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煙滾滾,霧塵迷漫。無靈和雪兒在空曠的洞穴內安然睡著。鮮紅的光芒,閃爍不定。通靈鼠伴隨在他們身旁,打著呼嚕。
這是一幅唯美安逸的畫面。淡淡紅光在熟睡的孩童與小獸之間,飄來飄去,閃爍跳動,如頑皮的小童敲打著大人的胡須。青色的漣漪如架構的橋梁,成批成批運送著紅暈的光絲,如火如荼的點綴著筆墨。青澀的光芒攪動著火紅的氣息,在幽靜的洞穴內,幻化著心靈的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無靈才揉著眼楮,漸漸醒來。他在夢中似乎听見一聲令人心顫的憤怒吼聲,似乎又夢見一顆青翠的種子在心中發芽,順著火紅的經脈遍布周身。他揉了揉頭,不再思索這可怕而古怪的夢境,轉而望向跌坐一旁,神志恍惚的雪兒。
「這是哪里?」
「我想應該還在青石隧道……」
「哦,是嘛……」雪兒驚愕的睜開雙眼,不可思議的望著無靈,她明明沒有說話,可卻在心底听到無靈的回答,而且她的目光竟透著一抹柔美的晶紅,這種紅絡不同于紅燭的楮瞳,更像是從晶紅果實精雕細琢下來的兩塊美玉,龍飛鳳舞,晶紅如血。
「你的眼楮……」無靈訝異的捂住嘴巴。
「我的眼楮——!」
二人在心中異口同聲︰「你能听見!」
雪兒臉腮緋紅,捂住面頰,羞澀的望著咧嘴的無靈,喝道︰「不許想!」隨即她轉過頭去。
「這怎麼可能!」雪兒心口砰砰亂跳。
「啊?」
「不許想!」雪兒的一聲高分貝的叫喊,震得無靈心口跳速增幅了二百。
無靈試圖封住心口,語氣無奈道︰「雪兒,我不想就是,你不要再叫了。」
雪兒臉色通紅,望著無靈,慪氣道︰「他怎麼可以听見我想的呢!簡直沒天理!」
「要是他知道……」雪兒明眸怒張,喝道︰「你不許想!」
「我不想就是……」
「不許想!」
「哦……」
「不要說話!」
「哦……」
「不許許許許!」
「你干脆讓我死了算了……」經過一陣鬧騰,疲憊不堪的兩個孩童總算安靜了下來,似乎只要他們各自控制心境,就可暫時斷絕二人心中聯系,可一旦放松警惕,又能听見對方所思所想。
雪兒心口怦怦直跳,憤憤不平。她女兒心思,無靈怎會清楚。雪兒起疑問道︰「這是幾?」她豎起食指,心想︰「我雖指一,可心中想二,如果你膽敢說二,我今天非給無盡好看!」
憔悴不堪的無靈,思索道︰「一?」他望著雪兒羞意萌萌的表情,心道︰「還是亂說的好。」他搖頭道︰「二!」
「你!」雪兒幾欲暈厥。她剛要發招,卻听見一個稚女敕的幼聲在她腦中徘徊,「雪兒姐姐,無靈哥哥,我還想吃,好餓啊!」
雪兒木然的放下手臂。無靈啞然的轉過頭去。兩個孩童石化的望著身旁變化極大的小獸,齊聲對喝︰「你听見了是不是?」
無靈直接倒地,仰天長嘆。
雪兒苦惱的拽著頭發,哭天喊地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通靈鼠都……」她神色一變,一把抓起無靈,雙目透著一抹異色道︰「它是通靈鼠?」
無靈信誓旦旦的模了模下巴,語氣頗為肯切道︰「我想應該是吧……」只見一頭金灰小獸趴伏在雪兒腳前。那小獸通體銀金,兩只前爪臂泛著兩簇金毛,圓圓的小腦袋披搭著兩只通天耳,一對大眼楮閃動著可愛惜憐的光芒,整個身軀照之前擴大了一倍有余,實在無法將它與之前野性難馴的通靈聯系到一起。
雪兒困惑的晃動無靈,不知是喜是愁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無靈卻不作答,反盯著她的眼楮。
雪兒不敢直視道︰「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用這副眼神瞅著我,難道我的眼楮很古怪?」
無靈點了點頭,心道︰「何止古怪?」他一時忘了克制心境。
雪兒當即怒喝︰「你說什麼!」只見她兩手抱拳,嬌羞喝道︰「不許說話!不許听我心中所想!」她幾欲瘋狂。可她神色忽然一變,訝異的指著自己,道︰「你說我的眼楮?」
無靈望著雪兒睜大的雙楮,將眼中所見,用心毫無遺漏的表達出去。雪兒先是大驚失色,隨後又是一奇,最後又唉聲嘆氣,隱隱後怕。
無靈悵然道︰「我總算理解女人為何是如此復雜的生命體了。」
雪兒鼓嘴氣道︰「你說什麼!」緊接喝道︰「不許听我心里說話!」
無靈躺倒在地。可雪兒仍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仿佛挨打的是她,她眼含哀怨的望著無靈道︰「喂,你說我的眼楮難看不,還有這是不是吃了那果實的後遺癥?」
無靈欲哭無淚。他收起心思,一本正經道︰「雪兒,你說我們為何互相能听見對方所想?是由于那天地果實?可為什麼只有我沒有變化?」
雪兒語氣古怪道︰「不知道,或許是你吃的太多(她抹了抹鼻尖)撐的吧……」
無靈心中郁悶。
此時通靈鼠卻發嗲的流著口水,不停的絮叨,「雪兒姐姐,我要!我要!我要吃女乃!」
听在耳中的無靈差點昏死過去,捂著肚皮,哭笑不得的猛砸地面。
雪兒臉色一紅,露出一副惡顏,氣勢洶洶道︰「不許說話!不許笑!」
「哦,知道了……」通靈鼠稚女敕的童聲回道。
無靈詫異道︰「它竟然能听懂我們說話?」
「廢話,不然我們怎麼能听懂它說話。」雪兒漸漸恢復神色道︰「不過話說回來,它似乎再用意念與我們交流,而且似乎更容易控制。」
「唉,總之很古怪,我是懶得弄懂了。」無靈敞開手臂,望向天頂。他神色卻忽然一變,發出一聲輕咦。
雪兒不由問道︰「怎麼了?」
無靈神色凝重的從地上爬起,指著晶紅果實原先的位置道︰「雪兒,你看……」
泥黃色的洞壁上露著一副圖案。圖案中一只燎火的巨蛇張牙舞爪的吐著舌炎,在壁畫間游走飛騰,氣勢洶洶的瞪著晶紅果實原來所在的位置。
「這……」雪兒捂著嘴,一時說不出話。
無靈臉色凝然道︰「雪兒,你醒之前,是否曾听見過什麼?」
雪兒皺眉道︰「按你這麼問,我似乎朦朦朧朧中——」
通靈鼠插話道︰「我听見了兩聲!」接著它又發嗲的半睡不醒。
雪兒搖頭道︰「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們還是看看如何找到出去的路。不過你不許再听我心里說話,還有你通靈!」
無靈嘆道︰「好吧好吧,反正這里的霧氣也散了,我們就先回去看看火磷草仙爺爺吧。」
「我正有此意,至于為何你沒有變化,我想可能你真是吃多了。」得意的雪兒抱起通靈,一步當先,朝洞外走去。
郁悶的無靈回頭望著那頭燎火的巨蛇,心中隱隱不安。不過他隨即釋然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兩個孩童與一頭小獸就這樣消失在曾經生長著天地果實的洞穴,當它日風雲乍起之時,他們是否還會想起今日之事?或許當長出下一株天地果實,已是千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