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阿蠻都不曾再見到獨孤玄。阿蠻整個人神情懨懨的,每日里就是坐在繡房里納納布鞋,出了吃上幾口飯,就是阿星過來,也提不上任何的神。
阿星急了,以為姐姐是不願意去大秦和親所以才會這樣,所以眼巴巴的求到了獨孤霸的面前,奈何獨孤霸心意已定,阿星在御書房外面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獨孤霸都不曾改變自己的主意。
阿蠻听到阿星的傻事以後,原本恍惚的心一下子就回過了神,跑到御書房外面,看到阿星的樣子,眼淚就流了出來。
「阿星,你這是干什麼?姐姐不是因為不願意去大秦而傷心,姐姐只是……」阿蠻的話哽在了喉間說不出來,眼神卻是看向了門口。
一身玄衣的獨孤玄站在那里,冷冰冰的看著姐弟倆。
阿星看到獨孤玄,立刻撲了過去,「皇叔,皇叔,你幫幫逸星,幫幫姐姐,姐姐怎麼可以去這麼遠的地方和親呢!」
獨孤玄看著阿蠻,眼楮里有著晦暗不明閃過,轉而嘴角換上了一個淡淡的苦笑。「阿星,起來吧,或許你姐姐去大秦,對她來說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阿蠻低著頭,听到獨孤玄的話語,眼角有著淚珠兒流了下來,牙齒將嘴唇咬出了血也不自知。
阿蠻啊阿蠻,你心里究竟在期盼一些什麼?你憑什麼就那麼肯定他願意為你停下來看一眼?
一雙大腳從自己的身邊經過,阿蠻只感覺自己的世界忽然少了什麼,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七歲那年,是他將自己和弟弟從那間破屋里面帶出來,自己為了他不惜一切去毒害熹貴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只因為,那個女人害死了他曾經心愛的女人。
三年前,他帶著自己去尋訪名醫,在那個女人的忌日,帶著不得不跟在他身後的自己去祭拜他曾經的愛人。
那里鮮花盛開,蝴蝶飛舞,那里終年是不化的冰雪,她躺在那里,安然的睡著。阿蠻知道,自己永遠比不過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可是,自己心甘情願接受他的過去,願意和他共赴未來,可是他……依舊不肯……
「公主,王請您進去說話!」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自己的面前響起,阿蠻擦了擦眼淚,點點頭,跟著太監進了獨孤霸的御書房。
獨孤霸坐在主位上,阿蠻將自己的心神收斂好,規規矩矩的給獨孤霸行禮。「孩兒見過父王。」
「起來吧,來,坐下來陪本王說說話。」獨孤霸看了一眼眼楮有些紅的女孩兒,對于這個女兒,他有的,是驚艷,如此小的一個孩子,竟然有著這樣的大智慧,能夠將阿星教的這麼好,甚至于有些點子,就是當朝大臣,也沒有人能夠想到。
可惜是個女人身,終究要嫁作他人婦。縱使有千萬般的才華,終究會淹沒在女子三從四德的綱要之下。
「是。」阿蠻微微行禮,坐在了太監搬來的椅子上面,等待著獨孤霸發話。
獨孤霸看著這個和自己有著七八分像的女兒,嘆了口氣。「你可是怨父王將你送去大秦和親?」
阿蠻搖搖頭。「女兒不怨,女兒知道,身在王室,享受著榮華富貴,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為了王室的長盛不衰,女兒心甘情願去大秦和親,只是等女兒離開以後,還請父王能夠好生的照看一下阿星,女兒在火鳳的牽掛,就只有您和阿星了。」
獨孤霸點點頭,仔細的看著阿蠻臉上的神情變化,只可惜,出了對自己的恭敬和對阿星的不舍,阿蠻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多余的其他的表情。
「父王現在老了,只想一鍋水端平,只想看著火鳳國越加強大,兄弟之間和睦相處,尊卑長幼有序,兄弟之間和睦相處,共同努力,使火鳳國一直延續下去……」
阿蠻的心陡然一涼,自己這個父王哪,該是何等的偏心?到這個時候,還想著阿星輔佐獨孤逸軒,可是他可曾想過,自從阿星恢復身份的那一天起,這一切,就已經成了泡沫……
「父王,孩兒也想家庭和睦,兄弟友愛,父王這麼說的,也深和孩兒的心意。」
獨孤霸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這樣,那紫書,前日里逸星提出的修理洪水的事情,可否能夠暫時讓你二哥去做?他畢竟是你哥哥,又很想表現一番,你這個做妹妹的……」
「父王,親兄弟,明算賬。下午你在這個時候,更應該是這樣,雖然說忍心都是長在左邊的,可偏偏女兒的就長在右邊,這件事兒,誰也斷不出個子卯寅丑來,所以孩兒還是覺得,既然是我弟弟想到的計謀,自然應當由我弟弟來完成,怎可以假借他人之手?」
「紫書真的這麼想的?」
「海爾就是這麼想的!」阿蠻跪在地上,腦袋頂在光滑的地板上面,可是話語卻是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可是父王的心在左邊哪……」獨孤霸的眼楮漸漸眯了起來看著阿蠻,一股凌厲的氣勢由內向外延伸。
「女兒不知道父王的心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但是女兒知道,心距離正中間,還是只有一指寬的距離的,孩兒還不曾見過,心在腋下的。」父王,你的心不要太偏了,有些事情,太偏了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的。
「你可知道,你這樣威脅你本王,是要下殺頭之罪的!」
「常言說得好,虎毒不食子,孩兒敢問父王一句,二哥何德何能能夠繼承這個位置?就因為他拿弟弟當試藥人?就因為他府里妻妾成群,而現在,二哥還沒有娶正妻?還是因為他不顧眾人阻撓,當著年輕一代公子少爺們的面草芥人命,強搶民女?」
「獨孤紫書,你大膽,你可知罪?」
阿蠻對著獨孤霸磕了一個響頭,眼角卻是有著眼淚流了出來。「孩兒不敢,孩兒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孩兒七歲才回到父親身邊,在這之前,孩兒帶著弟弟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是母後教會了孩兒女工,母後走了,年年父王生辰,孩兒都要為父王奉上一件蟒袍加身,年年年關,孩兒都會繡好十雙布鞋送到父王的面前。孩兒做這一切,是為了父親,也是希望咱們的父親能夠正眼看一下我和弟弟,可是我的父親,總是那麼偏心,那麼愛著二哥……」
獨孤霸听著阿蠻的哭訴,心間的某一處驟然軟了,轉而淡淡的嘆了口氣,「你下去吧……」
「是。」阿蠻站起來,挺著腰桿兒走出了御書房,擦干了眼淚,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阿星跪過的地方隱約有一點血跡還沒有被清洗去,阿蠻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宮殿。
火鳳,這輩子還可以回來麼?我心愛的那個人,還能再見到麼?
一抹玄色的身影站在遠處,看著阿蠻消失在轉角,一頭白發的雪千秋站在了獨孤玄的身後。
「原來我的師兄也會有心痛的一天。」雪千秋哂笑了一聲,「我為你一夜白發,不曾見過你為我回頭一次,師兄啊,情之一字,最難說啊。小丫頭愛你,你愛小丫頭,可是,生生不離啊……這個世間上,只有生生不離,到死,方才能團聚。」
「真的沒有解藥麼?」
「我比你更希望她能開心,所以我比你更想找到,可惜,連是怎麼配置的都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解藥?」
「好好保護她。」
「為什麼不是你自己?我還有雪山要守護,等到她再一次展露真心的笑容,我就要走了……」雪千秋轉過身慢慢地走了,沒有再為這個男人流一滴淚,有的,只是釋然。
獨孤玄,你不是我的菜,我雪千秋迷糊了這麼久,總算明白了,從今天起,我雪千秋,也要為自己活一遭了……
------題外話------
044已經修改了,真的很晚了,有點累,所以這章小草明天早上再修改,關于男主角問題,小草很糾結啊啊啊啊……
這個張章節明天大早上小草會修改一次,請大家見諒一下……周末小草會存好稿子,務必下個星期開始的稿子不會再錯誤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