一經雨水沖刷,即土隨水去,水中泥沙含量特多。同時,黃河流域的降水量多集中在夏季和夏秋之交,上、中游經過暴雨之後,河床中便出現了洪峰,洪水與泥沙俱下,對下游構成嚴重的威脅。再加上黃河上流發源地海拔在三千米以上,從青海龍羊峽奔騰急下,一瀉千里,到達河南孟縣以東,驟抵海拔五十米以下的平原,流緩沙沉,逐漸淤澱。近年實測數據,黃河每年輸送到下游的泥沙達十六億噸。其中大約有十二億噸輸送入海,四億噸沉積在河床上,日積月累,河床愈抬愈高,成為「懸河」。一般河床高出地面二至十米不等,河流全靠兩岸大堤約束,一旦潰決,便突奔灌瀉,不可收拾。因而,黃河自古以來即以「善淤、善決、善徙」著稱。
現在的黃河十分危險,人們只能竭力去束縛它。一旦遇到暴雨等特大自然災害,再次出現改道的嚴重危害是大概率事件,而且幾乎無法抵御。國家只能規劃出部分泄洪區,待到危險降臨的時刻,斷然損害局部以保全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泄洪區的人民只能事先規劃出逃生通道或修築高台被動防御。
先秦時候的氣候要遠比現在濕潤、溫暖,植被也茂密,基本是是遍地森林,絕不象今日一片光禿禿的樣子。從太空看中國,就像火星的地貌顏色,全國山河一片黃,看不到多少綠色。人多了,確實是禍害!
為什麼要提到這些有關黃河的事情?這是因為那時候魏國繁陽的地理位置並不是外黃,而是內黃。趙國與魏國久經拉鋸戰,趙國有些國土在河水南部,魏國也有部分國土在河水北部,但大體上是隔著黃河相望的。按理說,近距離威脅邯鄲的魏國繁陽早就應當被趙國攻取了,為何趙國還要留著它呢?這就是大國政治的微妙了,繁陽是一個象征,象征著趙魏聯盟的存在,原本是做給秦國看的!
古人如何渡河呢?用舟楫、木筏、充氣的皮囊!先秦時代海軍最厲害的國家是吳國和越國(兩國後來合並了),不但有內河艦隊,還有近海艦隊。先秦時代,吳、越國曾經使用艦隊從海上登陸齊國,發動了一場遠古登陸作戰,據說最後沒打贏,但也不能算輸。
秦國、趙國、魏國也都有戰船部隊,那時候沒有火炮,所謂戰船只能是充當運兵或運糧草的工具。
魏**隊集結大量渡船,大批部隊陸續渡過黃河,向河水北部的繁陽大舉調動,它想干什麼?趙國立刻就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