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听君王下詔讓只有11歲的晉陽公主遠嫁秦國,雖說是嫁給秦國的國君小嬴政,蘇妃也頓時呆住了。
「孩子還這麼小,就算是國家的婚禮也太早了吧,這不是要讓公主去做童養媳嗎?」蘇妃哭泣起來。「公主是本宮的心頭肉,我只有這一個孩子呀。不行,我要找君王去問話。」
外史魏加規勸︰「大王的詔書都下了,還能有假騙娘娘不成。現在秦趙要講和,結下秦晉之好。公主去秦國又不是去蠻荒之地,貴為秦國王後,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听說魏國、韓國、齊國、楚國的公主也都出發了,她們中哪一個年紀大?都是少女。這件事情早辦早主動,去晚了讓別國公主搶了上位,豈不是耽誤公主一輩子的青春?」
蘇妃哭哭啼啼︰「這麼小的孩子,她懂什麼事情?秦趙要講和,就沒有別的辦法,非要讓公主遠嫁不可?--我不信。」
春平君滿臉通紅,也虛情假意地勸說蘇妃︰「我這當兄長的豈能不為妹子好?公主早晚不是要許配人家?這可是成君王龍鳳之禮呀。公主若去了秦國,再等幾年與秦王完婚。到那時候,娘娘也就當了秦王的親家母,于國于私都有好處呀。」
蘇妃還是舍不得女兒,哭訴道︰「我可怎麼跟孩子說這件事情?---我還是要見見大王,讓他想個別的辦法吧。」
此時,趙孝成王已經病的人事不省,內宮警備森嚴,蘇妃無法入禁宮面見君王,徒留嘆息,垂淚而返。
她與女乃娘兩個人相擁而泣,哭得眼圈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妃對春平君講︰「再讓本宮與公主相伴三個月如何,我這當娘的,也好開導女兒。」蘇貴妃顯然是想一天天拖下去、看情勢能否改變。
春平君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議和的事情也很緊急,他決定先讓魏加去秦國,初次去的時候不帶公主前往,只是提親。「若是秦國答應了下來這門婚事,就不能再拖延了。使臣來回怎麼也得兩個月吧?到時候,立即送公主入秦。」
見事已至此,蘇妃無可奈何,只得應允,自是傷心愛女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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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趙國使團立即動身去往秦國都城咸陽,拜見秦相呂不韋商議兩國講和之事。
呂不韋聞之趙國使團前來,立即派外史司徒俊召見魏加,接下了趙國的國書及議和文本。
魏加詢問司徒俊︰「司徒大人,吾此番領受君命前來議和,還望大人妥善安排,讓吾等能盡快拜見呂不韋相國和秦王陛下如何?」
秦國外史司徒俊笑吟吟說道︰「這個一定,請再耐心等待幾日。呂公還在外郡巡查,我們就先商議起草合約吧。等大人返回,再請他過目定奪。」
魏加奉上趙國的國禮,「這些金玉珠寶、鐘鼎器物,還請上國笑納。」司徒俊推辭︰「恕下官不能接受,這些禮物您還是等著親自交給秦王吧。當下,咱們還是商議媾和的條款為宜。秦趙兩國結怨已久,朝中反對的人也很多。若是拿不出令人信服的協議,恐怕這個事情不好辦呀。」
此時的秦國,支持秦趙議和的人確實寥寥無幾,呂不韋對此心知肚明,他自己也來自趙國,怕引火燒身,也不敢公開倡議與趙國和談。反對議和最激烈的是華陽太後一派楚國勢力,他們擔心秦趙議和會危及楚國的利益,而秦王嬴政深恨趙國,也堅決反對與趙國和談。呂不韋作為輔政大臣,陷入其中有些兩難。
從自己的本心出發,呂不韋是主張秦趙兩國息兵止戰的,一方面他早年長期在趙國定居經商,心知趙人的強悍,知道作為秦國在北方最強勁的對手,降服趙國沒那麼容易,秦國眼下也還不具備那個實力。另一方面,呂不韋是個有良心、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他不願意去傷害給自己發跡提供便利條件的趙國。
當年商鞅是魏國人,幫著秦國攻打自己的祖國魏國,還使用奸計詐騙魏將公子卯,待到他在秦國結怨甚深、走投無路的時候,連魏國的百姓也不願意接納他這個白眼狼。呂不韋盡管是個講求功利、投機鑽營的商人,但他是個有信義的儒商。即使當了秦國相國,也還是在經營國家,盡力去推行「和平、平等、互利、禮義、仁信」的和平外交路線,因此他在秦國朝中的處境,也是受到不少反對派的猛烈抨擊,諸事小心翼翼,最難纏也最無法擺月兌的對手就是華陽太後那個徐娘半老的「美女政治家」-----精力充沛、體力頗佳,野心很大、各種功夫均不落下風,呂不韋經常被她整的焦頭爛額、虛汗涔涔。
秦國上林苑滴翠庭原太子府,年方16歲,已經加冕為秦國君主的嬴政依舊住在這里。一場新雨後的演武場,蔥蘢的篁竹枝葉上還懸掛著點點晶瑩剔透的水珠,附近的荷塘里彌漫著朦朧的水汽,簇擁鋪展開生長的蓮葉中,婷婷玉立的菡萏荷花和朵朵蓮蓬在輕風中搖曳多姿。
嬴政和伙伴們剛剛結束了一上午的訓練,師傅孟琨責備秦王︰「陛下今天的劍法明顯心不在焉,格斗中居然月兌手了兩次。---幸好步辛師傅不在,否則非要吃苦頭不可。」
嬴政滿懷歉意地低頭認錯︰「師傅,是我的不好,怎麼控制,也定不下心來。」
師傅︰「意隨心動,劍隨意動,輾轉騰挪、目光如電。你看你,滿臉倦容、雙目無神,你是怎麼回事?----再來一遍!---蒙恬,你來陪練!」
秦王嬴政無奈地撿起寶劍又來到場地中間,蒙恬持劍威風凜凜地站在他跟前。「秦王,看劍!」兵刃相交的叮當聲驟然響起,眾伙伴們聚在一旁圍觀。
片刻之間,秦王手中的兵刃又被擊落,飛進了附近的矮樹叢中。
秦王面色緋紅地垂手呆立,不敢抬頭看師傅一眼,孟琨嘆一口氣︰「算啦!上午的訓練結束。下午,先罰走樁5圈!」
蒙毅和王賁、王造、辛懋上前笑嘻嘻扯住秦王嬴政︰「散了,散了!------快跟我們走,去一邊說話。」
嬴政被他們簇擁著來到一處石頭桌案前,被眾人按在石凳上。辛懋笑嘻嘻、不懷好意地問︰「嬴政,哦!秦王陛下,你跟我們說一說,這洞房里的光景,滋味到底如何?」
秦王羞澀地不言語,王賁吐著舌頭︰「乖乖,听說陛下初次就召幸兩個妃子,不累的你手腳抽筋才怪?師傅不明就里,俺們可清楚。你快來講一講其中的快活,讓俺們這些童子也听一听嘛!」
秦王站起身、想奮力掙月兌開羈絆,嘴里嘟囔著︰「叫你們爹爹快給你們說合,迎娶媳婦上門,不就知道啦!」
眾人哄笑著扯住嬴政不放︰「不成,你現在是伙伴中唯一有經驗的。個中滋味,說開來,大家一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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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喧鬧,兩個太監來給秦王解了圍。「陛下,相國差遣我們前來,延請吾王入朝。」
秦王樂得解月兌,整頓了一下衣冠,「現在就去上殿嗎?朝中有何事?」
太監畢恭畢敬地說︰「大概是要接見趙國使團。請君王更衣,換上冕服再去。」
秦王心下不安起來︰「趙國使團,他們來秦國做什麼?」
「可能是議和。---具體我等也不清楚,一會兒大王在殿上見了呂相國,便知分曉啦。」
一提起趙國,秦王嬴政立即想起了母子兩個在邯鄲的苦難歲月,那是他在心靈深處不堪回首、不願意被人踫觸的一段痛苦經歷。秦王顯然被激怒了,他忿恨地說︰「告訴亞父,我不想見來自趙國的使團,---永遠也不想見!!」
手捧冕服的小太監管和急得雙膝跪地︰「大王息怒,----此為國禮,不能意氣用事呀。」
內宮太監嘉魚赫與常盛比較年長,也在一旁規勸︰「大王,趙國盡管可惡,但他們此番是來朝拜我國,欲圖與秦國罷兵議和。趙國使團已經在咸陽遷延了個把月光景,相國一直在派屬下與其商議此事。方今大致談出了個端倪,議和條款定是對秦國是有利的。如此,相國方來請君王前去接見趙國使團,也是顧全我們秦國大國之禮儀呀。-----吾王莫要猶豫。」
「臣請侍候大王更衣。」
一旁的伙伴們也對嬴政說道︰「陛下還是應該去見的。喜怒不必形于色,不要讓相國為難了。」----「陛下且去吧,師傅那里我們去給說一聲,也免得再受那走樁五十圈的責罰---。」
聞听眾人之言,秦王嬴政默不作聲。見君王言听計從、不反對了,太監們喜出望外,立即上前七手八腳幫助他換上了冕服。
但見,少壯之年的秦王嬴政頭頂金冠、身著五色龍袍、系上綽滿寶石的錦帶,右側懸佩劍和左側戴佩玉,足踏雲龍錦繡帝王靴,好是眉宇清秀、英俊瀟灑又威嚴、有氣場。
喜得眾人一齊跪倒,「吾王才俊!----請王上啟行!」
嬴政笑道︰「好啦,都起來吧!----這會兒不纏著我講洞房故事啦?」
蒙毅、蒙恬、王賁、王造、辛懋等人吐吐舌頭︰「大王且先去料理國事,回來再講不遲----」
秦王嬴政佯作憤怒︰「好啊,你等欺君罔上。圍著校場,一人罰跑一百圈!」
眾人笑嘻嘻地哀求︰「陛下,我等肚中饑餓,還沒吃午飯呀。---」秦王調笑道︰「百圈跑不下來,午飯就別吃了。」說罷,跟隨太監們揚長而去。
目送秦王出了園子、背影看不到了,一群冒失鬼正要散伙回家去吃飯,卻見師傅手持一根水火棍站在身後。
「師傅做啥?」
「看什麼看!----行啦,跑上一百圈吧。」師傅孟琨威嚴地用棍棒「咚咚」頓地說道。
「什麼?----師傅,那只是嬴政的一句戲言而已,何必當真呢?」
「我看你們才是糊涂蟲!欠扁是不是?-----君無戲言,君命如山。----快些跑來!」
「媽呀,---倒霉呀!」幾個少年抱頭蹲在地上,乞求道︰「師傅饒恕弟子們則個?----要不再給減免幾十圈?」
「不成,一百圈就是一百圈,少一圈也不行。快些起來,否則棍棒伺候啦。」看師傅果然要耍弄水火棍,幾個倒霉蛋只得唉聲嘆氣圍著校場,有氣無力地奔跑起來。
「挺胸!---抬頭,高抬腿、邁大步。」師傅還在一旁一絲不苟地督促、吆喝,日上三竿、汗流浹背,蒙毅兄弟、王造、王賁等人吃了個大虧,心中恨恨不平,琢磨著要設法整治嬴政一番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