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心中想什麼鬼主意,怕是梨嫵心中也猜透了幾分,俗話說爛船也有三分釘呀,倒是踫釘子可怎麼好,大夫人乃相府當家嫡母,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就算是病貓,那病貓上面的還長著毒牙呢。
梨嫵到底是真心為芸嵐二小姐著想,生怕她又在大夫人那吃了虧,之前可沒少吃虧。
「梨嫵,你還是好好陪著老祖宗,嫡母病了,我應該是盡一盡孝道的。」慕容雲嵐心里想,如果嫡母這一次過不了自己那關,病死了過去,那可太便宜她了,至少慕容雲嵐要親眼看到上官玉瑤應得的壞下場!
等慕容雲嵐跟老祖宗告了別。
老祖母碧落妝畫的那一雙還算清透的眸子浮現了一抹笑意。
這才是相府女兒應當做的,不計前嫌,事事以長輩為先,雲嵐乖孫女兒能夠在適當時間放下成見,大夫人病倒了還心生探望之意,其心可嘉,雲嵐果然是慕容家的好兒孫,哪里像嫡長姐仙歌一點兒都不知道分寸,要不然被關押在小柴房里頭都快滿一個月了,兒子慕容征也沒有提過一次要把她放出來。
而慕容雲嵐這麼做,也就是證明給老祖宗看,我慕容雲嵐對大夫人沒有惡意的,大夫人病倒了,我好心好意去探望,如果之後出了什麼叉岔子,那肯定是大夫人在幕後搗鬼,陷害雲嵐姐兒于不義。
上官玉瑤這個兒媳婦被自己囚禁在小佛堂閉門思過,想必她也不敢作出什麼胡妄之事,拓跋氏嘴上沒有說什麼,心里卻是想,大媳婦向來詭計多端,城府極深,向來不把庶系姨娘庶出的公子小姐們當人看,她叫雲嵐過去,看看她倒騰什麼鬼,難不成大媳婦她想死灰復燃。
祖孫二人各自懷著不同心思。
慕容雲嵐走之前想要把清風書齋經費賬冊帶走,卻被老祖宗攔住了,「雲嵐孫兒,賬冊就暫時老祖母替你保管,你還是先行探望你的嫡母吧,過個兩天,我也去探望探望。」
拓跋紅玉是長輩,誰知道大媳婦上官玉瑤是真的病倒了,還是假的,得由雲嵐姐兒探一探虛實,然後在做主張。
不過按照拓跋紅玉的猜測,這個上官玉瑤十有**是因為連日來常伴古佛青燈厭倦了,這才無事生病的,也就是懶病,如果真是懶病,拓跋氏想,到時候再好好懲治于她,叫她不知道好歹。
「知道了老祖母。」慕容雲嵐穿出白玉屏風,在大門口處看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小丫頭,眼神深處滿是堅毅之色,不過她的眸始終不敢看向慕容雲嵐。
慕容雲嵐越過星兒的身子,這小蹄子跟她死去的姐姐弱水有七八分相似,特別是那眉宇之間,隱隱約約有她姐姐生前的影子。
慕容雲嵐心中冷笑,該死的賤婢,膽敢為虎作倀,我就是殺死你姐姐弱水的凶手,那又如何?上官玉瑤那個老賤人到最後不是也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干的麼?
還有崔嬤嬤等人,她們一個一個死的那麼離奇,慕容雲嵐不相信上官玉瑤那個賤人每當午夜夢回的,她都不會心生畏懼之心?
哼!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走吧——」慕容雲嵐眸珠看向遠方,從出了門口到走出萬壽園的大拱門,她的視線一直保持直視,再也不去看星兒一眼。
「是。二小姐。」星兒連連點頭,雖然她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懷疑姐姐弱水是雲嵐二小姐所殺,可她一直抓不到雲嵐二小姐的任何把柄,要不然星兒她哪怕拼了這條性命,她也一定要報仇雪恨,弱水是她唯一的親人!
二人心中想法不已,可慕容雲嵐的步履如常,約莫一盞茶功夫,慕容雲嵐第一只腳邁進秋梧院。
守院子的三等丫鬟婆子們見慕容雲嵐二小姐來了,紛紛行禮,配上笑容,「二小姐來了,二小姐擔心腳下的石子。」
「二小姐慢走,路滑。」
……
慕容雲嵐壓根兒沒有搭理她們,她們只不過是長房夫人上官玉瑤素日來養的一群爪牙罷了,前世的雲嵐,每當自己被大夫人叫去秋梧院受罰的時候,她們這些個卑鄙婆子們可沒少抓著、按著雲嵐的手腕,讓雲嵐的**蛋兒挨幾個板子,這些事情歷歷在目,慕容雲嵐都沒有忘記,那是前世的恥辱。
而洗刷雲嵐的恥辱,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用她們這些人的血液來祭奠沖刷!
今時今日的慕容雲嵐可以說,她的眼皮兒可以絲毫不眨一下!
慕容雲嵐心中那麼想,臉上卻暖糯如清涼夏風拂面,「大夫人病得可輕麼?」
「我們幾個婆子們剛剛給她老人家燒了開水,大夫也看過了,是風寒,我們把蘇大夫開的草藥十碗水煎釀成一碗水,本以為熬好了,星兒端進去的,卻被大夫人不小心一個咳嗽打翻了,只能重新再做一碗了。」
眾位婆子當中,有一個身穿粗藍麻的老婦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腰間系著一根藏青色的束腰帶,容貌中等不丑,倒是很黑,就好像從煤礦里邊爬出來似的。
慕容雲嵐看得出,這個老媽子應該是這群三等婆子之中的領頭羊。
「是嗎?看來,母親病得可生嚴重了呀。」慕容雲嵐裝作一副很是憂心的模樣。
人前人後的功夫,自然要做足,不然被上官玉瑤這個老賤婦身旁安置的爪牙狠狠咬一口,那可不值當!
當然,慕容雲嵐絕不會給她們這樣的機會。
「很嚴重呀。」藏青色腰帶的老婦女還用手去擦拭眼畔的淚花兒。
至于那是真的淚花兒,還是假的淚花兒,慕容雲嵐絲毫不放在心上,別人怎麼說的,那是被人判斷的結果,到最後還是由自己去把觀一下才好。
「好,你,前面帶路。」慕容雲嵐清麗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慕容雲嵐跟隨著藏青色腰帶的老婦女,前腳剛剛踏入內臥,內中的炖著中草藥的磁瓦罐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碎片到處都是,如果人走得太急,很容易插入腳底,弄出幾碗血也是很有可能。
果然啊,這個上官玉瑤老賤婦叫自己前來準沒有好事,慕容雲嵐還好再想要前進一步的時候,好好端視腳邊的碎瓦片子。
「是雲嵐姐兒麼?你終于來看母親了!」上官玉瑤斜靠在病榻之上,額頭右側還有一大塊錦緞包著,綿綿不絕的申吟之聲飄出秋梧院子外邊都可以听得見。
雲嵐姐兒,哼哼,叫的可真親熱,以為老娘是她的嫡親女兒慕容仙歌嘛!
慕容雲嵐壓下心中盛怒,臉上綻放著一抹笑容,那笑容帶有擔憂、關切,「母親,怎麼就病了呢,現在好些了沒?」
慕容雲嵐一邊維穩,一邊對身後的星兒指手畫腳指使她好好清理地上的碎片兒。
以丞相府二小姐的尊嚴,就算星兒心中有萬分不滿,她也不敢就這麼表現出來,要不然吃虧的可是自己。
片刻功夫,星兒把腳底變的碎片打掃得干干淨淨,好像剛才啥都沒有發生過。
「母親,可好點了?」慕容雲嵐靜靜站在上官玉瑤的跟前,見她容貌枯槁,快要行將就木的樣子,不過那也太夸張了,說上官玉瑤得了傷風嘛,多多少少是有一點點,不過總不算太厲害,慕容雲嵐看到上官玉瑤的瞳孔深處凌厲之勢依然不弱于平日里。
你這個庶出的小賤人!
上官玉瑤心中堵著一口氣,她恨不得時時刻刻爆發出來,不過她請慕容雲嵐過來,自然是有相應的對付策略,「謝謝雲嵐姐兒的關心,本夫人好多了,想想你大姐被關在小柴房里頭不讓出來,相府里頭別的庶出姐妹怪我平日里對她們太過嚴厲了些,雲嵐吶,你可要知道,母親對你們這些個庶系的嚴厲些,也是為了我們相府,為了我們慕容家族好啊。你可要明白我的苦心吶。」
旋即,上官玉瑤的臉色微變,換上一張恨鐵不成鋼之色。
這話說的,慕容雲嵐昨夜里頭的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大夫人你確定對待相府里頭的庶系姐妹只能用上「嚴厲」二字,真真是駭然听聞!真可以稱得上奇說了!
慕容雲嵐幽幽一笑,「好了,母親,你沒事兒的話,那我還是先走吧,老祖宗還等著我回去陪她去園中賞花呢。」
「雲嵐姐兒啊,賞花何必急于一時,你看看母親這邊人單影只的,你大姐仙歌和大哥夜都不在母親身邊,難道你就不能多多陪陪母親嗎?你剛才走進來的時候也看見了,母親的一碗救命藥全都給灑了,你能不能幫母親重新去燒一碗呀。」
上官玉瑤「聲淚俱下」求爺爺告爺爺那般,求著慕容雲嵐。
慕容雲嵐早就知道有詐,要不然大夫人她吃飽了撐著的,會如此和顏悅色對自己說著令雲嵐為嘔吐的體己話兒。
大夫人,你真惡心!
慕容雲嵐拒絕道,「母親,你叫那個嬤嬤熬就好,何必叫上我呢。」
說罷,慕容雲嵐手指著腰間系著藏青色腰帶的老媽子。
系著藏青色老媽的老嬤嬤過來,臉上掛著笑容,「我這幫老婆子笨手笨腳的,哪里比得上二小姐是大夫人閨女親手熬的藥香甜呢。」
「良藥是苦口的,又怎麼會是香甜的呢,」慕容雲嵐看著那個老嬤嬤,語氣冷冽無比,「只怕是毒藥才是香甜的吧。」
慕容雲嵐這話似乎是暗中有指,心有不軌的大夫人眉頭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