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爬進了房間,在地上鋪了一層金色地毯。顧辛涼隱隱听到門外有流水聲,她在床上靜坐了三分鐘才打起精神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去洗臉刷牙。
等她走到客廳里,才清晰地听見水聲是從廚房的方向傳來。
她走到廚房的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廚房里忙碌著,依舊是白襯衫,只是身上多了一件黑色圍裙。肖霜陽似有所覺地轉過頭來,看見是她,一點都不驚訝,臉上帶著笑容,「再等等,早餐快準備好了。」顧辛涼倚在門口處,看著他一邊擦著額上的汗一邊不停地攪拌著鍋里的粥,廚房里飄動著淡淡的粥的香味。
「什麼時候還學會做早餐了?」她好奇地問道。
「在美國的時候都是我自己做早餐的。」肖霜陽看著粥面上不斷翻滾的泡泡,便關掉小火,用兩塊干布抓著鍋耳把紫砂鍋搬到飯桌上。一放下紫砂鍋,他便甩著熱得通紅的指尖,用手指去抓耳朵來散熱,嘴里不住地發出吸氣聲。顧辛涼被他的一連串的動作逗出了笑聲,她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吹氣幫他降溫。
肖霜陽心情略微復雜地看著她,這種帶著小曖昧的動作果然只有她才會那麼無所顧忌地做出來,因為她對自己根本就沒有那種心思。但是,起碼……她還是關心他的。他努力往好的方面去想,那麼一想,他便笑了,拉住顧辛涼的手帶著她來到飯桌邊,把她按在座位上,給她舀了一碗粥,「姐,嘗嘗吧,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那粥里是滿滿的料,瘦肉、百合、蓮子、枸杞,顧辛涼汗顏,怎麼覺得這里的料比粥還多呢。
「霜陽,你在國外每天早上都做粥嗎?」顧辛涼突然抬頭問道。
「怎麼可能,」肖霜陽淡淡地笑了,「平常早餐是三明治加牛女乃。」
「怪不得只長個子沒長體重。」顧辛涼低聲嘟囔道,「你說什麼?」肖霜陽沒有听清她的喃喃低語,顧辛涼搖搖頭,「沒,快點吃吧,我們還要去學校呢。」肖霜陽乖巧地點點頭。看到顧辛涼喝了兩大碗粥,他的心情變得非常非常的好,唇上不自覺地漾出愉悅的笑意。他拿起顧辛涼的書包,帶到自己的肩上,朝她回眸一笑,「走吧,姐。」
顧辛涼和肖霜陽一同下車、在校園里走了一段路以後,顧辛涼看了看還跟在她身旁優哉游哉的肖霜陽,忍不住道︰「霜陽,我去上課了,你快去你的新班級報到吧!」肖霜陽依舊乖巧地點點頭,顧辛涼松了一口氣,放心地朝她的班級走去。沒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來,目光復雜地轉過頭,望著依舊巴巴地跟在身後的肖霜陽,「霜陽,你……」肖霜陽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直瞧著她看。「不要告訴我你又是和我同一個班的。」顧辛涼滿頭黑線地看著面前笑彎了眼楮高興地點點頭的少年,心里哀嚎了一聲︰果然!是命終究逃不過!
什麼命,分明就是肖霜陽故意而為之!但肖霜陽只是笑而不語。
在介紹轉學生的時候全班又是一番轟動,下課的時候有不少學生前來圍觀,恍然間顧辛涼好像回到了肖霜陽剛來顧家不久的場面,那時她突然多了一個弟弟,心里真是滿滿的高興。如今,她的弟弟回來了,而且,她望了望窗外積攢的人頭,不管從前還是現在,她的弟弟到了哪里都是高人氣嘛!
大課間的時候,身後的同學拍了拍她的肩,她轉過頭,同學指了指後門,她順著他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是周然。她驚詫地揚了揚眉,不知道周然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找她。她朝他走了過去,「怎麼了?」周然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好,緊蹙的劍眉猶如一片烏雲低低地壓著那雙漂亮的鳳眼,他一言不發,轉身就下了樓梯。
顧辛涼跟在他的身後,看著那個高大而沉默的背影,心里一陣煩躁,她只得又問了一遍,「周然,怎麼了!」她的語氣里隱隱地帶著不耐煩。這時他們倆已經走到教學樓後面的花圃處,一簇簇的小花被綠葉擁簇著,迎風招展,紫色、黃色、粉色、綠色混搭在一起,如同油畫里無規律地使用的色彩,別有一番趣味。只是在這里的兩人都無心欣賞身旁的美景。
走在前面的周然听到她的問話,腳步猛地頓住,他的聲音比起往日格外的低沉陰郁,猶如山雨欲來前的平靜,「怎麼了?我倒是要問你,」他猛地轉過身來,眼里好似覆上了一層冰霜,冷得刺人,「你昨晚去了哪里啊?」
顧辛涼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以往周然再怎麼生氣也從未用過這種眼神看她,那眼神,好似把她當作了仇人似的。忽然她覺得有股寒氣鑽入她的腳底,害她渾身一陣發冷。「昨、昨晚?」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要把留在霜陽家里過夜的事說出來,但是,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對他撒了謊……顧辛涼咬了咬下唇,正猶豫著,周然低頭看著她,「說啊,怎麼不說話,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嗎?」
「你不是知道了嗎?」顧辛涼也忍不住地朝他喊道,若是無緣無故周然怎麼會問出這種話來,他肯定是確定了什麼才會問她。對了,她的心跳因為想到某件事而漏跳了一拍,她抬眼看了看他,心里一陣發虛。
「想起來了嗎?你每次回家我都會打電話到你家的啊。」周然雙眼如鷹,直勾勾地望著她那雙因驚愣而睜大的杏眼,他最愛這雙眼楮,里面總是流動著淡淡的靈氣,有一次他在書上看見了一句話,「澄青如水,印著清靈的雲天」,不知怎的就想到顧辛涼的眼楮,他愛極了她的這雙眼楮!不管是笑著的,怒氣沖沖的,委屈的,憂傷的,他都愛!但是,為什麼現在他卻不忍看見那雙眼楮里的內容,那晶瑩的眼楮,只要目光一踫上就覺得有碎片掉出來扎在他的心口上。
周然伸手,覆住了她的雙眼,擋住了她的目光。他把唇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道,「你知道最讓我難過的是什麼嗎?」他的掌心可以感覺到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她在怕嗎?但他沒有理會她的反應,而是自顧自地、若有所思地繼續說下去,「最難過的是,我看到你們兩個一起從車上走下來,以及他對我露出示威的笑。他、竟、然、敢。」最後的那句話,一個一個字地從他嘴里往外蹦,每個字都好像一顆沉重的石子,打在她和他的身上,都會痛。
早上的時候,周然在窗口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從車里一起出來,肖霜陽好似察覺到他直直望過來的視線,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目光,然後,露出了一個對周然來說如同噩夢般的微笑。
顧辛涼正欲張唇說什麼,便被他猝不及防地推到紅磚牆上。花圃里的小花被踩在腳底下,一片破碎。周然就著身高優勢低下頭,含住了她張開的唇。不同于往日的溫柔纏綿,周然的吻變得霸道、野蠻,他的舌頭在她的口中肆虐,似要掃蕩她口中的一切。顧辛涼口中不住地發出「嗚嗚」的叫聲,想要擺月兌他舌頭的死死糾纏,但他早已看穿她的意圖,毫無憐惜之情地狠狠咬破了她的下唇,有血絲滲出,他便用舌頭舌忝去。覆在顧辛涼眼上的手變成抓住了她掙扎的雙手,他舌忝了舌忝他唇上沾染的血絲,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在他身上竟有種魅惑之感。
但在顧辛涼的眼里,她只覺得萬分惡心。她停止了手上掙扎的動作,眼神冰冷地瞧著他,「你瘋了嗎?」語氣里卻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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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勾唇一笑,「為你,我早已瘋了。」
作者按︰周然啊,你只是個男配,所以你是不可以這麼說的==+太搶風頭了。以下才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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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沒有抵達到眼底,「下午請假吧。反正你也不能這樣上課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被咬破的下唇。
顧辛涼不想再理會他,只是用力地推開他,全身都止不住地發抖,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著;她也不想看到周然的臉,轉身就走。
周然沒有追上去,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他覺得口腔里仍舊殘留著那略帶香甜的血腥味。不安的預感自肖霜陽的回來一直籠罩在周然的心頭,而他早上的一個微笑,只是點燃不安的一個導火線罷了。情場間的較量,正如同在商場上的較量,誰先不安,誰先動搖,誰就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