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檀州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熱鬧的後車廂,微微一笑,開口道,「現在我們去找間餐館吃飯吧,當作為霜陽洗塵。」
肖霜陽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傅檀州,小時候對他的敵意不知何時淡了,那股敵意來得莫名退得也莫名,「謝謝你。」傅檀州朝後視鏡里望過來的少年點點頭。
顧辛涼被肖霜陽和周然夾在中間,好似一塊夾心餅干里中間那層,動也動不得,她覺得後背都要冒汗了。她對霜陽說道,「霜陽,我和你換個位置吧。」肖霜陽眼神一亮,隔開她和周然,這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呢,于是他點點頭。周然一手按住她正欲起身的大腿,眼楮一眯,不悅地說道,「不行。你是我女朋友,你不坐我隔壁坐誰隔壁?」
顧辛涼只好說道,「那我和你調位吧。我在中間坐得很辛苦,我要坐窗邊的位置吹吹風。」
肖霜陽伸出手按住她另一邊大腿,制止了她起身的動作,滿是委屈的眼神遞了過來,「不行!姐,我才剛回來,都好久不見你了,你還不陪我!」話語里滿是對顧辛涼拋棄他的控訴。
前面的傅檀州察覺到顧辛涼正左右為難,語氣溫和地提出了建議︰「那這樣好了,林可你去後面坐,讓辛兒坐副駕座。」
後面兩個少年異口同聲地說道,「那怎麼行!」
顧辛涼無法,只得把身子挪前,一邊算是稍微月兌離了他們倆的左右夾擊,一邊想要更多地感受涼爽的空調風。傅檀州皺了皺眉,「辛兒,你這樣很容易著涼的。」
「不會的,」顧辛涼的頭都要伸到前座去了,「好熱,檀州哥哥,就讓我在這里多呆會兒吧。」
傅檀州沒再多說什麼,只得由著她。當他再次抬眼掃了一眼後視鏡,目光頓住——顧辛涼因為要吹到空調,整個人都伸到前面來,她今天穿的又是v領米白色連衣裙,站著倒沒覺得什麼,但她一俯子一片雪白的胸脯以及那道r溝便若隱若現。傅檀州眼神一暗,不動聲色地調了調後視鏡,後視鏡的內容便換成了別的景色。
在肖霜陽的接風宴上,眾人拋出不少問題,肖霜陽一一耐心地解答了。顧辛涼才知道,肖霜陽已經提前了兩年完成國外的學業了,但他說要回來上高中,而且是顧辛涼他們所在的一中,一中已經接收了他的轉學申請。顧辛涼問他,為什麼要回來上高中?肖霜陽笑了笑,「我想要完成國內的學業,高中和大學文憑都要拿才行。」顧辛涼半信半疑,梁魏明問了一個周然最為關心的問題,「你回來以後住在哪兒啊?還是辛涼的家嗎?」
肖霜陽說道,「我爸在淼城準備了一間公寓,我今晚就搬過去那兒住。」周然听到後,略微地松了一口氣。
接風宴結束的時候,周然說要送顧辛涼回家,顧辛涼搖搖頭,「司機已經在過來了,你先回去吧。」周然只得點點頭,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先離開了。肖霜陽看見周然已經離開,收住正要踏進車廂內的腳,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在一旁等司機開車過來的顧辛涼,「姐,要來看一下我的新家嗎?」
顧辛涼一愣,「現在?」她遲疑了一下,「我周末再去吧,司機馬上就來接我了。」
肖霜陽的手扶在車門上,「沒關系啊,等你參觀完我的新家,我就讓司機送你回去。」
看肖霜陽如此堅持,似有不依不撓的趨勢,顧辛涼先敗下陣來,「知道了,我給司機打個電話先。」待她打完電話,肖霜陽已經笑眯眯地坐在後面等她坐進來了。
降下車窗,外面晚風徐徐,吹拂著她的發絲。這幾年越建越高的高樓大廈一到晚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路旁的綠化樹靜立在融融夜色之中,像是沉默地守護著城市的騎士。步行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偶爾有人停駐在玻璃櫥窗外,目光流連在模特身上的美麗衣服間,不久後便戀戀不舍地移步離去。顧辛涼看著車窗外的世界,觀察著夜色下的淼城,兀自出神。
肖霜陽則是側著頭,看著夜色中顧辛涼的側臉,她的發絲在夜色里飛揚,只要靠近一點,就能觸到她那柔軟如嬰兒般的毛發,空氣里還隱約地浮動著她的發香。他的心神微微一動,不自覺地朝她移了過去,她的頭發已經留長,快要長到腰際,他驀地想起了最近經常看到的一句話︰「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他伸出手,把她的一小綹頭發抓在手心里,細細把玩,那一綹頭發烏亮柔順,好似一彎流水轉瞬就要從他指間溜走。
顧辛涼似有所覺地轉過頭來,看見肖霜陽此時正低著頭抓著她的一綹頭發來嗅,這略顯曖昧的小動作頓時讓顧辛涼紅了臉,讓她略感不安地出聲想要制止他的動作,「喂,霜陽!」
肖霜陽聞言抬起頭來,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射進來,在他那張精致的臉上流轉,勾勒出他完美細致的五官,有一種驚心的感覺在顧辛涼的心頭炸開。她半是羞惱半是不安地抽出他手中的一綹頭發,瞪了他一眼,這是怎麼了,有那麼一瞬間居然對自己的弟弟有種心動的感覺?或許那只是霓虹燈太耀眼了吧,竟讓她生出一種荒唐的錯覺。
肖霜陽無辜地朝她眨了眨眼,「姐,你的頭發好香,我只是想知道你用的什麼洗發水嘛!」看著她臉上略帶羞惱的神色,他心里一喜,但又一邊提醒自己,一切都要慢慢來,不然只會讓一直以來的努力功虧一簣。
肖霜陽啪的一聲打開了室內的所有燈光,頓時整個室內變得亮堂起來。顧辛涼從他的身後探出頭,打量著肖霜陽的新居︰室內的家具一看便知全是高檔貨,配套則是一應俱全,經典的黑白系列搭配,彰顯著這屋子主人的不俗品味。她經過客廳,走進內里的走廊,里面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房間內都配套了衛生間。顧辛涼巡視一圈以後,走了出來,坐在沙發上又打量起客廳的布置,問道,「怎麼有兩個房間?還有誰要住嗎?」
肖霜陽從廚房里踢著家居的拖鞋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兩杯冰水,他遞了一杯給顧辛涼,一杯則放在桌面上。顧辛涼也覺得口渴了,說了聲謝謝便小口地喝了起來。肖霜陽往里掃了一眼,「哦,那是客房,以後有人來過夜可以住在那里。」不過,那個房間已經有了他特定的‘客人’,他在心里微笑著補充道。
顧辛涼了然地點點頭,不再多問。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覺得時間已經挺晚了,于是她便起身說道︰「霜陽,我準備走了。你剛回來,好好休息吧,正好把時差倒過來。」
肖霜陽沒想到她那麼快就走,他連忙伸手拉住顧辛涼,「姐,反正有客房,今晚你就留下來吧。」
顧辛涼一愣,馬上拒絕道︰「不行,我媽肯定不同意我在外面過夜的。」
「這里怎麼算是外面呢?這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我以前還在你家里住過,現在你住我的家怎麼不行?」肖霜陽狡辯道。
顧辛涼有點被他繞暈了,但還是堅定地搖搖頭,「媽媽肯定不批準的。」
肖霜陽朝她伸出手,一臉倔強,「把手機給我,我和阿姨說。」
顧辛涼心想,反正不會答應的,便把手機遞了給他。
肖霜陽拿著手機走到陽台,顧辛涼只看到手機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的側臉。不多時,肖霜陽便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意,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阿姨同意了。」顧辛涼吃了一驚,她接過電話,看到上面顯示著通話記錄,心里納悶霜陽到底說了什麼居然讓母親同意了。既然不走了,她只得重新坐回沙發上,但又馬上想到一個新的問題,「但是我沒有換洗衣服啊。」
肖霜陽只是笑了笑,「等等吧,我讓人送過來了。我們先玩會游戲吧。」
于是,肖霜陽和顧辛涼兩人一人一個遙控器,雙方都緊盯著屏幕,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懈怠。每當顧辛涼快要不行的時候她便大喊大叫,試圖干擾肖霜陽接下來的動作,這時候她往往愛耍賴,明明血槽快清空了她依舊不死心,她想去搶走肖霜陽手上的遙控器。肖霜陽可不在意屏幕上的人物的生死,但他就是想逗弄顧辛涼,他整個人趴在地上死死護住遙控器,讓顧辛涼從旁邊尋不著任何縫隙去搶,于是她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背上往里去搶他的遙控器。肖霜陽一時心旌神搖,他能感覺她柔軟的胸脯壓在他的背上,她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頸間,她的手伸到他的身下去抓那被他死死握住的遙控器。她哪知道,他緊緊握住的是他僅存的自制力呢!
一時間,肖霜陽覺得自己陷入了冰火兩重天,他覺得再這麼下去他的自制力要崩壞了。于是他佯裝痛苦地□□了一聲,顧辛涼手中的動作停了下,才發覺自己已經整個人趴到他的背上去了。她以為自己壓痛了肖霜陽,連忙站了起來,「霜陽,沒事吧?」
她正等著霜陽的回答,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gameover,她看到屏幕上屬于她的小人兒已經倒在了地上,另一個正得意洋洋地比著v字型的手勢。她才反應過來,低頭便看到肖霜陽亮晶晶的眼神和唇邊毫不掩飾的笑意,她氣急敗壞地捶打著他的背部,「原來是騙我的!」肖霜陽笑著承下她的拳頭,那拳頭軟綿綿的,打在身上一點疼痛都沒有。他知道那是她故意的,她舍不得打自己,他唇邊的笑意因著意識到這一點而愈發的燦爛。
他們還在那兒玩鬧,門鈴便響了起來。肖霜陽知道是送衣服的人來了,便停止了和顧辛涼的打鬧,過去開了門,從來人手里接過干淨的衣服。
顧辛涼也累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淚都給生生地逼出來了。她頂著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搖晃著腳步,拿著衣服走去客房的浴室里洗澡。
秋夜涼如水,白月光在落地窗上剪出了一個模糊側影。
肖霜陽看著那張沉沉睡去的側顏,听著那平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他伸出修長而骨架分明的手,用指尖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唇,帶著某點不明的意味。
他的長睫毛在輕輕地撲閃著,在下眼瞼處投下了淡淡的陰影,夜色中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是能覺察他的雙眼確實是盯著睡夢中的女孩。良久良久,他交叉著的雙腿換成了雙腿跪在地上,這樣,他便有了足夠的高度俯子,然後,在那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晚安,姐,好夢哦。」他的聲音輕輕的,似是不忍驚醒睡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