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 第三章 怪人

作者 ︰ 沐川

卻說裴日美也沒擠進人群多深,也就站在人群的邊緣,其實他今天從一醒來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一半的心神在和表姐斗嘴,一半的心神還停留在今早的夢中。

雖說是夢境,但那喜怒哀樂,特別是夢到那宮闕和雕像時的心傷,真真切切地縈繞著他的心神。

其實他常常會做夢,但都不太怎麼記得住,而這個夢卻讓他分裂成兩個人格了,一個是平常的自己,一個卻是會有些感性的。

也許,在人的潛意識里其實都有著多重人格,只是我們能看到的是比較顯性的那個。

今天的會場有點像體育場的樣子,中心是很大的窪窩,以窪窩為中心,周圍一層一層圍坐著看熱鬧的人們。

所以,雖然看熱鬧的人很多,但由于是這樣的場地,所以倒不妨礙遠處的人看表演,只是看不清楚罷了。

這是一個規模不大的縣城,地處雲南西南,由多個民族組成,主體民族是花腰傣、彝族、哈尼族。

這也是一個不出名的地方,在改革發展的今天,落後地方靠自然風光發展旅游了,曾經有過歷史的地方,靠出賣古跡發達了,美其名曰︰開發文化遺產資源,開發是為了保護,但實際卻是賺取經濟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而這里,似乎沒什麼變化,千百年來都是一樣,靜靜地存在著,靜靜而緩慢地發展著,不顯山露水。

這里地勢低平,四周都是山包裹著,也正是這樣,氣候有些炎熱,是典型的干熱河谷。但資源很豐饒,特別是水果很多。

一條不知流淌了多少年的濮水河靜靜地繞著這不大的城市,在濮水城的最南邊,與另一條清河交匯,最後流入更遠的越南。

今天的現場除了時尚的服飾外,還隨處可見各少數民族色彩斑斕的服飾。

雖說是二月春風之時,但因為這里在北回歸線附近,是太陽厚愛的地方,此時已不太像初春,倒像微涼的暮春初夏。

所以,觀眾們很多都撐著陽傘,一些外地來的觀眾甚至已穿上了短袖t恤。

裴日美有些無聊的退出場外,環腿靠坐在一顆大樹前。

他無聊地等著表姐,但他一向是閑不住的人,總要倒騰出一些事來,小時候因為這個,家里人都叫他「茬皮」、「老煩」,就是什麼事都要摻和。

他東看看西看看,目光忽然一頓,盯著大樹根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猛看。然後抬起頭來研究起這棵樹。

這棵樹樹齡應該很大了,看上去很粗大,葉冠伸展,從樹干這里往外數,至少有序地停著四排小車,卻都還在它的蔭影中。

樹木盤根錯節,是一棵萬年青樹。

從枝上又垂下一些根須,一看就是那種很上些年份的樹。

這種樹一般在傣族村子里是被供奉為龍樹的,而這附近,正有幾個傣族村寨。在這個地方,傣族是一個很神秘的民族,他們有著自己神秘的原始信仰。

難怪剛才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符號刻在一塊石頭上。

他無聊地湊近研究,伸手擦抹著,這是一塊不起眼的的石頭,也許是年代久遠了,石頭上刻著一些已經模糊的圖像,也不知刻著什麼,有些像龍,有些像蛇,又有些像人,圖像下面刻著像文字又看不懂是什麼的符號。

在陰涼的樹蔭下,看著這些符號,讓人有些森然,甚至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四面八方觀察著自己。不過,一個人的好奇心總會壓過恐懼感的。

石頭的根部埋在土里,他好奇地伸手刨著,想把石頭刨出來,但刨了老半天,除了有一剎那他覺得有一點點松動外,就沒什麼動靜了,讓他懷疑那剎那的松動也是錯覺。

刨著刨著,他忽然感覺手掌一麻,接著又有些涼,然後又有些熱,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去,在自己的皮膚下游走。

他抬起手看看,除了稍有破皮的手指和嵌進指甲里的黑泥,沒有什麼異樣。看著沒什麼松動的石頭,他也就放棄了。然後就百無聊賴地靠著樹干小憩。

在半夢半醒中,他忽然感覺**地下好像一陣震動,就像有什麼大東西從土里鑽過去一樣,他的身子有明顯的起伏感。但等他清醒來好好感觸時,又沒什麼了。

「鬼精鬼咋的,都是那夢搞的。」他自嘲地笑笑。又看看熱鬧的人群,然後朝相反的方向遠眺。

不得不承認,荔園山水這個高級住宅區的選址真的是風景優美,這邊是即將建好的人工湖,而另一邊則是自然湖,這湖水正是那出現過金蛇的湖,周圍生態很好,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森森樹木林立,加上那面瀑布,難怪才開盤,房也賣得差不多了。

荔園山水正是被包裹在這兩個湖中間。

現在雖還沒引水入湖,但這樣遠眺過去,已經可以想見未來是怎樣的景致。

「咦,那是什麼?」

他揉揉眼,在剛才他看過去的地方,有一個黑紅色的小點兒正往這邊移來,越來越大,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差不多就來到眼前,要知道,從那里到這里目測也差不多四五公里的直線距離。

那東西像人又好像不是人,因為他比人奔跑的速度快,因為他比人長得奇怪,就像用泥糊出來的一樣,身上滴里搭拉地掉下一些像泥巴一樣的東西。

周邊透著一股讓人發顫的氣息。他愣在那里,想轉身,卻發現身不由己,他大張著嘴,想喊喊不出來,因為他已經嚇傻了。

「什麼東西呀?!怪物?!」他在驚嚇中還暗嗔。

那怪物黑中帶紅,紅中帶黑,也說不準是什麼顏色,反正看上去就像火災現場里燒過一樣。

其實說是怪物,有些牽強。因為除了一開始出場時以詭異的速度瞬間移動到面前而讓人有些恐懼外,倒也沒什麼特別讓人害怕的地方,反而像一個一不小心摔進泥漿里從而糊滿泥的狼狽的普通人一樣。

他發現這「怪物」的狼狽樣,也就不像一開頭那樣害怕了,也就自動忽略了人家那麼快速度的緣由了。

所以,看著這樣狼狽的「怪物」,裴日美終于從麻痹中醒過來,扭頭看看周圍,這才發現這棵樹周圍居然只有他一個人。

而不遠處地的人群似乎沒發現這邊的異狀,大家都投入地看著場中地的歌舞表演。

特別是現在,也許是進行到民族歌舞表演吧,那音樂更加地響,間或還夾著震耳的呼喝,而觀眾們也受氣氛影響,自發地和著一起呼喝,越發地掀起巨大的聲浪。

那怪人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地立在大萬年青樹之前,一動不動,糊滿泥的面孔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就是露在外面的雙眼,也呆滯發白地瞪著樹。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白痴,很好欺負的那種。

他也就這樣看著那怪人。

好半晌,二人誰都不說什麼,倒是那震天的熱鬧的聲音似乎沒有鑽入二人的耳朵一樣,怪人研究樹,他研究怪人。

最後,還是他沒有耐性,總覺得要說些什麼。

他賤賤地笑著看著這個怪人,「喂,你怎麼了?掉泥塘里了?」

說著不忘嫌棄地捂住口鼻,「老兄,你身上很臭哎。」然後指著離這棵樹不遠的地方,「喏,到那里洗洗。」他所指的地方有一小股天然的溪流,從那面湖水分流出來的,還沒有重新規劃過,自然地呈現在那里,很清澈,「快去快去!」說罷不耐煩地擺擺手。

怪人這才轉過臉來正眼看向他,他也得以仔細地觀察。

只見那人全身都糊著粘液,初看時像泥,細看又不知是什麼東西,隱隱約約有些腥味,但又不大,似有似無。

發質枯干,長長地虯結在一起,就像多少年沒有梳理過,不知是否他眼花,有那麼一會兒,他好像看到幾綹頭發似乎動了一下,還有金光一閃,但眨眨眼又沒什麼了。

「嗯,今天老是眼楮發花,神經過敏嘛。」他暗自自嘲。他怎麼會覺得剛才那怪人的一綹頭發變成一條小蛇了呢!

那人最古怪的是臉,凸一塊,凹一塊的。全部被什麼東西包裹著,只有微凸的一雙大眼冰冷地盯著裴日美,又看看他的手,鼻頭還微微聳動著,就像在嗅什麼氣味一般。

也正是這塊臉讓本來還想欺負一下他地裴日美暗暗有些發慌。但他一向是不肯吃虧的,便迅速地反瞪過去。

那人見他這般地做作,突然伸出手來,看上去是打算揮向他。

「先下手為強」,他暗忖。借那人手伸向他之勢,使出全力一把揮向他,連身子都打了個轉。

等他身子轉回原地時,卻不見了那人。「奇怪,去哪兒了?我也沒使那麼多氣力嘛,否則根據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我的手應該很疼啊。」

他看看手掌,又周圍找找,沒見那人,也就作罷,這時才想起那人以詭異的速度來到他面前,難免也以詭異的速度消失也說不清。

但想想,心里到底後怕起來。說不準是什麼高手,不過現代社會真有那種高手?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搖搖頭,他是最不愛為難自己的,想不通就不想。

繼續靠著大樹等表姐。不時無聊地看看那塊刻痕古樸模糊的石頭。他總覺得著石頭上隱藏著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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