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房中女人哀吼,一直細心把藥粉撒在二叔胳膊傷口的慕容雲嵐還不曾發現她呢。
回眸一看,哎呀,這哭得極為傷心的女子不是八姨娘東方雪嫣嗎?
按道理說,為慕容伐病況哭得再傷心,也應該是二叔府外的妾侍們,何時輪到相府內相父慕容征的妾侍對著二叔哭哭啼啼的。
難不成二叔慕容伐還真的有盜嫂之嫌?
還真是奇了怪了。
「咳咳,八姨娘,你也在這里呀。」
雲嵐故作咳嗽幾聲,只是想要提醒她切不可不無個避忌,人家都說叔嫂關系,瓜田李下,你這般豈不是要給相父當綠帽子呢。心里想著這般,慕容雲嵐倒不是真的想為無良相父出頭,再怎麼樣這也是關系到慕容家的家聲,相父再怎麼埋沒名聲不打緊,到最後老祖母可是要跟著傷心的,雲嵐可不希望老祖母傷心。
「二小姐……」八姨娘東方雪嫣立馬拿出上等江南絲絹兒擦拭眼畔淚痕,清了清嗓子,眸子依依稀稀得瞥了雲嵐一眼,算是見過禮了,說真的,要不是雲嵐提醒,她還真的一直啼哭,忘乎所以,被人誤會便不好。
她如此作態,顯然是和二叔慕容伐有點曖昧,想想這個二叔還真夠大膽的,竟然給相父慕容征戴上一頂日久天長的綠帽子,之前大夫人和她的娘家表哥葉春海在秋梧院私榻交歡,這綠帽子也不差這一頂了。
待雲嵐收好了藥瓶子,清坤院子外邊傳來更為尖銳的哭叫聲,「老爺,您這是怎麼樣了?都不來通知妾身吶,老爺啊——」
听這聲音,卻不是二嬸嬸麼?慕容雲嵐眼珠子一瞬,這相府之內的清坤院是二叔慕容家未曾娶妻的暫居之所,他成年之後在外頭是有自己專門的小府邸,雖然比不上相府高門大院,可是裝修也極為氣派,上一世,慕容雲嵐去過一次,至于因為什麼才去的,雲嵐便忘卻,只是隱隱約約得記得那外邊府邸,二叔在嫡長房尤氏死了之後,新繼上了一個女子嚴氏,听說這個嚴氏是母老虎,對待下人們極為刻薄,堪堪是個母老虎,二叔被其管得服服帖帖的。
慕容雲嵐極為肯定的是,這卻是二叔新繼不到三年的二嬸嬸嚴氏進相府來著,料想她也是才知道二叔被小林子鬼魂戕害沒了胳膊的消息。
清坤院的寢室偏門被推開了,嚴氏一臉淚痕得倒騰進來,身邊跟著一個看起來很是麻利的,卻臉上長滿無數雀斑,鼻子塌陷,左眼斜,右眼扁的丫頭。這個丫頭應該叫余夏兒,如果雲嵐沒有記錯的話。
傳聞二叔所在的外府邸中的丫頭們,緊隨嚴氏身邊的余夏兒算是最漂亮的,至于最丑的,雲嵐卻是萬般不敢恭維。
想來這也是母老虎二嬸嬸嚴氏防止她身邊的丫頭被二叔染指,對著一個丑丫頭你還能心猿意馬嗎,別說通奸****的,對于男人來說,那話兒硬起來也是相當之困難。
二嬸嬸,這招,絕!
慕容雲嵐不禁嘆為觀止,打量著這位二嬸嬸嚴氏,她穿著一件白絲素淨襖子,外邊罩著一層厚厚的貂裘,肩膀上還有些許白若柳絮的雪花兒,螓首上插著銀絲鳳餃環釵,走起路來,叮當響徹不已,瓜子臉,眉眼上布施了一層淡淡的粉黛,看上去不僅不會令人感覺到半點的輕浮,相反,還有一股子的凌厲之色,特別是她的倒豎的鳳眼珠子,腮邊淚光點點,好不淒涼,不過眼底卻難掩一絲薄怒之態。
「二嬸嬸來了。」慕容雲嵐微笑道。
嚴氏素來很少來相府的,上一次宴會,她是病倒了,臥病數日,雲嵐跟她沒個照面兒。
嚴氏點點頭,心中一慌亂,連忙道,「雲嵐姐兒,听說你剛才給你二叔治病來著,你二叔現在如何了?」
「卻是好的差不多,剩下的便是安心靜養。」慕容雲嵐再細細打量著嚴氏,她雖然對自己下人們非常之刻薄,可她對相府內的庶系還是不錯的,嚴氏以為她居住在外邊的小府邸就是依附相府而存在的,相府中的不管是庶系還是嫡系還是要討好的,不過對于二老爺慕容伐,嚴氏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
慕容雲嵐和嚴氏說著話兒,後頭老祖宗和蘇老太醫也進來了,嚴氏如此莽莽撞撞,老祖宗一點都不怪她,到底是自己家丈夫,丈夫受傷了,她難免激動,忘卻禮數,就任憑她不等自己就先進來了。
慕容雲嵐見老祖宗進來,連忙拿著凳子與老祖母坐下。
這時候的蘇老太醫給二老爺慕容伐瞧了一遍,兩只手恭著老祖宗,「老祖宗,二老爺真的好了,臉上氣色也紅潤了,調養數日,便會行動自如,只不過右手臂就……」
「哎,保存了性命便好,便好。」老祖宗眼畔不禁擠出幾滴淚花兒,就一眼感激得凝著雲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才雲嵐說她能治愈二兒子的傷,誰知道這蘇老太醫就過來直接對自己說需調理數日便好,這可是喜訊呀,大兒媳婦沒了,大孫子也沒了,相府的人再也不能少了,從今往後,一個都不許少。
老祖母緊扣著雲嵐的手,雲嵐含笑不語,任憑老人家她拽著,老祖母的手干巴巴的,皺紋猶如老樹盤根兒似的,很是粗糙,不過卻很溫暖。
在二叔那頭伺候的嚴氏狠狠瞥了一眼下座的八姨娘東方雪嫣,那意思好像是說,慕容伐是我的丈夫,你一個相爺八姨娘在此間湊什麼熱鬧,雖然不知道相爺八姨娘在這里做什麼,嚴氏也很少會對相府庶系甩臉子看,不過這一次,嚴氏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遭受了一場危機,說道外邊的小府邸和著自己,慕容伐已經娶了十七個妾侍,听說還要娶第十八房妾侍進門,第十八個姨娘原來說是梨嫵,不過這事兒久久不曾落實下來,難不成說,叔娶嫂,慕容伐這是要娶相爺八姨娘東方雪嫣為第十九房妾侍麼?
身為尖酸刻薄工于算計的女人,嚴氏不免多想,不過她想得卻是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