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之間,蕭子都含笑得將帝後攬入懷中,嘴上甜甜糯糯得贊道,「皇後英明。」
忍不妨叫慕容雲嵐心中浮現一絲錯覺,這子都是把自己當成了人臣麼,他可是當朝的陛下,「陛下還是不要去取笑臣妾了,臣妾要跟陛下說的是,臣妾也想要去北海山巔,蘊陶和蘊寧他們是臣妾的孩子,我不能眼睜睜得看著他們陷入險境。」
「梓潼,北海山巔路途遙遠,你如何能受得了?朕自然會派人去,梓潼放心,朕以為曹元帥定能不辱使命!」蕭子都想到能夠幫助他找回大皇子和小公主的,就唯獨曹元帥了,可見他對曹木是多麼信任了。
慕容雲嵐堅忍得搖搖頭,「陛下,臣妾一定要去,請您批準了臣妾吧。臣妾以為這一次沒有去的話,相信臣妾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蘊陶和蘊寧了,皇上,求皇上成全。」
皇後她如此渴求,愛子心切,蕭子都從慕容雲嵐的眸中隱隱見有數滴淚光,連連安慰道,「胡說,梓潼,不是朕不讓你去,而是!」
這樣的話,或許是蕭子都來說實在是太過夸張,可真真切切是慕容雲嵐心內焦慮到了極點所致,也許是心內的一種預感,慕容雲嵐她覺得此行,他一定得去,否則她將會面臨更大的變故。
「皇上如果不準許臣妾去的話,臣妾願意至此長跪不起。」慕容雲嵐後退一步,跪在蕭皇面前,勾著螓首,沒有去目睹蕭皇早已變得極為慘淡的眸光,她心里清楚的很,蕭皇他現在的心也極為不好受。
接下來,無論蕭皇如何叫帝後起來,慕容雲嵐就是不肯起來,分分鐘相逼,蕭子都劍眉一爍,似乎在下決心,「好了,朕答應你就是了。只是朕也要與你同去!」
「不可啊。皇上。皇上以天子之軀,怎可奔赴那險境,不可呀,臣妾不依呀。」慕容雲嵐先是起身,沒有想到自己起身之後,子都就跟自己來這麼一句。
蕭子都嘴角浮現一抹清風雲淡的笑容,「梓潼,你也說了,那是險境,你去能去得,朕為什麼就去不得了?朕對天底下所有老百姓們而言,是當朝君主,可是對梓潼你,是蘊寧和蘊陶,還有蘊禮他們來說,是他們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孩子,朕也願意和梓潼前往,梓潼你就不必多說了……」
明天開始,小燁子對外宣稱皇上昨夜偶感風寒,需要療養幾日,就讓曹木元帥親甩著一支精銳部隊往北海山巔進發。
帝後知道子都這麼做的意思,如今漕運一事,雖然查清楚了永樂侯爺風靜玥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真正參與利用漕運營運大炮等軍器的不法官員們在朝廷之中還是存在的,如果讓這些心懷不軌的官員們知道,當今天子要微服私訪前往凶險之地北海山巔,無疑是正中他們的嚇壞,他們可不得現在就將蕭皇給暗殺了,到時候勢必引起朝綱動蕩,到時候大陵皇朝可不就是要重蹈先朝大華皇朝之覆轍,早早得消失在歷史的陳跡之中?
不,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同去的還有谷乘風老人,更有永樂侯爺風靜玥,和長樂侯爺花辰御,這三個人除了曹木之外,可謂是蕭皇和帝後最為信任的人。
蕭皇與帝後更乘坐一匹油蓬馬車,谷乘風老人駕馭著馬,風靜玥,花辰御單獨騎馬,曹木率領一支精銳部隊先行,作掃寇先鋒,掃盡地面的土匪,徹底保護蕭皇與帝後的周全才是他們最要緊的。
大家行了一天一夜,終于在抵達了北海山巔的山腳下,最為外邊是綿延數千里的外灘,外灘連接無盡的東域和西域,更有北域和南域。
這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平靜,大叫蕭子都納悶,他還以為會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不過這樣也很好,大家都累了一整天,該好好休整,也未為不可。
……
年羹強這兩日在漲潮的時候以免踫上鮫人,都躲在高高的中空樹洞里邊休息,身上的干糧都快要吃完了,可他倒是看見了莽牯誅心草,卻沒有成功捕捉它的命,氣得年羹強牙牙癢,就睡到半夜的時候,睜開眸皮一看,一棵人參像嬰孩一般,緩緩得爬上樹梢,然後又從樹梢爬下樹洞之中。
莽牯誅心草粗壯的好似五六個月嬰兒粗壯的大胳膊蹭著年羹強的臉,年羹睡夢之中夢見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年庭春,他忍不住睜開眼楮,大叫,「庭春,我的孩子,庭春,你在哪里?」
睜開眼珠子的那一刻,年羹強還真看到一張極為別致的女圭女圭臉,粉女敕女敕的小臉蛋兒,一顆眼珠子 轆似的轉動,四肢裝滿了胡須,身上一股很泌人心肺的人參味道,看這種異物這般形狀,猛然想起這不是義父谷乘風在自己臨走之前交代自己的麼,「這,可,是,莽,牯,誅,心,草,啊!」
「太好了,原來在這里!」年羹強興奮之極,想要伸手一抓,哎呀,不好,眼看著莽牯誅心草人參的外形,像個女圭女圭一般胡亂跳躍著,彈跳性非常之好,簡直秒殺了一般的武林高手,年羹強也是身懷武藝的,幾個交手下來,皆撲了一個空,手指頭不是撞在高高樹木上面的枝椏,就是頭磕到樹干。
眼看著莽牯誅心草就要爬向樹底部,快若閃電豹,年羹強運用起輕功在粗壯高大的樹干之中穿岩走壁,還是沒能干追的上,待他抵達了樹下,一個人形怪獸站在自己面前,他長著一只魚的頭部,魚鰓泌出淒厲的血水在呼吸著呢,听那聲音就非常可怖,再加上它是沒有人腳的,只是魚尾,卻能夠像人一樣的站起來,須臾功夫,怪物霍然間張開血盆大口,上面一排排尖銳的牙齒比深海的虎鯨更為可怕,這就是傳說中的鮫人吧!
「啊!快跑——」年羹強眼下能夠想的就是跑了,這個看起來約莫有兩丈高的巨型怪物,自己是不可能打得過它的,它比狗熊還要笨重,只是年羹強太高估了自己,他還沒有走遠,他後背的衣服就被鮫人的魚鱗刮住,怎麼跑也跑不掉,再加上,這兩日,他在北海山巔走走停停,為了捕捉莽牯誅心草早日回去交差,完成義父他老人家交付的使命,壓根兒就沒有怎麼休息,這不好容易找到了一個高高的樹洞,恰好又天黑了,本來想補補覺的,沒有想到就踫到這麼一茬事,不該踫到的,也被自己給踫到了。
不知不覺的,年羹強覺得自己累了,再也跑不動的時候,他眼皮重重得合下去,只會听聞脖子旁被一股極為可怕的血腥氣息所籠罩。
年羹強他是沒有任何氣力轉過身子來,要不然他準給被嚇得暈死過去,因為鮫人正欲要張開血盆大口咬斷年羹強的頸脖,到時候鮫人可以盡情得吸汲他身上的血肉,直到把他吸成人干為止。
就在鮫人想要一口咬下去的時候,一支勾著火團子的穿雲箭正好射中了鮫人的一顆右眼球,鮫人痛苦得「哇哇」慘叫一聲,就好像野貓啼哭一般,頓時滾落山崖下,山崖之下正是深不可見底的北海,鮫人他抵達水中,也就回到了安全地域,北海才是它的樂園,鮫人是有記憶力的,他會記住是誰射殺了它的一只眼楮的。
黑暗灌木的斑駁影子擁籠著一大一小的身影,徐徐得走出來。
「干兒子,你的穿雲箭術又突飛猛進了,不愧干爹我平日里對你的教導呢。」
「干爹,那也要干爹你教導兒子,教導得好啊。」
大的正是月溟初,小的正是鈺柯。
「好了,幫忙把年羹強將軍抬回去,我們有用。」月溟初嘴角浮現一抹惡毒的笑容,他和前兩天從大陵皇宮回來的干兒子鈺柯,即是冒牌的大皇子殿下蘊寧早已埋伏在這里好幾個時辰了,果真叫他們踫上了年羹強將軍。
鈺柯一邊準備青藤綁住年羹強的腰身,一邊使勁拉著,嘴里卻是不停,「干爹,你部署的實在是太完美了!這樣又多了一個人為我們賣命,對了,干爹,在海藻小屋的時候,你跟兒子說,當今帝後與蕭皇也會來,是嗎?」
「這個只是干爹的猜測而已。」月溟初狠辣的雙眸滿是無所謂得笑意,「不過憑我的感覺,應該是沒錯,你干爹我還怕他們不來呢,如果來了,哼,就讓他們有去無回,永遠得葬身于北海山巔,等蕭皇和帝後一死,你干爹事前在聯合當今大陵廟堂之上與我在漕運一事勾結的官員們部署謀反,到時候,這天下還不是又落入我月氏一族的人手中!哈哈!到時候干爹成為華皇,自然也不會虧待與你!」
小小的鈺柯嘴角也浮現一抹滿意的笑容,不過他不敢奢望干爹月溟初百年以後會把皇位交托給自己,他很明白,他只是干爹的干兒子,毫無血緣關系,就算是要傳承帝位,干爹他也會傳承給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哪有他什麼事兒呀。不過鈺柯想了想,從小到大,要不是干爹,他走就死了,之前他給大陵內宮鳳儀宮的赫雲太後下了需要用莽牯誅心草配制的解藥的毒素,就是要把年羹強乃至于蕭皇與帝後引到這里來,這計劃看上去是極為縝密的。半點差錯都不能出。
通往山下的海藻屋還有不到五里的路程,鈺柯身子矮短,可是力道無窮,他比一般人的力量還要大些,這要多歸功于延年春秋丹,如果沒有這一枚神奇的丹藥的話,恐怕鈺柯就沒有這樣的氣力,不過隔著山下面一眺望,山下隱隱有火把長龍映入他的眼簾。
「太好了,看來是蕭子都和慕容雲嵐他們來了。」月溟初大喜,命令鈺柯將手中的火把吹滅,如今頭上頂著一輪圓月,下方是一片汪洋的北海,雖然山頭上地勢險要一不小心踏空很可能墜落深海,成為隨時隨地浮出水面的鮫人的每餐,可月溟初在海藻屋居住了長達數月,早就對這北海山巔的周邊環境極為熟悉,雖然地勢險要,可也要安全的捷徑。如今的月溟初和鈺柯就走在安全的捷徑上。所以他們怎麼走也不會有事的,倒是蕭子都一行人的到來,叫月溟初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殺掉。
月溟初嘆息了一聲。
鈺柯抬起眸光,一縷銀色流光泄落在他稚女敕的臉蛋上,不解得問,「怎麼了干爹,蕭皇與帝後他們來了,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嗎?怎麼你又不高興了?」
「高興什麼?」月溟初看著山腳下一派火把長龍,「早知如此,我就想辦法在山頭上設立巨大滾球和**,大部分的**除了通過漕運運往京都之外,你干爹我還存了一部分在北海山巔呢,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發誓,他們今夜決沒命走出這北海山巔。」
「就是啊,真是可惜。」鈺柯皺了皺眉毛,眼瞳深處的,有的只是比月溟初還要更為冷冽的光芒,「可是干爹,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月溟初細細思考了一番,而後道,「如今觀他們的腳程,半個時辰之後便會抵達你干娘那的海藻屋子,不好,你得先回去海藻屋,把你干娘和那兩個孩子安全得轉移到這里來,與我匯合!」
「干爹說的對,從這里到海藻屋只消半刻鐘,我必須要跑,在他們抵達海藻屋之前轉移——」話音剛落,鈺柯腿腳就好像生了一陣風雷,飛快得往鄉下跑去。
鈺柯飛抵海藻屋的時候,果然才一刻終,不多也不少,還有一刻鐘點,他們一伙人就會抵達,所以他就帶著慕容仙歌,蘊寧,蘊陶飛奔到了山上。
為了害怕蘊寧和蘊陶吵鬧,鈺柯特意將他們的嘴用白布裹上去,這樣的話,不會有哭聲引起敵軍的注意,鈺柯覺得蕭皇那一伙兒愈來愈靠近海藻屋了。
蕭皇與帝後抵達海藻屋的時候,鈺柯和慕容仙歌等人早已在山頭之上與月溟初交接了。
「太好了,皇上,皇後娘娘,沒有想到這深海高山之臨域,竟然會有海藻屋,想必是普通漁民方便捕魚才留下來的臨時搭的海藻屋吧。」
曹木先前炭探路,徹底保證周全了之後,就讓蕭皇與帝後入內。
谷乘風恩師在海藻屋內巡視,竟然在一木桌之上,發現了一面菱花鏡,「看來這里曾有女人居住呢。」
「還不止,本侯以為這里走的人還未曾走遠。」永樂侯爺風靜玥看著右前方的小杌子上端放著蠟燭油燈,用手指頭可以輕而易舉得蹭了一塊軟軟的下來,「這個還沒有干透呢,還有熱度在上邊。」
長樂侯花辰御眸心一亮,被左手邊的一個茶壺給燙了一把,「這個還是燙手的,永樂侯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說吧,風靜玥與花辰御面面相覷。
蕭子都就著一塊干燥的草席上坐下,看著身旁也是滿臉狐疑的皇後,然後對跟前的曹元帥道,「曹木,你行軍打仗已久,對追擊敵人很有一手,你去周邊看看,是否存在什麼異樣。」
「回皇上,臣正有此意!」曹木元帥一個躬身,然後就出去了。
風靜玥和花辰御也請求一去,蕭皇自然是應允,既然他們兩個人有能耐表忠心,那麼就讓他們去好了。
帝後還是不放心他們,「二位侯爺可要擔心,萬事不可太過勉強,你們家中還有妻子和孩子,知道嗎?」
「是,皇後娘娘。」二人躬身道。他們知道皇後娘娘心里頭最緊的人就是紅菱與白霜,他們倒不是真為自己設想,而是為他們家中的妻子設想罷了。
蕭皇又吩咐谷乘風老人道,「恩師,麻煩你去跟外邊的軍士說一下,他們可以在外邊鋪設帳篷休息了。」
「好,老朽這就去辦。老朽替將士們謝過皇上了。皇上是明君,知道為將士們著想,他們也累了一天了。」谷乘風雖然是蕭皇的老師,可是依然有君臣之綱常,見蕭皇如此體恤下面的軍士,他老人家自然是高興的,說著就往外面走去。
隨軍的伙頭軍就在簡陋的海藻屋里給蕭皇與帝後做了夜宵,蕭皇和帝後吃了一點,然後因為舟車勞頓,沉沉睡下去了,前去勘查周邊環境的曹木一行人也遲遲沒有回來稟告,應該還在忙著呢,二人就在休息了。
……
翌日,北海山巔的東方掀翻了一抹魚肚白,瞬間晨輝萬丈得播撒整個北海山巔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一夜,月溟初和鈺柯巧妙得躲避過了曹木一行人的尋找,相反的,他們早早在山頭的一側做好了滾石陷阱,只要蕭皇與帝後的隊伍出發,這些碩大的滾石會源源不斷得滾下來,到時候想要生還可就難了,關鍵是這些滾石上面涂抹了北海山巔的特產黑石油,巨大的滾石上面都有這樣的東西,到時候只要點燃了它們,割斷了捆綁滾石身上的藤蔓,滾石會瘋狂得往山下滾落,勢必會造成山下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