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直以來就是生父慕容征的慣用手段,沒有人會比雲嵐更加清楚,也就解釋了為何老祖宗要那麼堅持屏退左右的緣由了,難道要讓外界不相干的人知道,丞相大人對于嫡出庶出女兒的問題,表現得是如此的厚此薄彼,還不叫外人撿了笑話看去?
事關相府尊嚴,這事兒必須得暗地里來!
躲在密閉的窗軒下偷听的不止雲嵐一個,還有梨嫵,梨嫵她本來是打算勸告雲嵐二小姐不要偷听,可是勸著勸著,梨嫵見四下無人也偷偷拿耳朵緊貼著外牆,密閉屋子內老祖宗和相國的話,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好在梨嫵生性沉穩,听到慕容征貴為大華朝的相國如此對待雲嵐二小姐,心中大是為雲嵐二小姐打抱不平,不過,很快她就平復了情緒,此間要是鬧情緒肯定會被發現的。
「二小姐,咱們還是趕快走吧。」梨嫵偷偷拉了拉雲嵐的衣角,畢竟梨嫵听到了屋子里的動靜愈來愈小,只怕老祖宗和相爺談好了快要出來。
慕容雲嵐不語,跟隨著梨嫵步行養心亭,品起香茗,吃起精致的小糕點來,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這不到半盞茶水的功夫,慕容征面帶愁容得推開大門,一臉悻悻得離開,他的身子經過雲嵐所在的養心亭旁,臉色愈發不好看,重重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慕容雲嵐本想向父親大人問禮,怎奈父親大人實在走的太快,慕容雲嵐壓根兒就沒有機會,哪怕以後慕容征用這個緣由來質問慕容雲嵐。
慕容雲嵐眼珠子都不會眨一下,並不是作為女兒的她不知道禮數,而是慕容征他不懂如何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等父親完全離開萬壽園,慕容雲嵐知道此時此刻屋子內就剩下老祖母一人,便對梨嫵輕聲道,「梨嫵,咱們去陪老祖母去。」
「嗯。」梨嫵默然得點點頭,剛才老祖宗與相國大人的話,她全都听到了,心中著實替雲嵐二小姐不舍,可又能如何,梨嫵身份卑微,只能一顆真心萬分同情憐憫二小姐的遭遇。
哪知道慕容雲嵐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因為這兩樣東西,前世的雲嵐實在受得夠多了,今生今世,她要成為強者!那些東西就留給父親和大姐吧!
要不是剛才慕容雲嵐親耳听到老祖母袒護自己說的那一番肺腑感言,慕容雲嵐恐怕不相信老祖母疼愛自己竟然會到了這樣一個地步,親自用雲嵐親手做的青竹拐杖打父親。
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的確該打!
慕容雲嵐咬咬牙,當她穿過白玉屏風,輾轉飄入內臥,只見老祖母雙手捧著清風書齋賬冊,布滿皺紋的老人眉目緊鎖,臉上毫無剛才起床之初那般無比喜悅心情。
「老祖母,父親大人跟你說什麼了?」慕容雲嵐淡然一笑,她知道老祖母現在的心情不好,該要好好開解她,再說老祖母心情不好純粹是因為自己和相父吵起來。
看見雲嵐主動坐在自己旁邊,拓跋氏眼里始燃有光,手搭著手,輕輕拍著雲嵐的手背,「沒事,老祖母能有啥事呢,呵呵,你父親剛才跟我說呀,說你接管清風書齋的經費賬冊接管的非常之好,竟然能夠在短時間陳其弊端,你父親說這其中一定有文章,所以調查去了,沒事兒的,放心,老祖母不會讓你有事兒!」
老祖母滿是寵溺的的話語,真真刺入雲嵐心底最柔軟的心海,她忍住了眼眶發紅燥熱,忍住了即將要滾滾而落的淚水,老祖母她對自己多好,父親慕容征都對自己那樣,為了不讓自己對父親失望,老祖母編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試問天底下所有的為人子女們,如何能夠忍受自己的至親對自己做出一些有悖于人倫的事?
像慕容征這般惡毒的親生父親竟然要想著把女兒推向絕路,這是何道理?!
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的。
可惜慕容雲嵐的心如止水,這一輩子,她不會在為任何無謂的人掉下一顆真心的眼淚,哪怕他死了,倒在棺材里,今生今世斷然不可能得到自己的原諒!
見雲嵐姐兒努努唇畔,老祖母生怕她不相信哩,「雲嵐乖孫女,你這次做的對呀,以後有什麼問題直接來問老祖母,老祖母會為你舉行公道,這清風書齋經費賬冊乏善可陳之處,你切勿對外人說道,知道嗎?」
「知道了,老祖母。」慕容雲嵐順從笑笑,她何曾不知道老祖母這麼做是為了自己好呢,以後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老祖母就是了,老祖母是相府里頭最為年長的人物。
雖然她因為年紀老邁退出掌權之位,可奉母至孝是相父慕容征是死穴也可以說是弱點,老祖母要想保住雲嵐,那麼整個相府,誰就休想動雲嵐一根毫毛。
當然大前提下,雲嵐自個兒也要懂分寸,知進退。
「雲嵐啊,幫老祖母上碧落妝畫,這個應該是你擅長的地方吧。」拓跋氏連忙轉移話題,她希望這樣可以沖淡慕容雲嵐乖孫女心中的疑慮。
如果一個人能夠做到這般冷靜穩健,又或者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無動于衷,抑或者是大智若愚,要不是真傻,要不是假傻。
有時候連拓跋紅玉也無法猜測慕容雲嵐心中所想,不過不管雲嵐心中怎麼想,拓跋氏的唯一目的不會改變︰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大媳婦不行!親生兒子更不行!
慕容雲嵐小心翼翼替老祖母畫上碧落妝畫,歷代文人墨客總說,秋水疊嶂,春山眉黛,縱然歲月無情,可好歹這神奇的碧落妝畫彌補了歲月鐫刻之痕,使得老祖宗的神色也愈發熠熠了。
妝罷,慕容雲嵐拿起右手邊的玲瓏稜花鏡,幫持老祖母照著玉容,「老祖母,您好生瞧瞧,妝剛剛畫上去,是不是顯得人年輕了不少呀!」
「咿呀!讓梨嫵我瞧瞧,天呀,老祖母好似年輕了三十年了哩。」梨嫵合不攏嘴的淺笑,極為乖巧伶俐得在老祖宗肩膀處仔細錘打,這馬屁精差點兒沒有捧得老祖宗的**比天還要高呢。
年輕三十年是夸張了些,不過慕容雲嵐敢保證,這特質的碧落妝妝畫上去,整個人的層次感極為分明,老祖母本來就是養尊處優的人物,今時容貌妍妍,年輕時節她老人家也是一代美人。
慕容雲嵐也幫襯著說道,「可不是?老祖母最最年輕了。」
老祖母手往後面一移,輕輕抓住梨嫵的手腕,「梨嫵,你個小丫頭片子,盡管不學點好的,你還倒不如說我老人家年輕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還不多。」
一听這話,慕容雲嵐和梨嫵似乎約好了似的,一起哄老祖宗開心,「老祖宗說的是,老祖宗現在就算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果然,老祖母笑得合不攏嘴兒,慕容雲嵐心知老祖母就這麼一個天生樂天派的人物,哪怕天快要塌下來,她都不會皺一下眉毛,大有古時壯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更是老祖母的這種精神,這種處事之道,她才能帶領著慕容家走得更遠。
這才笑了好一會兒,突然寧趙二家的跑進來,對老祖宗說道,「稟老祖宗,大夫人病了,她的丫鬟星兒這會兒在外頭求見,要二小姐過秋梧院小佛堂去瞧上一瞧,說大小姐關押在小柴房里頭不方便出來照顧,還有大少爺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也不方便在近旁侍奉,所以……」
「病了?」拓跋紅玉剛剛畫好的碧落妝似乎又淡了幾分,繼續讓雲嵐輕輕加上幾筆。
「是的,老祖母,這會子應該起不來了都。」寧趙二家的只管傳話,她只能如實說,見老祖宗還沒有動靜,接著說,「那個,星兒還在外頭站著呢。」
慕容雲嵐早已料到星兒是誰,故意問道,「星兒,星兒是誰?」
「好像是大夫人近日提拔上來做大丫頭的三等丫頭。」
寧趙二家的說了一句,便不敢再多說一句,畢竟相府里頭僕婢之間的調換更新實屬尋常,沒有人會特意留意這個。
看來死去丫鬟弱水胞妹星兒,她應該還不知道她姐姐是怎麼死,若是被她知道,她姐姐是我慕容雲嵐害死的,她會向我報仇嗎?
慕容雲嵐冷冽一笑,也不想讓老祖母難做,自動請纓,「老祖母,嫡母病了,作為子女的,理當應該去探望,順便我看看能不能服侍大夫人。」
二小姐話音剛落,梨嫵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什麼,不會吧,我梨嫵沒有听錯吧,雲嵐二小姐她要……她要去侍奉大夫人。
還是如此的自動請纓,大夫人那邊指不定還想什麼法子來好好整治雲嵐二小姐呢。
梨嫵連忙道,「老祖宗,讓梨嫵陪二小姐同去吧!」
「梨嫵,別那麼大驚小怪嘛。嫡母她又不是母老虎,此刻又是病了,她能真生吃了我不成?」
慕容雲嵐娥眉一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上官玉瑤她病倒了,她再也不是一只母老虎了吧,而是一只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