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宅子真好,現在都十一月天了,在咱們侯府早就燒上地龍了,現在這里居然還這麼暖和,後花園的花更是開的鮮艷。」杜嬤嬤在一邊歸置著一應帶來的物件,邊和老夫人說著。
老夫人站在屋里四下打量著,雖然現在的侯府也是皇上御賜的,但是和御景山莊比起來,卻又是差上許多。
「是啊,真好。」她樂呵呵的點頭,「現在就好了,峰兒不用出征打仗,我也不用在府內提心吊膽,那種日子終于是熬到頭了。」
「接下來,老夫人是不是要和老爺說說娶妻的事情了?」
「是啊,這眼瞅著蜜兒就要嫁人了,府里總不能沒有個管家的,就是不知道那徐家小姐是否願意。」
杜嬤嬤收拾完,合上箱子,走到旁邊給她倒了一杯清茶,「老夫人就放心吧,老爺年紀正當年,而且現在還是侯爺,就算是個閑缺,也自然有它的好處,就算徐家小姐不願意,也還是會有好姑娘的。」
「希望吧,采青當年,也無愧于咱們雲家了。」如今看了雲蜜這般雷厲風行,卻也感慨于成采青當年的柔和。
「老夫人,夫人已經走了那麼多年了,而且皇上也已經為夫人昭雪,老夫人也在佛堂給夫人豎了長生牌位,這一年日日祈求夫人的原諒,夫人是個心善的,從來不記恨誰,她在天有靈,定會原諒老夫人的。」杜嬤嬤在一邊安慰。
「嗯。」也只能這麼想著來安慰自己了。
三日後,雲蜜將成墨淵送到山莊門前。
「我這次去淄川府,在那里處理一些事情,之後就會返回清波府,到時候你若是在山莊無聊,可以去煙波樓找我。」
「煙波樓,那是什麼地方?」
「玩樂的地方,也有好吃的,還有賭場。」
「好啊,我肯定會去的,既然來到了江南,不到處去看看,豈不是有虛此行?」
「那好,我等你,到時候我帶你到處去逛逛。」
「一言為定。」
勇昌候來到江州府,那些知府以及商賈豪紳自然都想要紛紛拜訪。
懂得時勢的人心里清楚,若論起帶兵打仗,恐怕東璃國無人出其左右,現在是敵國退兵,但是誰能保證未來某一天不會再有敵軍犯邊,到時候說不定他依舊會重掌兵權,而且現在還被皇上封為勇昌侯,嫡女更是洛王爺的正妻,這份殊榮可謂是皇恩浩蕩。
所以,最初的時候,御景山莊可謂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同樣,也忙壞了雲峰和老夫人。
至于雲蜜,她沒有義務去應酬那些人,再說,她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風華樓,是雲蜜現在的住處,書房內,她支著下巴問洛無極。
「大叔,你有解藥嗎?」
「沒有。」洛無極冷冷的說道。
「也是,畢竟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有些人還真是腦子有病,沒事搞什麼毒藥出來。」
「不過閻王殿說不定會有。」
「你的組織里?」
「嗯,不能肯定。」
「那大叔就幫我問問吧,畢竟他已經身中劇毒一年多了,也只剩下大半年的性命了。」
「他這般待你,你還要為他找解藥。」洛無極問道。
「沒辦法!」雲蜜聳肩,「我答應過他的,要讓他安樂死,豈能言而無信。」
洛無極靜靜的看著雲蜜,再一次為她的性格而震撼。
也許在她心里確實有好壞之分,但是這個女孩子做事卻有著自己的原則,好人她可以冰冷以待,壞人卻也可以溫暖對之,但是她卻超級不喜歡麻煩,卻也從不怕任何麻煩。
「我會說送消息回去的,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閻王殿雖然是殺手組織,卻也不是什麼寶庫,什麼都有。
那十大奇毒就連榮純就束手無策,能配置的出四五種,卻無法制出解藥。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沒有解藥,那也是他的命數了。」
淄川府肅親王府邸,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氣勢威嚴的坐在主位上。
「爹,這件事可是不能再拖了。」肅親王月連江看著主位上的父親,著急的說道︰「如今雲峰已經帶兵回來了,幾十萬大軍就駐扎在京城外百里外,咱們已經錯過時機了,而且如今咱們調兵頻繁,難保不會有消息泄露出去,到時候咱們這十幾年來的努力,可就算是全廢了。」
「是啊爹,大哥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現在雲峰就在江州府,沒有他雲家軍,威勢就足以減掉一半,咱們現在動手就已經有點晚了,若是朝廷再重新點將,就真正的是時不待我了。」月連濤也急切的說道。
「你們啊,還是這麼沉不住氣。」老王爺月淮笙沉聲道。
「爹,您就告訴我們吧,省得我們在這里吃喝不安。
「你們可曾听說,最近封地的王爺侯爵都在調兵前往京師?「他看著面前的兩個兒子說道。
「這個自然是,勤王。」
「所以說,咱們的事情恐怕已經敗露了,現在就更動不得了,現在只是懷疑,若是真的開始行動,勢必會損失慘重,若是成功了咱們也是空頭皇族,手下無可用之兵。若是失敗,你們可想到後果?咱們月家一百多年的基業,可會被滿門抄斬。」
「可是爹……」
「到時候,就算是高祖御賜的丹書鐵,也救不了月家幾百條人名,爹年紀大了,沒有幾年可活的了,但是你們兄弟卻是月家的延續,爹不能不謹慎。」
之後月連江兄弟倆就沉默了。
看著已經年近五十的大兒子,月淮笙心中喟嘆。
「你們就放心吧,我籌謀這麼多年,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會動手的,現在就只等那邊的回信了,到時候咱們內外夾擊,東璃唾手可得。」
「爹,他們想從我們這里得到什麼?」月連濤問道。
「要三分之一的國土,不過那樣可無所謂,只是臨界而已,那邊終究是遠離京城,比不得這邊富饒。」
「但是父親,這樣的話,咱們就要後退七千里,讓出十座城池,東璃國土將會減少近一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到時候咱們休養生息,之後子孫自然有可能一統蒼龍大陸,但是若這一步都無法邁出,咱們月家就要一直位居人臣,更可能還會逐漸落敗。你們的老祖宗是開國皇後,曾經跟著高祖馬背上打下了這片江山,身為她的後代,怎麼能碌碌無為,鳳家的人都是忘恩負義,當年順元初繼位,江山動搖,藩王暗中活動頻繁,若不是我,東璃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呢,他那個皇位能做的這麼穩,我自問功不可沒,可是誰想到,在江山平定,太皇太後去世,他居然將我那麼多年的努力全部奪取,並且發往這片封地,這完全是他自找的。」
之後,面前的三人全部沉默了。
煙波樓,當在御景山莊呆了個把月的雲蜜來到這里時,看到那巍峨奢華的建築,只覺得眼楮好似不夠看一半。
整座煙波樓全部都是用陰沉木所築,這種木質就算是沉在水里,也能數千年不腐不朽,當屬千金難求的極品木料,而且古今帝王都是用這種木料做棺槨,平常人家根本就用不起,就算是一些王侯將相,也很少能用得上,畢竟是極其稀少的。
整棟煙波樓通體鮮紅,這是紅木的一種,經過時間的沉澱,外黑內紅,這正是將那黑色除去,獨留下紅色的內心構築而成的。
外面四角飛檐上掛著銅鈴,經湖風吹過,清脆悅耳。
看著面前的建築,香雪和香草已經驚訝的比不上嘴巴了,這簡直就是華貴的太過分了。
雖然不同于皇宮的奢華考究,卻有著不同于它的妖艷。
走進一樓大廳,就看到一些各色衣衫的女子正笑語盈盈的來往于人群之間,每一位都可以稱得上是天姿國色。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用膳嗎?」
「嗯,上你們店里的招牌菜。」她徑直領著兩個丫頭走向角落的一個位置,那里兩面臨窗,透過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碧波蕩漾的煙波湖。
「你們兩個也坐吧,咱們一起嘗嘗這里的名菜。」雲蜜指指旁邊的位置。
兩個丫頭一臉的惶恐,「奴婢就不用了。」
和大小姐一起用餐,這成何體統。
「坐吧,你們一直都服侍的周到細心,只是一頓飯而已,別那麼緊張,坐吧。」
香菜看看香雪,心中忐忑,這樣真的好嗎?
自從跟在小姐身邊一年多,她幾乎就沒有了以前噩夢般的日子。
每天起得也不用太早,小姐起床之後都要先去外面活動,直到天亮才停下,那個時候她們才去伺候。
平時但凡是簡單的事情,小姐幾乎不會假人之手,所以她們除了伺候小姐三餐,就是整理一下房間,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了,再說房間也很干淨,反倒是閑的有點不安。
不過眼瞅著飯菜上來,香雪和香草終究還是坐下了。
這頓飯吃得三人都很高興,不愧是招牌菜,每一樣都美味的讓人食指大動,停不下嘴。
吃過飯之後,她們就一層層的走上去,每一層都幾乎人滿為患。
等來到第八層的賭場,放眼望去,女人只有寥寥幾個人。
「小,小姐……」香草害怕的躲到香雪的背後,「咱們還是走吧。」
听到那呼喊聲熱浪朝天的景象,一般的姑娘都會害怕的躲起來。
而雲蜜則是雙眼放光。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放松過了,這里沒有電視沒有電腦,簡直就是顛覆所有現代人的神經,一天兩天還好,一月兩月也說得過去,可是長此下去,真的是考驗一個人的忍耐力。
只是,還沒等她走上前,就被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喲,這是哪里的姑娘,太美了,新來的?」開口的男子一身華服,但是雙眼卻閃著yin光,好似要將她的衣衫全部扒光。
「真美啊,煙波樓的姑娘其實都很好看,但是像這麼美的小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旁邊一個看似也是富家公子的裝扮。
其中一人抬起手,想要撫模雲蜜的粉女敕臉頰,卻被她抬手撥開。
「在我沒有動怒之前,可以讓開嗎?否則我不保證,接下來你們會不會還有命在。」
兩人愣了愣,之後卻捧月復大笑。
「煙波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是出現在煙波樓,任何人不得打架,否則將永不招待,不過既然遇到這樣的美人,能春風一度,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雲蜜听後微微一愣,居然還有這樣的規矩啊,不過接下來,就抿唇嫵媚的看著面前的兩人。
「哦,真美,太美了。」
「給你們一個大禮。」說完,飛起腳,想著兩人的胯下,一人送了一個大禮。
賭場中,兩人淒厲的慘叫響徹四周,也讓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當看到捂著褲襠的兩人,都表情扭曲,臉色一片慘白。
所有讓人在心里齊齊的吶喊︰這該有多疼啊。
不過……
「那不是清波府梁家的大少爺和廷尉家的郭二公子嗎?」
「這……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有人提出疑問。
「剛才他們兩個調戲那為姑娘,結果……」有人解惑。
然後人群中不少人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禁偷笑出聲。
只是那個姑娘是誰啊,也太大膽了吧。
「蜜兒。」後面,成墨淵的聲音傳進來,「出什麼事了?」
雲蜜回頭看著他,笑道︰「只是被人調戲了而已,不過我也已經教訓完了。二哥,你這里的飯菜很不錯,這煙波樓也很漂亮。」
二哥?!
眾人這下子是全部驚掉了下巴。
所有人都知道成墨淵是成王府二少爺,雖然成王府現在並不參與朝政,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而這個女子既然稱呼二少為二哥,足以說明她的身份也必定不凡。
成墨淵看著面前的兩人,那雙一向溫和的眸子一片冰冷,賭場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他們中有不少人都和二少喝過酒,也明白他是個溫和的男子,這種表情從來沒有見到過。
「來人,把他們兩個扔出去,以後不許踏入煙波樓一步,另外告知兩家的家主,招惹到勇昌侯府的郡主,後果如何,讓他們自行斟酌。」
「是,主子。」
身後兩個白衣少女走上前,一人一個輕松的將兩人拎起來,走到窗前,直接從八樓扔下去,下面是煙波湖,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這時候所有人才回過神。
原來這位女子就是雲大將軍的女兒,現在的勇昌侯的雲蜜郡主。
話說,那兩個人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一眼就瞄上了一個郡主級別的人物。
後面小院內,雲蜜躺在舒適的狐裘躺椅上,旁邊則是放著各種新鮮的果子。
「二哥還真是奢侈,居然整棟煙波樓都用紅木搭建,這得花多少錢啊。」雲蜜含著一顆葡萄嘟噥著。
「這里是湖中心,四周水汽氤氳,若是木質不好,堅持不了多久的。」成墨淵笑著說道。
「嗯,卻是如此,二哥哪里弄的這些紅木啊?」到時候找一處海邊,若是開發勢必也會需要這種木料,而且數量巨大,還是先存起來為好。
「你需要?」他撥開柑橘放到她手里。
「嗯,我想建一座海邊小城,所以也需要大量的紅木。」
「海邊小城?在海邊氣候不定,而且濕氣很重,確實需要用這種木材,不過你建小城要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不受皇帝的干涉也壓迫。」
「若是七爺做了皇帝呢?」成墨淵笑問道。
「那樣也不錯,我的小城就更加的沒有阻礙了。」
成墨淵看著她,好一會才抬手揮了揮,在周圍的侍女隨從全部悄無聲息的離開,香雪和香草也在雲蜜的示意下走開了。
「蜜兒,天下一統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最近我得到消息,邊關或許會有大變故,而肅親王府也已經和中越沆瀣一氣,東璃覆國,只是遲早的問題。」
「為何不把這個消息送往朝廷?想必他們知道肅親王要造反,卻並不知道具體時間吧?」
「七爺沒有說,他手掌精銳將士七萬人,每一人都可以以一敵百,他君臨天下,只是時間的問題,若是你想要什麼,可要把握機會。當然,這也是他讓我告訴你的。」
雲蜜看著遠處的流雲徐緩,許久才笑道︰「我以為二哥只是個商人,看來他在背地里沒少做手腳,為的只是權位?而二哥要的是什麼?」
「我要的只是讓所有人不再飽受戰亂之苦,也讓成家的人,不再有志難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