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溟初和鈺柯一齊布置山頭上的巨大滾石,還有經昨晚蘇醒過來的年羹強將軍。
月溟初一直以妻年白氏和兒子年庭春的性命來要挾年羹強,若不是因為這個,年羹強哪怕要犧牲他自己的性命,他的眉毛也不會輕微得皺一下。
月溟初生性毒辣,又詭計多端,為了妻兒的性命,年羹強只能暫且臣服他的yin威之下。
「年羹強將軍做的挺不錯的嘛。待我重新復國,定要封你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永遠不再屈居曹木那個狗賊之下,這個你總能滿意了吧。」
打了一頓又給了他一顆紅棗,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佔全了,月溟初有意識得看著年羹強,看他眸中是不是隱匿其他不滿之色,月溟初擅長的就是猜疑,哪怕是他最為貼身的人,月溟初也是如此。
年羹強心內早就想要把月溟初五馬分尸,可目前這麼做是極為不現實的事,他也只能是虛以委蛇,希望他朝,年羹強會砍下他的首級,這樣的話,他就痛快了。
「這個是自然。」年羹強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神色看上去正常一點,他擔心被月溟初這個喪心病狂的人識破,免不了又是一陣的折磨,倒不是擔心月溟初會如此折磨自己,而是年羹強憂心這個惡魔一般的月溟初會對他的妻子和兒子不利,普天之下,年羹強最最重視的,就是他們二人,為了他們,年羹強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
得到年羹強滿意的答復,月溟初極為滿意得點點頭,他以為他自己就是這個世間上的王,所有的人一定要按照他的去做,順者昌,逆者亡,神擋殺神,佛擋弒佛,不留情面!
「好,等蕭子都這個狗賊率領著一大堆人馬,經過此地之時,一定要準時砍斷這些捆綁在巨岩上的藤蔓,可明白?」月溟初眸光如電一般,映射到年羹強的臉上。
年羹強那張臉蛋滿是恭順馴服,就好像一只寵物,至少在月溟初的眼里,他是如此!
鈺柯抬眼看了年羹強,再看看月溟初一眼,「干爹,你放心好了,如果他敢背叛你,鈺柯第一個報告干爹您知道!」
「好,真是乖兒子,哈哈!」月溟初極為興奮得用手撫了撫鈺柯那五歲的小腦袋兒,這家伙長得虎頭虎腦的,辦起事情來挺招人喜歡的,只不過他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果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日後他就可以繼承自己的大統,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鈺柯頭搖晃得跟哄騙嬰兒用的撥浪鼓一般。
慕容仙歌在某處的岩洞之中,看著蘊寧和蘊陶,如今他們兩個孩子已經被慕容仙歌哄睡了,在岩洞里頭睡得也極為香甜了,可要知道,這足足一個晚上了,倆個孩子哭得嗓子都啞掉了,如今睡著了,睡得比什麼都香,到底是體力耗費了不少呢。
……
帝後慕容雲嵐連伙頭軍士送來的清粥都沒有喝一口,就跟著蕭皇的步伐走出海藻屋,接受曹木元帥,永樂侯爺風靜玥,長樂侯爺花辰御等人的匯報,但听他們嘴中毫無蘊寧大皇子和蘊陶小公主的下落,慕容雲嵐就忍不住落淚,在這茫茫的北海山巔,找不到她的孩子,這可如何是好呀。
「皇後娘娘請勿傷心,大皇子和小公主一定會吉人天相,相安無事的。」風靜玥劍眉之下一雙黑曜石般的眼楮滿是虔誠之意。
蕭子都的眼里也看出來了,風靜玥他如今對帝後也是一貫的虔誠和敬重,毫無半點其他。
花辰御嘴角也抽動了動,「是呀,皇上,皇後娘娘,您們應該相信我們,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大皇子和小公主的。在此之前,您們一定要好好保重龍體和鳳體了。」
「我們該啟程了,去那邊山頭走走吧。」谷乘風老人一路上舉著火把率領著眾人在山上搜尋,卻一無所獲,索性換了另外一座山頭,極為致命的是,谷乘風所指引的方向,卻是月溟初等人早早設下埋伏之所在。
因為通過那一座山頭,一定要走這條林間小路的,林間小路四周遍布著高大的懸崖峭壁,個個嶙峋怪異,宛如鬼怪,還好他們之前天黑抵達海藻屋附近休息,要不然膽小的軍士早給嚇得心髒病都出來。
徐徐的,蕭子都命令大家出發了。
站在山頭頂上一處極為隱蔽的灌木叢林之中,月溟初雙眸居高臨下得俯視下方,「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年羹強將軍,鈺柯干兒,再約莫半里之所在,就是我們的陷阱處了,你們可得好好利用知道嗎?」
「是。」他們二人答道。
山下的蕭皇馬車隊伍在行走著,山頭上面,月溟初也帶著年羹強,鈺柯前行,這才半里之遙而已,可在年羹強的心里,這路途好比遠征,無論怎麼加快腳步,也走不完的。
月溟初帶著鈺柯在山頭的一處捷徑上行走,年羹強緊跟著在後頭,只是這回,年羹強的心內竟然浮現了一抹不詳的預感,周邊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道沖襲他的鼻翼,他再往前邊走了幾步,在左腳的左側的大岩石的山坳口處,赫然看到一堆糜爛的沾染血水的白骨,看上去是早早死了數月的。
本來年羹強是不以為意的,他繼續往前行,突然右腳竟然踩在一只小型的人手骨上,那手骨上一塊皮肉都沒有,早已被這山頭上的風風化殆盡了,手腕關節處赫然環著一只金鯉魚圈。這可是兒子年庭春滿月的時候,他年羹強親自給庭春戴上去的呀。
天呀,這竟然是兒子的尸首,再環顧在大岩石下方的一對成年人骨,那骨骼看得愈發熟悉了,莫不成是妻子刀白鸞嗎?
白鸞是你嗎?年羹強略微停下來,他忍著巨大的悲痛,這個時候不敢發作,怕被前面的月溟初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他瞧著成年人骨掛著翡翠珠鏈子,這是他送給妻子的定情信物,雖然那值不了多少錢,可是年羹強的家傳寶物,雙親臨走之前,說年羹強一定要把這串珠子留給兒媳婦,現如今……
年羹強的腦袋好像炸開了一般,月溟初騙他,原來他早就把妻子和兒子給弄死了,如今還想來瞞騙自己為他賣命!
這個十惡不赦的大禽獸!年羹強恨不得啃噬他的血肉,砍下他的首級,為妻子和兒子報仇!
再仔仔細細看那尸體,分明是遭受非人咬噬,年羹強明白了,一定是月溟初將他們擄來這里,所以讓北海山巔之底的鮫人活活得瑤死他們並且吃掉他們的。
白鸞,庭春,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啊!年羹強心中吶喊著。
就在這個時候,月溟初回眸隨意看了他一眼,訓斥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趕路!難道你想要他們走過我們的陷阱嗎?」不好,上一次,他把刀白鸞和年庭春驅迫到這里讓鮫人活活,尸體可能就在周邊,或許被年羹強發現了,該死,一定就是這樣的,雖是如此,月溟初詳作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與此同時,年羹強生怕被月溟初洞悉了異狀,連忙咬牙隱匿萬分悲痛,裝作平常道,「我沒事,我沒事兒!」
「沒事就好,那還不快點走!」月溟初再度前行,手放在鈺柯的肩膀上,不經意得收緊。
頓時鈺柯倒吸了一股寒氣,肩膀上被抓扯的有點痛了,連忙道,「干爹,你抓疼我了。」
「……」月溟初這才放開。
很快,月溟初趁年羹強不備,率先起輕功飛到巨石旁邊,他從腰間拔出長劍砍斷纏繞巨石上的藤蔓,頓時間從腰間支起一個火折子,點火,一擲,霎時間,火球上面的黑乎乎的石油燃燒兩人來高的火焰,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火焰球以轟轟火海之勢逼入山下。
「哈哈,年羹強,你早已發現了你的妻子和兒子的尸骨了對不對!現在,我就趁你不備,將火球率性踢下去,你是不是還想著拯救蕭皇他們,別想了,別想了,哈哈哈——」
月溟初猙獰狂笑宛如一頭惡魔。
年羹強眼底滿是嗜血的紅,「月溟初,你這個狗賊!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你不是答應我抓走他們,只是讓他們成為你的人質!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要殺了你——」
失去了他最心愛的夫人,失去了他最疼愛的兒子,前一刻他還覺得這一趟就算作出傷害蕭皇的事情來,還能夠挽救他們母子二人的性命,下一刻,這些希望都隨著巨大的火球上燃燒的火焰,飛灰湮滅了!到底,是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在年羹強想要撲過來報復他月溟初的幾個空檔之間,月溟初早已砍斷了一共十個超級大火球,當月溟初想要砍斷第十一個包裹巨岩上的藤蔓,就被年羹強撲倒,二人在地里扭打起來,年羹強恨恨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惡魔!要不是你以白鸞和庭春要挾于我,我一輩子也不會作出對不起蕭皇的事,如今,你手段殘忍得把我妻子和兒子殺死,我定要你的狗命,砍下你的頭顱,以祭奠我妻我兒在天之靈!」
說時遲那時快,年羹強從腰間拔出銳利的匕首,這把匕首是他之前想要來自衛的,以防那些鮫人來吃自己,可是現在,比鮫人還要可惡的,是月溟初這個禽獸不如的人渣!
「鈺柯,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使用毒素!」年羹強的妻子和兒子都死了,他覺得毫無依仗,一心求死,年羹強,大有與月溟初同歸于盡之意,可是,月溟初怎麼可能會陪他去死,月溟初他還要匡扶大華,做一代君王,他是不可能就這麼甘心得與他同歸于盡的。
鈺柯模了模口袋,滿臉愁容,「干爹,對不起,兒子的口袋里那些毒素沒有了,可能是昨晚徹夜布置這些大火球,所以落到了別處也說不上。」
「你這個廢物,我養你這個廢物干什麼,你死了也便罷了。」月溟初怒吼一聲。
孰料,年羹強怒火攻心,他兩只手抓住月溟初的頭顱,狠狠得用自己的額頭撞擊,這一下,幾乎是要掉了月溟初的命,很快,月溟初的額頭上起了一個大包。
頓時間,月溟初覺得天旋地轉的,眼睜睜得看著年羹強竟然還想把自己同他一起拉近了那渾是沾滿了滾燙石油的巨大岩石上,那岩石正是還沒有被滾落下去的第十一個巨大的火球,只是山下滿是一片火海,熱浪上襲,還沒有被火折子點燃的火球也燃燒起來了,岩石上熊熊大火,冒著令人嗆鼻的黑煙,叫月溟初更是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鈺柯,還不來救干爹我!」月溟初被燻得睜不開眼簾,可他的腦袋一直被年羹強的額頭狠狠撞擊,並且這個年羹強發瘋了一般,生生得要把他,還有他自己,一同捆綁在巨大岩石上滾下去。
山頭上的風勢極大,只要跟岩石一旦沾邊,頓時間就能夠讓身上的衣物燃燒起來,眼看著就要距離不到一丈了。
月溟初奮力拼搏,兩只手想要盡全力得搬開年羹強一直糾纏在自己的雙手和雙腳,更為可氣的是,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遲遲得不到鈺柯的回應,就算得到回應,那也是鈺柯伴隨著劇烈咳嗽聲的聲音,「干爹,火勢太大,我吞下了延年春秋丹,身子永遠定型在五歲小孩子的小身板,我夠不著,我夠不著啊。」
天,難道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麼,不,月溟初不敢想象自己死亡之後下落到陰曹地府會是什麼樣的境況,他殺死了這麼多年,滿手血腥,一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吧,不,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他大業未成,大業未成啊!
也許五年前,我讓這個孩子吞下了西域道人送給的延年春秋丹就是個錯誤嗎?如果他沒有吃下的,如今是九歲的身軀,他一定能夠夠得著救自己的吧。
不管了,不是年羹強死,就是自己死,想到這里,月溟初兩只手指頭狠狠向前一戳,他的右手中指頭插入一個極為柔軟帶有彈性的地帶,夾雜著一絲極為溫熱的感覺,在大火旁的炙烤之下,月溟初可以聞到血液因為大火快速被風干的嘔心味道。
「啊——」年羹強吃痛一聲,他左眼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他瞎了,活生生得被月溟初戳瞎了。
想想自己的妻兒罹難,而他自己又被月溟初這個狗賊狠狠戳瞎了眼楮,年羹強兩只手宛如貓爪一般,狠狠抓扣著月溟初的臉部皮肉,他原本也想把月溟初的眼楮活生生戳瞎了下來,可他右眼瞎了,左眼又被身側的濃煙被灼熱得受不了了,他顧不得了,就狠狠一撕裂,伴隨著岳溟初慘烈的叫聲,月溟初的左耳朵生生被擰下來,破了相。
月溟初痛苦大叫,他雙手猛得一推,年羹強就被推入了山下。
年羹強一直沿著山坡下不停得滾落,幸好他距離身旁的火球足足相隔了數尺,如果再靠近一點,一旦年羹強的身軀沾染了石油,他一定會被烈火焚身而亡。
山下陷入了一片火海,不過好在一條小溪貫穿著中央位置,蕭皇和帝後早就在眾人的保護之下躲在這里來,小溪的位置處于低窪地段,裹著濃重石油燃燒著巨大火焰的滾岩尚且沒有抵達此處。
這個,還是多虧了永樂侯爺風靜玥嗅覺敏銳,他早就聞到了山頭上一股極重的油煙味道,帶領著大家做好了安全防範,要不然這一批人不管是蕭皇,帝後,還是谷乘風老人恐怕早已陷入火海之中,只是死了區區十來個軍士罷了,要不然,後果會更加嚴重。
那十來個死亡的軍士很大一部分是為了保護蕭皇與帝後的安全,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以**鑄就橋梁,這條小溪很深,不擅長鳧水的,水性不好的人,就算不被大火烤死,也定然被水淹沒的。
蕭皇與帝後等人通行之後,火球就砸在那些以**之軀作為橋梁的軍士們。
看到這一眼,蕭子都流下眼淚,「朕,發誓,等朕回去,一定追封他們為烈士,讓他們的家中後代一世衣食無憂,凡有親戚在朝廷為官的,連升三級!」
這樣的舉措,其他苟且活下來的將士們,也甚感皇帝英明決策。
噗通,噗通,噗通,前前後後快要十個火球抵達地面,火球撞擊地面的剎那,直把慕容雲嵐的耳朵都震聾了那般。
「想不到月溟初這個狗賊,竟然用到了火球岩石這麼一招!」風靜玥銀牙狠狠一凌,「太陰險了!」
花辰御臉上被周邊的氣浪灼傷,一塊傷疤揮之不去,他可是有名的美男子,這下,可真的是破相了。
接跟著,噗通一聲,一個人影從高空墜落,然後砸入深溪之中。
「你們快去看看那個人是誰?」蕭子都命令軍士道。
幾個軍士陸續下水,撈起來一看,「回陛下,是年羹強將軍。」
慕容雲嵐見他鮮血不停從年羹強的右臉流出來,年羹強仍有氣息,忍受著劇痛,咬牙道,「皇上,快去,快去,這座山頭上面,救……」
「救誰呀?你倒是說清楚。」蕭子都不顧天子威儀,跑過去,抓著年羹強的脖子,可年羹強沒有說幾句,就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