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名鶴說,要給各村宿老先打一個招呼,司農寺的官員也點了點頭︰「白大人考慮的周詳,給各村一天時間準備,先將村的水渠清理一翻。然後就在清泉山這里祭祀天地,這春耕是國之大事,民之大事,不能過于隨意了。」
又給工部的那位官員一說,都沒有意見。
這放水是大事,工部要看一看這麼大的虹吸管道是否真正實用。是不是可以在一些地方類型的地方推廣。
消息立即就傳了出去,原本就對這水庫充滿著無限期待的各村一下就沸騰了。
殺豬、宰羊。這是在獻祭的,各村原本都在春耕的時候各自祭祀,這一次八里三十二村聯合祭祀,絕對是大事。而且八里三十二村多少年缺水的死結,眼下有機會解決了,各村宿老都認為,必須大祭!
白名鶴最初也沒有把這祭祀的事情當個事。
可當他看當天晚上竟然連淶水縣令也來到了這里的時候,白名鶴才真正意識到。在大明興農不是一句空話。
縣令是正七品!
白名鶴是從七品。可京官比外放的官員大一品,這不是規矩,而是一種深入人心的規則。
如果說這位縣令從正七品的位置,調入京城部當,還是一個正七品的官,那麼他就是升了。這是實實在在的高升,就算給他降半級調入京部,那也是值當慶賀的時候。
更何況,白名鶴還是掛著內閣書舍人的餃。
別說是白名鶴,就是工部那位八品官都沒有去迎接這位縣令,在直隸一個七品縣令,混得不如一個高官的門房。在直隸,天腳下。一個七品縣令他不敢貪財,他的治下可不是普通的鄉紳,還有許多都是在京城里極有背景的,伯爵也有好幾位。
縣令一入下泉村,第一件事情就是前來拜見白名鶴。
一直到雙方分賓主坐下,白名鶴才說道︰「下官忙于寫一份奏本,沒有去迎接縣尊大人。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淶水縣令只當這是一句客氣話,在他看來,白名鶴是一個平步青雲的人物。
別說自己現在是縣令,就是身為涿州知府,也要給白名鶴三分面的。
客氣幾句之後,淶水縣令直奔主題︰「白大人,下官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縣尊大人有何話,盡管問來。」白名鶴倒是很客氣,他听到淶水縣令那幾句話,也只當對方是客氣了,或者說是非常給自己面。
「白大人,這個水庫白大人可否交一個實底,能解決這八里三十二村春耕幾成用水?這水庫還有什麼不足之處,未來幾年可還有什麼需要加修,或者要注意之處。是否在以後可以真的完全解決這八里三十二村的用水問題?」
這淶水縣令問的仔細。
白名鶴想了想之後回答︰「今年,我觀察了水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勉強解決所有的用水,至少可以達到七成,甚至是八成。可以說主要的田地都可以有水用。」
「白大人勞苦功高!」
「這是八里三十二村,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自然也少不了縣尊幫助了那幾十斤鐵釘。」白名鶴清楚的知道,作官就是花花轎眾人抬,獨佔功勞絕對是下下之策。
淶水縣令客氣了幾句。
白名鶴又繼續說道︰「這本就是一個天然的山谷,山谷另一頭是炸山落山增加了斷水的高度,落石有三丈多厚。除非遇到地震,暴水等,應該不會被破壞。工部也派人在測算,是否需要日後再加固。」
听到這水庫很實用,淶水縣令放下心來。
臨離開的時候,或許是為了報答白名鶴吧。他很小聲對白名鶴說道︰「白大人,關于那件案,下官這里只是走了一個過場。那些人,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根本就沒有進縣衙,只是知道是上面把人提走了,現在人落在那里下官都不知道。」
「那可否多問一句,可能會是誰?」
「往小的說,應該是順天府。但下官猜測很可能是三法司的人的,具體是那一邊。下官就不敢猜測了。」
能告訴自己這麼多信息,白名鶴已經非常感激了。
其實,淶水縣令是很感謝白名鶴,這水庫的事情讓他今年的評測已經從,升到優了。
淶水縣令離開了。
白名鶴卻感覺到了頭痛,心里暗罵楊不悟真是一個傻貨,搞這種小動作,害人害已。給自己帶來了不知道多少麻煩,白名鶴越想越認為復雜,更是猜不到一但有人出手,會是那一方在出手了。
不過,想也沒有用,只有先看有誰會動了。
次日,淶水縣令請白名鶴坐了首席,白名鶴倒是在推讓,可跟他一起來的兩位卻也認為白名鶴坐在首席就是沒有錯的。淶水縣令主持祭祀,他是沒有機會坐下的。
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非常盛大的場面。
有三點讓白名鶴意外,這與他從電視劇對大明朝的了解完全不同。
第一個就是宿老的地位,幾個村七十歲以上的老者與淶水縣令的站位幾乎是平排的,這就代表著,這些老人,特別是旺族的老者絕對是有足夠的社會地位的。
第二個就是女人的地位。
按常理想,這樣的祭祀活動應該不會有女人出場,可事實上有,而且數量不少。並且也比白名鶴想像之的地位高。
最後一個不同之處就是,古代人並不是電視劇那樣,把一切的功勞都歸到神明身上。
自己是此事的大功,清泉山立碑第一句話就是寫自己的功能。而後,為此事捐過錢的,出過力的,作過讓八里三十二村認可功勞的,也會在石碑上留名。這石碑上,唯獨沒有當官的什麼事,說的直接一些,與淶水縣令沒有半點關系。
八個一個多高的石閥,白名鶴與孫老叔公負責最間的兩個。
當白名鶴的手扶在那個絞盤上的時候,全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一位老者過來,將一條紅布系在那絞盤與白名鶴的手上︰「白公,請!」
呼啦一下,周圍幾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這對于八里三十二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只要有水,他們才能活。或者說可以活的更好。
在面前身旁站著的,只有十一個人。
孫老叔公是一人,那位系紅布的宿老是一人,然後就是個赤著上身,頭上系著紅布的精壯小伙,他們是幫著白名鶴拉絞盤的。
其余的人,無論是跟白名鶴一起從京城過來的官,還是淶水縣令都是跪著的。
縱然白名鶴信心十足,可此時也多少有一些緊張,更多的卻是激動。
「起!」白名鶴高喊一聲,伸手在那紅布上用力拉了一下。直接用力的卻是那個精壯的小伙,能被選來拉這個絞盤,對于這個人來說,這是自己族上口碑好,自己在這些村民心名聲不錯,這拉絞盤的人絕對不是隨便挑的。
這個人,最大的相同點就是,個孝。
足有上千斤重的石板一點點的抬了起來,水嘩的就從陶管之涌入了河道。最初的幾秒幾乎所有人都閉住了呼吸,因為他們知道這最先流出來的水是事先灌到陶管之的。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都跪在那里安靜的看著。
差不多過了有後世一分鐘左右,一只系著紅色布條的藤球從陶管之沖了出來,涌到渠。在渠早就停了兩條小船,其一條船擋下了那樹藤編的球高高舉起。
這藤條編的球原本就是放在陶管另一頭的,用細線綁著,在沒有什麼壓力的情況下自然是不會被水流拉斷細繩的。可水庫之的水流在虹吸的作用力下,還是翻了幾丈高,水壓自然是巨大的。
「謝白公!」數千人齊聲高呼,而且還是跪著的。
白名鶴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其還有八里三十二村的宿老,還有這數千的鄉親。
白名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先是長躬一禮。可看到鄉親們都跪著,也趕緊跪了下來,大聲的喊著︰「我白名鶴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禮,眾位父老請起,請起。」
「白公高義,當受一禮!」站在白名鶴身旁的那位宿老已經是老淚縱橫。
「打開其他的閥門吧,怕是各村都在等這個水!」白名鶴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這個時候謙虛反倒讓人感覺虛偽了。所以立即改變了話題。
宿老,淶月縣令,司農寺與工部的兩位,其余的七個閥門也由他們打開。
八龍銀龍飛射而起,強大的水壓在出水口是噴射而出的。足足能噴出一丈多遠。好在這出水口的陶管百度就有五寸,更何況上面還有蓋了一尺厚的土,這點壓力還是可以支撐住的。
水渠之,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石雕。
這不是裝飾品,這是村民用來看水深的。
「水深過四尺了。」有人高喊著,接著,五尺、尺、一丈、一丈二……
無數的人開始歡呼起來,要知道往年這個時候,這條水渠的水量最高不超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