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陣陣喧嘩聲引起了一個小孩的注意,童貞無邪的他,腦海中浮現出那麼一個鏡頭,「是什麼好玩的東東呢?我也要一起玩。」只見他懷著一臉的驚奇,興高采烈地往樓上跑去。而緊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個肥胖的女人,這女人卻顯得有些恐慌,嘴上還不停地喊道,「張曉寧,你是不是瘋了?小心我打死你。」那女人很想追上去,可是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也拉近不了半分距離。小孩卻當她是在跟自己玩耍一樣,還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到了四樓,那肥胖的女人再也跑不動了。單手扶在左膝上,右手緊抓住扶手,身體倒向一邊,借著循環在樓梯中間的扶手,吃力地往上爬去。只見那女人喘著大氣,怒道,「你這小……小鬼頭,看我下次……下次還帶不帶你出去……」
張曉寧回頭瞧了一眼,似乎眼前這事對他來說早已稀松平常,沒什麼值得嫉違的。可能是平常听得多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亦或許,他一個三四歲的孩童,壓根就沒有想得那麼深。當即只當她是在和自己打耍,笑嘻嘻地繼續往樓上跑去。
霎時間,張曉寧已跑到了四樓半,女人心急如焚,由怒轉憂大喊道,「曉寧,你快給我下來,听媽媽的話,快給我下來。你知不知道上面很危險啊……」如若是在三樓,他肯定會听的,可現在他已經跑到了四樓半,抬頭便是一大群圍觀者,好奇間,他又怎地听得進去?
果然,張曉寧蹬蹬蹬地又蹦又跳跑到了上邊,借著矮小的身姿,透過圍觀者的腿縫間探頭望去。隱隱間,只見兩個身影在地上打滾,卻不知為何?想看清楚一點,卻被大人在閃動中擠了回去,身子一抖,又什麼都見不到了。
「曉寧……你快下來,听沒听到啊?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高興。快給我下來。一會摔下來可怎麼辦?你快給我下來……」女人好不容易追到了四樓半,再也跑不動了,看見兒子被人擠來擠去,又是驚嚇,又是擔憂。
張曉寧轉過身來,向女人喊道,「媽媽,有兩個叔叔在打架,你快上來看看。一個花衣叔叔被一個黑衣叔叔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們是不是在拍電視啊?干嗎警察叔叔不把他們給抓起來呢?」說話間,他便指向牆角那位保安。
就在這時候,女人突然露出驚慌之色,看她那樣子,仿佛比夜間見到鬼還要恐怖,嘴巴張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合攏,眼楮頓時瞪得比雞蛋還大。只听到上邊「啊」的一聲慘叫,從人群中飛出一個人來,挨在樓梯旁的圍觀者有如保齡瓶一樣,被橫飛過來的人撞得七零八落。只見張曉寧還傻呆呆地活在自己的好奇之中,就這樣無冤無故地被牽扯了進去,連翻帶滾從樓上跌落了下來。這是女人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但還是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女人尖叫了一聲,奔上了樓梯,或許,這是她這輩子最迅速的一次奔跑了。也就在這的同時,另一聲尖叫聲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過去。當大家轉眼觀望時,只見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六八,上穿韓式白棕雙拼蕾絲花邊連衣裙,下穿韓版拼色金屬蝴蝶結高跟鞋,長得婷婷玉立的長發美女一臉驚恐地站在那里。
這美女不是別人,正是506號病房的可人兒——覃思雨。原來,她在病房里一直等待著一個朋友過來,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他人的蹤影。正在萬分焦急之中,忽然听到外頭爭吵不休,心中立時生出一絲擔憂。走出去一看,卻是人山人海地擁擠著一大群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正當她想擠進去探個究竟時,一個橫飛出來的人正好幫了她一個大幫,可也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一幕卻嚇了她一跳。雖說,在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間,她也有想過,這場事端很有可能就是她那位愛惹事的朋友惹出來的,但當她看清事情的真相時,還是禁不住驚喊了出來。
「小雨?」只見那人見到覃思雨的忽然出現,也是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似乎是不想讓眼前這美人兒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勇浩哥……」覃思雨剛想上前尋個明白,沒想到身旁忽然閃過一個黑影,句話不說,揮拳便向陳勇浩打了過去。覃思雨被他失驚無神地出現給嚇了一嚇,到了嘴邊的話立馬又收了回來。
大敵當前,陳勇浩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一心只想把對方打倒,好在覃思雨面前抬起頭來。兩眉一皺,大喊一聲,又迎了上去。
見狀,覃思雨趕緊出言相阻,「住手,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雖說,她不知道當中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在這種人多路窄的地方打斗肯定會傷及無辜,要是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可惜的是,兩人正在火拼中,又怎麼听得進去呢?
這時候,覃思雨突然听到後方傳來一陣陣哭泣聲。回頭一看,只見地上零零散散地躺著四五個人,情況看起來並不是很樂觀。最為淒慘的是,一個胖女人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跪倒在那里。慶幸的是,那小孩還懂得嚎啕大哭,不像她男朋友一般,昏迷不醒,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活死人。可悲的是,那小孩的母親竟然不懂得抱他去治療,還在那哭天喊地。只見她眼淚一籮筐一籮筐地流出來,在那兒撒心裂肺地叫喊道,「曉寧乖,別哭,看著媽媽,听到沒有,看著媽媽。」說著,在手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在小孩擦傷的地方來回地擦了幾下,接著一邊在傷口上輕輕地吹呵,一邊淚流滿面地安撫道,「曉寧乖,不痛,一點都不痛,一會媽媽給你買糖吃。乖,別哭。你不是說看完醫生就去動物園玩嗎?一會媽媽就帶你去,乖,別哭。」女人的做法雖然是愚蠢了一點,但她那安撫兒子的過程卻勾起了眾多圍觀者的回憶,都被她那不科學的做法給深深地感動了。一時間,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極為凜冽,整個樓層都充滿了鄙視與憤怒的眼神。
覃思雨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心想,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向陳勇浩借錢的好。但回頭想想,不向他借錢,又去哪弄那麼多錢給男朋友做手術呢?但看到那對可憐的母子,又于心不忍,仿佛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似的。想著想著,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把一個小孩弄成這樣,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一個路過的老頭看不過眼,指責道。緊接著,其他的圍觀者也開始紛紛加入指責當中。一時間,醫院又變得沸沸揚揚起來。人就是這樣,現實的很。凡事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每每遇到一些與己無關的事情,只會站在一旁,真正敢于站出來主持正義的卻沒有幾個。奇異的是,他們一但發現有出頭鳥,就會隨風而飄,說白了,就是個跟風者,人家干嗎,他也跟著干嗎,搞得好像一個大好人似的,但其實都是一群自私自立的小人。如若不然,他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站出來呢?在那惺惺作態,裝得好象先舉起義旗的是他一樣,在那搶功勞。當然,也有一些是例外,只是沒有那個勇氣罷了。
只見覃思雨抹了抹眼淚,走下樓去。心想,既然阻止不了他們,何必再浪費時間,倒不如做些實際點的東西好過。「大姐,你不要擔心,孩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走到女人面前,在其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希望這樣能令她好過一些。
女人感到一絲絲暖意,這是她嫁到南市來頭一次得到安慰,忍不住流下一絲淚水,回應了一聲,自知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抹干淚水,重新振作了起來。接著,覃思雨才提議道,「照我看,你還是先帶孩子去止血吧!這樣保險一點。」
聞言,女人就像當頭棒喝一般,突然清醒了過來,嘴巴微微顫抖道,「對,對,你瞧我……你瞧我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謝謝你。」說著,趕緊起身,怎知站立不穩,差點又從上面滾落下來。幸好覃思雨在旁扶上一把,要不然,這兩母子可真的要倒八輩子霉了。只听到剛稍微停止抽涕的小孩在這一上一下的忽動下,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大姐,你沒事吧?」覃思雨感到奇怪,剛剛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站立不穩呢?看到那嚎啕大哭的小鬼,心都酸了。
「沒……沒事。讓我緩一下就好。乖,寶寶別哭,都是媽不好。別哭別哭。」哄人間,嘆了口氣,自責道,「可能是剛剛蹲得久了,雙腳有點發麻,一時間使不上力氣。你看我這身材,好壞不壞,就是脂肪多。一個不留神,就把血管給睹死了。差點沒壞了大事。幸虧有你在,真的是太感謝了。」說著,又是一番感謝。
「大姐,別說我多嘴,你這身材的確夠沉的。剛剛我扶你的時候就感覺像一塊大石頭向我砸來,搬都搬不動。」覃思雨直言道。
「這個我也明白,所以今天不就到醫院檢察來了嗎。」女人有點慚愧地應道。
「這樣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代你把孩子帶過去止血好了,一會你再過來。」覃思雨關懷道。
「這……這怎麼好意思……」听到那話,女人趕緊回絕。語氣中,帶有幾分謹慎,又有幾分擔憂。覃思雨似乎看出了這點,直言道,「你放心不下?那我幫你找個醫生來好了。」
「不,不是的。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嘿,怎麼說呢?反正不是那個意思就對了。」女人怕她拐走自己的孩子,但又怕錯怪了好人,只好臨陣收聲,免得越說越錯。其實這也不能怪她,誰叫最近出了幾單大案都是拐賣兒童的呢。
這時候,一個護士從四樓經過,覃思雨趕緊把她給叫住。沒想到的是,那護士就像踫到了鬼一樣,越是叫喊,跑得越快。情急之下,覃思雨只好緊追上去。「你這是干嗎?我很嚇人嗎?」覃思雨拉住她的手,質問道。
「沒……沒這回事。你長得那麼漂亮,怎麼會嚇人呢。」護士顯得有些緊張,定定地站在那里,頭也不敢回,就這樣背著覃思雨說話。
「看著我,你轉過頭來看著我。真是的,一點禮貌都沒有。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覃思雨從手中可以感覺到,她正在微微顫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就那麼令人恐怖嗎?想到這,忙在臉上模了一把,納悶道,「難道是這兩天沒休息好,整個人都變了樣?」想到這,忙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早上洗臉的時候還照過鏡子,怎麼會突然就變了呢?」只見那個護士舉起登記表,擋在臉旁,仿佛是怕被覃思雨認出她的樣子似的,竟不敢正視一眼。
「您怎麼會吃人呢,我只是……我只是長得難看,怕嚇到了你而已。」護士忙找些理由解釋一通。
見狀,覃思雨立馬搶過她的登記表,生氣道,「還在那說謊,我又不是殺人犯,你害怕什麼?只不過叫你救個小孩而已,至于那樣子嗎?」
聞言,護士先是一驚,接著用極為懷疑的眼神看著她,訝然道,「小孩?不是你手下?」覃思雨正郁悶,「她為何見我就跑,還不敢與我正視。」想不到卻是被誤了會。但不知為何,當她听到護士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心里頭卻是甜滋滋的。只見她心中不由自主地高興道,「我就那麼像千金小姐嗎?隨身帶著幾個保鏢。你也太抬舉我了吧!」想到這,覃思雨突然感到臉頰火熱火熱的,趕緊回過神來,忍住心中的喜悅,假裝不高興地說道︰「開玩笑,我有這些手下還跟你在這廢話?人命關天,快點跟我去救人吧!」
走到轉角處,心念電轉,突感不對,樓上喧嘩之聲比之恰才更為熱鬧,但打斗之聲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愕然,「難道有人被打倒了?」想到這,覃思雨趕緊奔上樓去探個究竟,生怕倒下之人便是陳勇浩,那樣就大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