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這天早上炸開了鍋似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從辦公室里听來的勁爆消息。
「據說是個美國來的小男孩,比我們小,但是已經會一、二年級的題目了!」二班班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略帶得意地向同學們告知他從辦公室听來的最新消息。
「啊!那、那他是金發碧眼的嗎?我還沒近距離看過外國人呢!」有些女孩子迫不及待地發問。
二班班長撓了撓頭,「這個…我就不太清楚啦!我還沒見過他本人……不過,早讀下課老師應該會帶他過來吧。」
話音剛落,副班長李美婷闖進課室,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嘿!我看到了那個新來的同學了!現在就在辦公室里呢。」
「長什麼樣的?是外國人嗎?」
面對眾人期待的眼光,李美婷搖了搖頭,「不是,他只是在美國長大的,跟我們一樣……」她看到眾人頓時黯下去的眼光後馬上提高音量,「不過!他長得很漂亮哦!恩、是比女生還要漂亮的漂亮吧!」李美婷的高度評價又重新點燃了二班孩子對新來同學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站在講台上的男孩子,小小的個子,黑發墨瞳,唇紅齒白,襯著一張白皙的小臉,說不出的漂亮。但他的目光飄忽,仿若一葉無從所去的舟,在尋找一個靠岸的地方。突然他的目光觸及到了一個點,定住,慢慢地露出一個開心的笑臉,帶著一點傻里傻氣。班主任也發覺男孩的走神,順著他的目光移去,看見了坐在靠後排的顧辛涼,補充道︰「剛剛忘了說,顧辛涼是霜陽的姐姐。還有啊,霜陽還比較小,所以班里的同學要多照顧他讓著他,知道嗎?」二班的孩子們都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下課的時候,很多人都沖著上去包圍了肖霜陽,大家都是一臉興奮;腳步稍慢的同學只得轉了個身,轉而向霜陽的姐姐——就是顧辛涼同學打听一下八卦消息。肖霜陽上學的第一天,顧辛涼和肖霜陽都覺得很累,好累,非常累!八卦的力量果然都是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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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在肖霜陽和顧辛涼越來越熟稔的相處模式之間,在景園里無數熱烈的討論和打鬧之中,在顧辛涼朝父母撒嬌的過程中,如同掌中流沙,天上之水,匆匆而過,轉瞬即逝。景園的孩子們都離開小學,成為容光中學的學生了。
彼時,傅檀州已經長成一名身姿挺拔、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抬眸之間,能隱隱窺見與他父親神似的果斷與凜然;周然依舊性子直率,脾氣暴躁,時不時就和顧辛涼為一件小事爭吵起來;陳辰把頭發留長到耳朵,染成深棕色,儼然是當下花美男的形象,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總讓人錯覺他的一頭秀發要溶解在紅澄澄的日光里頭。
肖霜陽呢,從不及班上的平均身高到現如今超過班里的平均身高,讓同班男生紛紛表示郁悶——好歹你肖霜陽比我們小了三歲,身高不要「相對獨立」地朝前發展啊~淚目。小升初的時候,肖建國來過顧家,想接走肖霜陽。他的後媽李婷婷(雖然肖霜陽萬分不想承認)已經為肖建國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她也表示會努力和肖霜陽相處。
但是肖霜陽說什麼也不願意,他覺得那里已經不是他的家了,反而顧家更像他的家,叔叔阿姨對他很好,還有顧辛涼在這里。他說,你只要把錢定時給顧家就行了。肖建國拿他沒轍,只得答應,但前提是每個月要有一次家庭聚餐。肖霜陽皺了皺眉,最後終是不情不願地點點頭,算是應了。
肖建國看了看身高已經長到他腰際的兒子,模了模他的頭,深色的眼瞳猶如一片沉澱著不少物質的黑色汪洋,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思來。
顧辛涼讀初一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好朋友。那女孩叫孫蕾,平日里和她倒沒什麼交情,只是有一次放學後經過小小巷,無意中看見她被一群混混圍堵在牆角里,顧辛涼看見女孩身上熟悉的校服,就跳下車救下了她。街頭里的混混看見來人本要破口大罵,一抬頭看見是顧辛涼冰冷如霜的臉,頓時打了個寒顫。倒不是怕她的,主要是看見她的臉,就想起那認了千萬遍的照片,想起了老大說過的話——「不想死就別惹顧家那個女的!看見她都得繞路走!要得罪了她,她身邊的牛鬼蛇神可保不準做出什麼!總之,平時給我帶著腦子做事!別惹得一身腥回來!」末了,老大把顧辛涼的照片放在桌上,眼神陰翳地盯著那群手足們,「哪,這是她的照片,記清楚了。」
「搞錯、搞錯了啊!這位小姐,抱歉、抱歉!」其中一個小混混一個激靈地反應過來,不迭聲地喊道。
接著,沒幾秒鐘,那群混混就消失在小巷里。
顧辛涼倒是沒在意他們,把坐在地上的女孩拉起來,「唉,你沒事吧……」目光一怔,抬起頭來的女孩讓她覺得特別臉熟。
孫蕾眼角閃爍著淚光,她一看是顧辛涼,便撲上去抱住了她,「辛涼、辛涼,還好你來了,嗚……謝謝你救了我……」
顧辛涼一手環住她,一手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恩,她想起來了,這女孩是她同班同學,叫孫蕾,平時見面也只是限于打聲招呼的交情。
待孫蕾情緒穩定下來,顧辛涼便開口道︰「我先讓司機送你回家吧。來。站起來,行嗎?」
孫蕾哽咽著點點頭,但說什麼也不放開顧辛涼的手,緊緊握著。
那天晚上顧辛涼八點多才回到家。母親梁碧珊看她會理便迎了上去,「听司機打電話回來說了事情,你怎麼老那麼莽撞啊?那些混混是好惹的嗎?不會找別人來幫忙嗎?真是的……」
顧辛涼伸了個懶腰,撇下還在後面念叨的母親,嘴里嚷嚷︰「餓死了,什麼都沒吃,有沒有給我留好吃的啊?」
姆媽從廚房里端來熱好的飯菜,一一擺在桌上,「小姐,開飯了。家里就剩你一個還沒吃呢。大家早都吃完了。」
顧辛涼點點頭,一轉頭,目光觸及飯桌旁坐著的肖霜陽。他正一臉不高興地瞧著顧辛涼,好似為顧辛涼這麼慢才發現他的存在感到不滿。顧辛涼笑眯眯地走過去,捏捏他的小臉蛋,「好乖,在等我回家吃飯嗎?」
「哼,誰等你!早就吃完了!」肖霜陽左右甩頭想擺月兌顧辛涼的魔爪,但都以失敗告終。
顧辛涼的玩心大起,捏的動作已經改為揉搓肖霜陽的臉蛋了,「來嘛~一起吃!霜陽,你的臉好好玩,軟軟的,好好捏。」
肖霜陽撅起嘴巴,以示不滿,同時眼光瞪著顧辛涼。但在顧辛涼眼里,那神情分明就是一只任人窄割的小綿羊,軟綿綿的眼神里的示威根本不起半點作用,反而讓人更想狠狠地□□一番。
「你、那個同學,男的女的啊?」待顧辛涼良心發現松開了魔爪,肖霜陽迫不及待地問起心中藏了一晚的疑問,同時伸出小手捂住了紅通通的臉蛋。
「哦,我們班的啦,女的,叫孫蕾。」
肖霜陽听到性別為女之後,高高懸起的心霎時安穩地回到原處,也沒興趣繼續留意這女的叫啥名。他高興地說道,「姐姐你快點吃吧,我的作業……」說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然後壓低聲調繼續說,「我已經做完作業啦。等下拿給你參考。」
顧辛涼放下喝完的湯碗,擦擦嘴巴,點點頭。雖然很久以前,不對,也就是三年前的時候嘛,顧辛涼說要教她的弟弟學習,但是往後這情況就反了過來,有時候顧辛涼還得跑去問肖霜陽題目。他的聰明和天才早就是為老師和同學所公認的。今年他跟著顧辛涼一起升上榕光中學的不久就掀起一陣話題。誰都知道初一新生有個長得漂亮又學習超好的男生,還是個在小學時代就連跳了三級的學生,讓榕光中學的老師嘖嘖稱嘆。
如今榕光中學的初三級算是歷屆里比較出眾的一屆,有一個十分出色的學生會會長傅檀州作著表率,初三級的幾次段考都取得驕人的成績,在幾間重點中學中獨佔鰲頭。但初二級的狀況就稍微令人擔憂了,雖然成績仍然位列幾所重點中學的第一,但拉開的差距不大,怕是上了初三就有更大變數。但是這屆的初一,新生實力如此令人矚目,著實令人期待,即便是要翻新榕光中學的記錄也絲毫不令人驚訝。
顧辛涼心里也高興,听到別人在她面前夸贊霜陽她就覺得很驕傲,仿佛霜陽有今天的成績都是她的功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