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蜜一直在煙波樓待了有一個月,接到雲峰送來的書信說是讓她回去,這才準備啟程。
成墨淵這些日子一直很忙,不過有些事情都會和她說白。
「侯爺送來的書信?」走進來,就看到她面前放著一封書信。
「嗯,他說我太不像話,明年就要及笄了,還不回去準備。」雲蜜笑道。
「是啊,明年你就十六歲了,確實要準備一下,畢竟皇宮的禮儀,可是特別繁瑣的。」成墨淵點點頭。
「所以說,鳳千絕倒是可以,只是他的背景我就不是很喜歡了,二哥,你說這怎麼辦?」
「那你覺得呢?」他反問道。
「不如,就先拖著吧,等他什麼時候做了皇帝或者是東璃滅國再說?」這輩子她就沒有跪過誰,若是嫁給鳳千絕,豈不是要經常進宮跪來跪去?饒了她吧。
再說了,十六歲就要家人,前世還只是高中生好不好?
第二日,天剛放亮,雲蜜就帶著兩個丫頭踏上回程。
這些日子,兩個丫頭越來越規矩了,大概是被煙波樓里的丫頭影響的。
只是剛走出清波府沒多遠,卻看到前方有一些農夫模樣的人穿林而過。
正掀開車簾欣賞著沿途風景的雲蜜卻突然眯起了美眸。
「佳禾,讓他們先過去。」雲蜜出聲道。
駕車的小廝是雲峰給他配的車夫,他的父親就是個很好的車把式。
「是,小姐。」佳禾勒住馬車,讓那群風塵僕僕的農夫先過去。
只是這一路上,他們看到了不下十波的人,而且每一波最少也有幾十人,這讓她心里的想法逐漸得到了肯定。
下午趕到清波府的一處小鎮,一行人在一座酒樓簡單的吃了一點晚飯,隨後雲蜜交代佳禾,駕車返回煙波樓。
等馬車穿過清波府,來到南城門前,就看到跟在成墨淵身邊的曹磊。
「屬下參見郡主,主子讓屬下來接郡主回煙波樓。」
「知道了,咱們走吧。」雲蜜點點頭。
她確實要返回煙波樓,既然在這里遇到曹磊,想必二哥也發現了異常了吧。
上午踫到的那些農夫,個個眼神堅定,氣質也與農夫相差甚遠,定是喬裝改扮,這其中的目的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很多。
一行人回到煙波樓,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而成墨淵就等到小院門前。
「二哥,你都知道了?」她下車後,笑著問道。
「嗯,他們中間有我的人。這些日子恐怕每日都會有人潛入京城,你還是先呆在煙波樓,這一路上會不怎麼安全。」成墨淵說道。
「那二哥呢?」
「京城會有大變動,這里我不能久留,煙波樓就先交給你了,我會讓曹磊跟在你身邊,我必須要趕回京城了。」
兩人回到屋里,下人送上茶水就離開了。
「什麼時候動身?」
「今晚就走,你就等事情平息下來再回去。」他不放心的叮囑道。
「我知道了,二哥也要一切小心。」勤王,可不是那麼好勤的。
「放心吧,我現在只是個商人,做不了那麼偉大的事情。」成墨淵笑笑,隨後道︰「也許,這次東璃,真的要大清洗一番。」
「對方是誰?」
「五大國兵力最強的中越。」
「看來肅親王就算是奪權成功,也必定是要付出很多,何苦呢。」
「寧為雞頭,不做蛇尾,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你這丫頭不也是這樣。」
「這怎麼能一樣。」雲蜜挑眉,「我可不想做什麼蛇頭,要做也是做龍頭,未免太小瞧你家表妹了吧?」
成墨淵表情一愣,這個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啊?
「開玩笑的,只是不想以後的命運操縱在別人的手里而已。」
當晚,成墨淵就離開了,而雲蜜則休書一封送去江州府,說了這邊有事情,要暫緩回去。
相信京中事情傳到江南,雲峰定會明白的。
果然,一個月後,肅親王反叛的消息傳遍整個東璃,而位于中東邊境,也是危機四伏。
十幾年的征戰下來,五大國早已經創痕累累,但是相比較起來,五國的兵力都最開始就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中越位主五國之首,此時擾邊的正是中越,一時間東璃國人心惶惶,百姓寢食難安。
而雲蜜也接到了雲峰的回信,說現在是兵荒馬亂的時期,路上必定不安全,就讓雲蜜在這里住著,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去。
至于雲峰,則是二話沒說,直接帶上護衛,返回京城。
雖然雲蜜的書信中讓他莫要輕舉妄動,奈何雲峰卻在信中說道如今他身中奇毒,解藥還沒有一絲眉目,就將余生報效朝廷,若是他不幸身死,想必皇上也會念著他這麼多年的軍功,也會對雲家照拂幾分的,死也要死的其所。
這個時間,雲蜜發現,自己這個便宜的父親似乎也不是那麼權利燻心。
對這個女兒也許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對于老夫人,卻是真心的孝順。
還有幾天就是大年夜,京中卻正是緊張的時刻,而邊關同樣無法讓人放心。
這天,洛無極出現了,手中還捧著一個漆黑如墨的錦盒。
「這是殿主讓人送來的解藥,服下即可。」
「謝謝了,大叔。」她柔和一笑。
「另外殿主還說,你只管安心,邊關之事,他會解決,若是你不想東璃滅亡的話。」話里的意思就是,只要她想,那邊就會不管不顧。
雲蜜沉思片刻,「大叔,你家殿主和我是什麼關系?」
「不知。」殿主只說讓他保護好雲蜜,其他的並沒有告知。
「那讓我見見你們殿主吧。」
「若是殿主想見你,自然不用告知。」洛無極依舊是冷冰冰的。
年三十晚上,雲蜜和兩個丫頭以及小院里的眾人簡單的吃了一頓年夜飯,就各自散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就整日的呆在書房,不斷的提筆寫著什麼,除了一日三餐,她幾乎不出門。
不過就算如此,她依舊密切關注著京城的消息。
肅親王的軍隊一路勢如破竹,徑直攻入京城,京中駐軍和城外數十萬大軍雖然里外夾擊,但是兩軍依舊陷入苦戰,誰也吞不下誰,各自損傷不少。
雲蜜听成墨淵說過,鳳千絕手里有一批精銳之師,卻始終都沒有行動。
她心里明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若是那批人真的暴露,就算是內戰結束,鳳千絕恐怕會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皇上心里會有疙瘩,倒不會有危險。關鍵是太子,是絕對容不下他的存在的。
若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麼,她絕對不會在乎東璃國存在與否。
既然認同了鳳千絕,就絕對不許別人傷害。
不知道,到時候那個閻王殿的殿主,是否會稱她所願。
不過,他終究是為人子,若是軍隊支撐不住,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大叔!」
「什麼事?」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她的表情很鄭重嚴肅。
「萬死不辭。」洛無極冷聲道。
用這種聲調說出這四個字,總覺得很違和。
「告訴你們殿主,若是鳳千絕參與這次內戰,戰事結束之後,除掉太子鳳無傷。」
洛無極眸光閃了閃,隨後點點頭準備離開。
「大叔……」
洛無極停下,回頭看著她。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緩緩的招招手︰「還是算了吧。」
也許,他不喜歡自己插手他的事情,自己何必去招人嫌。
若是他死了的話……就算了吧。
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時刻。
而京城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經過三個多月的浴血奮戰,肅親王的軍隊終于是全部被俘,而肅親王府上下幾百口人,也均被滿門抄斬,月漣漪也不例外。
皇貴妃也被冷落,臥病在榻。
而鳳千絕,也被皇上召入皇宮,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
雖然戰事結束,但是東璃也更加的殘破,將士死傷大半,國力衰竭,若是再經過幾次大戰,東璃想必就會被別國吞沒。
「小姐,二少爺回來了。」香雪走進來,笑著說道。
「是嘛?咱們去看看吧。」站起身,把面前的資料整理了一下,就走出了書房。
典雅奢華的廳閣內,雲蜜一走進來,看到和成墨淵坐在一起的人,頓時愣了愣。
「蜜兒,來了。」
「嗯,你不是被關在皇宮?怎麼到了清波府?」
鳳千絕淡淡一笑,抬手招呼她坐下,「被父皇遣了出來。」
「哎?他可真是疼你啊,為了怕你被太子暗算,居然連後路都給你想好了。」雲蜜嗤笑。
「還是你厲害,京里很多人都說皇上太絕情,明明七爺立下如此大功,不封賞反而被趕出京城。」成墨淵贊賞的說道。
「不過這樣也好,如今的東璃,雖然內亂平息,卻終究是不怎麼太平。」
「只是讓我奇怪的是,明明有探馬來報,說是中越國要對東璃發起進攻,為何會沒有了消息。」說是中越國要對京城發起進攻
雲蜜捻起一枚朱果放進嘴里,悠閑的說道︰「主帥被殺,還怎麼進攻?」
「主帥被殺?」兩人同時錯愕。
「嗯,趁著東璃內亂之際,中越趁機攻佔東璃,而中越先後派遣的四位主帥,全部被人暗殺,無奈之下,只得退兵了,否則就算是有太多軍事天才,也經不起這樣的連番被殺。」
「誰做的?」兩人齊齊看向雲蜜。
雲蜜聳肩搖頭︰「誰曉得。」
不過兩人怎麼會相信,但是卻也沒有追問。
五月,天氣已經進入炎熱的夏季,一輛素雅的馬車在京城勇昌侯府門前停下。
此時府中的人都已經在門前候著了,看著馬車停下,忙躬身問安。
「小姐,您可回來了,若是再晚一點,老爺和老夫人就該著急了。」
她的及笄禮剩下不到半月時間了,還不回來這怎麼行。
這次回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成年禮。
接下來的日子,侯府一片忙碌,江闌月和雲巧慧干脆就直接歇在了府里,就為了這個小丫頭。
而老夫人更是樂呵的很,就連給雲蜜準備及笄禮上穿的衣裳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也更是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這天早上,雲蜜剛起床,兩位夫人就已經進來了,要親自給雲蜜淨身。
但是卻被雲大小姐很不客氣的關在了洗浴間外面,任憑兩位夫人說什麼,她就是不開。
「這孩子,終于是長大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雲巧慧感嘆道,心里的那種濃的化不開的心情,幾欲將她漲破。
「是啊,采青在天有靈,也可以瞑目了。」江闌月道。
「我已經通知了京中和咱們幾家交好的姑娘小姐還有夫人,他們都會來觀禮。這樣也省的蜜兒的及笄禮太過冷清。」為了這一天,雲巧慧可謂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我也通知了,不過如今雲府如日中天,雖然已經賦閑在家,在平內亂時,也多虧了有雲將軍,否則的話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是啊,其實這樣也很好。」江闌月笑道︰「至少老夫人心里安慰許多,否則整日提心吊膽的,這日子過得也不舒心。」
「是啊,娘這一年的日子,卻是過得很舒心,笑容也多了不少。」
雲峰也沒想到能有這一天,雲蜜那日回來,將一枚猩紅色的藥丸遞給他,說是可以解除他體內的毒素,服用之後他可是遭受了天大的罪啊,雖然沒有任何疼痛,可是卻肚子很不舒服,幾乎是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去一趟茅房,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例外,而且排泄物一片烏黑,直到三日後才停止月復瀉。
那一身輕松的身子,才讓他深切的相信,體內的毒素確實是化解了。
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兒,就連神醫風老都無法解除的毒藥,卻被她找到了解藥。
今天是她的及笄禮,而用不了多久就會嫁進洛王府,雖然如今京城有很多人都說洛王已經失了皇上的疼愛,但是他不是別人,這其中的事情自然明白。
洗完澡,一出來就被兩個人圍住,給她收拾起來。
等一系列的事情忙完,面前的少女完全好似變了一個人,明艷嬌美,儀態萬千。
一走出去,就瞬間被所有人注視著,也鎮住了所有人。
繁瑣的禮儀結束,雲蜜累的只想倒頭就睡,卻不能如願。
京城各大府邸的小姐都紛紛圍了上來,說著恭喜的話語,就連已經遠嫁的凌雨柔也回來了。
「凌姐姐,恭喜你,听說你喜得愛子,這是一枚長命鎖,送給那個小家伙吧。」
凌雨柔如今一身賢淑溫暖的氣質,表情也更加的柔和,身子比以前圓潤很多,卻更加的嬌艷動人。
「我就替泓兒謝謝你這個姨母了。」凌雨柔笑道。
「不客氣。凌姐姐要在京城逗留多久?」
「半個月後就走,畢竟家中還有公婆,如今府內我當家,不能離開太久。」
「這樣啊,那過兩日我就去相府看看你,順便看看那個小家伙,肯定很可愛。」
「好啊,我等你。」
其他府內的小姐,雲蜜最多也只有過一面之緣,湊在一起也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卻也不能冷落了。
中午陪著她們在府中用完了午飯,又聊了許久才送走。
晚上,一家人湊在一起用晚飯的時候,老夫人不斷的往她碗里夾菜,直到堆滿擦罷休。
看著那晚飯,雲蜜頓時就沒有了胃口,卻也不好拒絕。
就在這時,雲宏走進來,遞給了她一封信。
趁著這個機會,雲蜜拿起信起身就走了。
「老夫人,你們慢慢吃,我就不用了,先回房了。」說著趕忙離開了。
回到房間,雲蜜打開書信,之間信封最開始就是一個血骷髏,雖然只有指甲大小,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她明日去城外的龍月湖相見,署名則是閻王殿殿主。
看到這個名字,雲蜜美眸一眯,隨即就做了決定。
那個人她也很想見一面,畢竟雖然沒見過面,卻對他很有興趣。
于是,第二天下午,她就帶上兩個丫頭,趕往龍月湖。
現在時節正好,來到龍月湖,依舊少了那種燥熱感,讓每一個靠近的人神清氣爽。
在京城,恐怕現在不認識雲蜜的人已經很少了,這一路上雖然有不少的人都垂涎她的美色,卻一人敢上前打擾。
來到酒樓,跑堂的上前招呼三人,「小姐,可是吃飯的?」
「準備一桌好菜。」雲蜜說道,然後對身後的兩個丫頭道︰「你們在樓下用餐,我自己上去。」
說完,沖著二樓去了。
站在一個包廂門前,她抬手推開了門。
里面只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女子看起來有種很眼熟的感覺,至于那名男子,因為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無法看清其長相,但是那一身的氣質,卻讓人無法忽略。
太過安靜,安靜的好似那暴風雨來臨前的驚濤駭浪。
「來了!」男人的聲音很沉,有種淡淡的嘶啞。
「嗯,你要為我解惑嗎?」她輕笑道。
男人也笑了,「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