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逐霜陽流照君 Chapter23 離開之後

作者 ︰ 落芒草屬

譚欣欣身上裹著一件白色旗袍,上面繡著青藍色的藤蔓般纏綿的花紋,踩著白色高跟鞋,步伐優雅地旋入一個套間。

房內一個拇指上套著金色戒指的男人一看到她,雙眼頓時發亮,「欣欣,來這邊。」

譚欣欣掩下眼中的厭惡,揚起可人的笑容,朝他伸出芊芊玉手,那個男人笑眯眯地把她用力一拉,她便跌坐在他懷里;他把肥碩的頭顱湊到她的頸邊去嗅,一邊問道︰「今晚用的什麼香水,好香啊。」譚欣欣倚在他的懷里,懶慵地舉起她的小手湊到男人的鼻間,「什麼香水,哪有什麼香水,我本來就這個味道。」

看著房間中兩人的你來我往,那個男人的幾個朋友都不懷好意地笑了。其中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問道,「吳開,這就是你的新馬子?」

吳開嘿嘿一笑,「哪敢呢,這位可是周然小少爺身邊的紅人;我也只敢在周少不在的時候聞聞香,那可吃不著。對吧,親愛的?」

譚欣欣被他滿是肥肉的手臂擁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伸手推了推他,「親愛的,你把我壓著了。」聞言,沙發邊的幾個男人都笑了起來,依舊是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開口說話︰「吳開,這是覺著你——夠重量級咧!」吳開听到這句話,臉都有點漲紅了,兩只小眼楮冒著紅光,伸手就打了譚欣欣一巴掌︰「格老子的!真壞我興致!還真以為自己是周然身邊的紅人呢,老子只不過圖著鮮才叫你來,你還真是個不懂分寸的。怪不得這一個多月周然都沒來找你。算了,再找一個女服務員來……」那個肥男還在罵罵咧咧的,譚欣欣則捂著一片火辣辣的臉,摔坐在地上;她極力忍著眼眶的淚,站起身來拍了拍變皺的旗袍,語氣平淡地說道︰「那我出去了。」不待那個男人作何反應,她便踩著高跟鞋快速離去;關上包間的門時,還能听到那個男人的罵聲︰「c,都說biao子無情,翻臉還真tm的快。」

譚欣欣深吸了一口氣,但她依舊能感覺到自己臉頰在微微抽動;她現在只想火速逃離現場,正那麼一股勁地從走廊里往外沖,她便在走廊轉角處撞上了一個人,一瞬間,她有點恍然——當時也是這樣,她撞上了周然,不曾有過的小鹿般的心跳在胸腔里劇烈地來回響著。

她一邊恍惚回想著,一邊用手按著撞痛的肩胛骨,要與來人抱歉——

抬起眼簾的那一瞬間,她的雙眸瞪大,是半個多月來未曾見過的夢魂縈繞的那張臉——

「周然!」她一直強忍著淚水,因為他的出現,此刻決堤而出;她的心里交復雜的心情交織著,一瞬間以為他的出現是因為她,下一秒她伸出雙手緊緊環住他,貼上了他的胸膛。

周然正被撞得有點暈乎乎的,又猛地被一個女人一頓熊抱,心里暗罵了一聲靠,這是哪兒來的女人啊?!他面色鐵青,用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推開了她。但譚欣欣此刻好似渾身被抽出了力氣,但依著他緊抓自己手臂的力量而勉強地站著,看清了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後,心里一震;一雙翦水秋瞳盈盈地遞了過來,她想向他訴說她的委屈。此時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周然,怎麼了?」

她這才發現周然身後站著一個女孩,譚欣欣心里警惕起來,她略一打量,這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年齡,但已生就一副不容忽視的好模樣。周然略一側身,擋住了譚欣欣打量的眼神,一雙鳳眼危險地眯起,手上施加的力度更大了,似要捏碎她的骨頭;譚欣欣也忍不住地喊了一聲,「周然,好疼!」

「原來你也知道疼啊。」說著,他一把甩開了譚欣欣;譚欣欣的後背撞上了牆壁,借著牆壁她的身體才不會滑下去。譚欣欣本來只是覺得臉上有一股灼熱在燃燒,這會兒有人又給她從頭頂上潑了一盆水,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顧辛涼終是看不下去了,拉住他的手,「夠了,周然。」眼前的女生在微微發抖,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也會生出憐惜和不忍,也不知道周然是怎麼下的手。雖然剛剛她真的有那麼一秒很不爽——周然居然讓別的女人抱了他,但她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只得出手阻止。

周然滿是委屈地辯解道︰「不關我事,她突然就沖出來還抱住我了!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太倒霉了,今天他們約會完顧辛涼就提議來‘鳳夜’,她一次還沒來過這里,但周然幾個已經來了好幾遍,害周然解釋了很多次他只來過一次,其他時間都是梁魏明、李維駁和陳辰在光顧而已。顧辛涼挑了挑眉,「好啊,要你真是清白的,那就讓我去唄!反正你在那里什麼都沒干。」周然同意了,反正他在那里還真沒惹些麻煩事,有也是梁魏明他們的事,沒準還能借他們幾個來襯托一下自己高大的形象呢!誰知道,剛竊喜完,就踫上了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還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他真是、真是、真是比竇娥還冤!!所以,這能怪他不滿月復委屈的嗎!

顧辛涼倒是信了,她知道周然不會騙自己,而且,看周然的態度,估計只是譚欣欣的一廂情願罷了。因為她對譚欣欣倒是生出了幾分同情來,她對周然說︰「我信你,但你也不要那麼急于撇清關系就把人家給推開了啊。太沒風度了。」

周然訕訕地低下了頭,小聲嘟囔著,「對不起嘛,我剛剛也是被嚇著了嘛。」

譚欣欣心痛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這還是那個永遠桀驁不羈的周然嗎?這還是那個一雙鳳眼睥睨著一切的周然嗎?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看見他朝另一個女人低下他的頭顱。哈哈,真好笑,居然讓她看見了!譚欣欣笑了,只是嘴里一片苦澀。她回想起剛剛自己的模樣,那一巴掌莫不是把她真的打傻了?竟生出那樣的幻想來!

何必在這里繼續作踐自己呢?譚欣欣咬了咬蒼白的下唇,踉蹌地逃離了現場。

看著那女的離開了,周然頓時松了一口氣,踫上顧辛涼遞過來疑惑的眼神,他慌忙解釋道︰「她、她、就是,我是剛剛想起來,我好像見過那個人!」

顧辛涼臉上明顯的不悅,「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她嗎?」

「唉,見過和認識是兩回事,我第一次來‘鳳夜’的時候踫到過她,」周然直接跳過了踫見的原因,這些瑣屑不值得他浪費口水,「反正後來都沒再見過了。」但剛說完他又想起了那天籃球場上這個女的貌似也來了……算了,這個就跳過吧,反正說和不說都不太重要。

「她倒是對你記得清楚。」顧辛涼若有所思地說道。

周然一听,嘴角都快要翹上天了,「這很正常。你沒來我們初三級,不知道我有多受歡迎,我這種高冷小清新類型可是很搶手的!你可要加緊防範!」

「原來你不是自帶防護系統的啊?那我不是很虧?!那我還能退貨嗎?」顧辛涼狀似不在意地說道,周然一看她淡淡的神色,心里一急,「那怎麼可以!不是才開始交往沒幾天嗎!」

「低下頭,」顧辛涼命令道,周然雖是疑惑,但也乖乖地照做了,只感覺到頭上有一只手輕輕地撫弄著他略帶棕色的毛發(?),「恩,要听話哦。」周然氣得要死,作勢轉身就要走人。

「周少,好久不見了。您有好久都沒來光臨‘鳳夜’了。」‘鳳夜’的總經理從二樓走下來時,看到站在走廊處的人,他心里一驚,連忙帶著笑臉迎上去了。他正欲要說點什麼好的‘推薦’,余光才瞟到他的側後方站了一個少女,他一愣,「這位是周少的朋友嗎?」

周然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到顧辛涼身邊,把她一手攬過,「是我的女朋友,給我記清楚了。」一雙波光瀲灩的鳳眼掃過他,他頓時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心里暗自慶幸剛剛沒有多嘴說什麼‘推薦’,「那我可以為您們做些什麼呢?」周然懶懶地說道︰「我們是來這里約會的,給我們來個情侶房吧。點心什麼的你看著辦吧。」一邊把唇湊到顧辛涼的頭上,吻了吻她的發絲。總經理瀑布汗,周少您來這種地方約會,真的大丈夫嗎?!但嘴上還是應著好。

一個穿燕尾服的服務員領著他們到了一個兩人間。房內燈光恰好,有一張黑色流理台,上面放了一個玻璃花瓶,幾朵嬌艷欲滴的紅白玫瑰正怒放著。不久飲料和甜點也送到了。顧辛涼拿起一個糕點就吃,房間里有點沉默,剛才她的調皮好像已經消失不見,現在沉默無言的她才是此刻真正的她。

「還在想霜陽的事?」周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眼神茫然地望了過來。「你可以表現得不那麼明顯嗎?我都能看出來了,」周然伸出手撫平了她此刻緊皺的雙眉,其實不管明顯不明顯,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會清楚地了解,周然心里不禁自嘲道。

顧辛涼把額頭交托于他的掌心中,「只是他走得那麼突然,心里想到就……有點難受。」她閉上了眼,他的掌心有點涼,剛好可以給她的額頭降溫,她不由地喃喃道︰「別動,好舒服。」

周然低頭看了看她,安慰道︰「或許是肖建國的意思吧,他總要有個繼承人,肖霜陽就要做好這個角色。照我看來,他早就該回去了,周末那點學習時間根本就不夠他學完要學的東西,要不是他在死死堅持留下來,還有礙著你爸的情面,他早就被人帶走了。」周然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他的學習成績之所以位于中間水平,是因為他更多的時間花在公司和股票上面,這些在他很小的時候周崇就要求他開始學了。肖建國這幾年回淼城發展,在商界上取得的成就僅次于周家,而且他處事圓滑,為他贏了不少的口碑,很被許多同行所看好。周崇也曾經對周然說這人值得注意。但周然覺得他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肖霜陽的父親而已。

顧辛涼對這些毫無興趣,不曾了解。很久以後,當看到肖霜陽和周然在商界里你來我往,彼此的笑容下都掩藏著無盡的陰謀和陷阱,顧辛涼才猛然發覺,他們從一開始就互相討厭彼此,或許也不是沒有緣由的。正如命運愛與人開玩笑那般,日月星辰也愛講個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有的人是愛人,有的人會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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