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乘著如意水鏡,不一會兒又來到那鮫王宮後面的山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里就一直都被列為禁地。所以,草木都長得異常的豐美,不時還會看到一些其它地方看不到的奇花異果。
甚至,有的果子還會散發出陣陣的異香。
鳳棲正是循著一股異香,往那林中深處而去。
沒過多久,她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突起的山包,較之于現在她所處的位置更加的高上一些,但放眼望去,山包的頂上又似乎是平的。
她也不猶豫,隨便探視一眼,便躍上那山包上去。
只見那山包上真的很平坦,這里本就是留仙湖,但那平坦的山包上,卻又有一個湖中湖。
饒是對這留仙湖已是非常熟悉、並且可以說是看盡世間風景的鳳棲,眼中也不由得有所驚艷。
只因那湖水似是和留仙湖的水分割開一樣,顏色比之留仙湖水還要更加地淨藍,看著也更加地大美。
而那湖邊,立著一塊巨石,石塊平整,仿佛專為人坐臥上面而生的。
一棵粗粗的目測需要四五個成人合圍的藤蔓,正蜿蜒婀娜地順勢盤繞著,漸進地伸入湖里。而那陣奇香,正是從這藤蔓上散發出來的。
鳳棲細細看了看,只知道這藤蔓有古怪,卻是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她越發奇了︰這世間萬物,倒還很少有她不認識的東西呢。
她催動神識,又再探查一番,沒感覺有什麼不妥的,于是輕扭蠻腰,飄上那藤蔓上去。
那藤蔓就像有靈智一般,待她雙足才輕輕沾上枝蔓,便輕輕顫抖了起來,似乎在歡唱著什麼。
也不知是觸動了哪股神經,一向淡然的鳳棲突然玩性大起。在那枝蔓上竄上躥下的,果然,那藤蔓搖曳得更加地歡唱,而在枝影搖動中,那陣似有似無的哼唱又再次響起。
就像一個玩得開心的少女,止不住地在輕聲吟唱一般。
鳳棲停下了輕盈的身姿,找了藤蔓中心的枝叉坐下。靜靜地,仿佛看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麼一個人,好奇地等著她從一個地方出來,而待她出來後,那人又消失不見了。
後來,來了一個小男孩,一個有著與那人一樣的笑容和好奇心的小男孩。二人一起學藝,一起玩鬧,一起長大……
鳳棲有些痴了。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遠方,有些因果,是不知道何為因,何為果的。看上去,因在前,但再往下,果卻也會跑到因的前面去的。
世間萬物,原來就是不斷循環的。
她側臥躺下,長長的墨發以及衣袂,有的隨水波飄蕩,有的垂墜入湖中。
這時如果有人經過,會被這美好的畫面吸引,唯恐發出任何聲音而驚擾了這不似真實的畫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陷入迷離中的鳳棲突然驚醒過來,她一下子警覺︰這棵藤蔓有些古怪,以她的定力,不可能這樣沒有預警的受過去左右情緒。
她目光四處再探了一會兒,再仍然沒什麼收獲,正打算放棄心中的疑惑之時,眼角的余光似乎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閃過。
她裝作沒什麼發現,但卻集中了所有的神志,注意著那個方向。
果然,又有隱隱的吟唱從那里輕輕溢出,要說是吟唱吧,卻又像自己腦海中產生的,干擾著你的思緒,讓人想起過往的種種。
真的有古怪!
鳳棲心中暗道。
不過,這種古怪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但也不知是不是善意。
她以不變應萬變,只是裝作無意,暗中卻集中注意力專注地等待著,看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集中了大半的神識,關注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果然見到一個閃閃發光的小東西,若隱若現地穿梭在密集的枝蔓間。
這東西忽大忽小,若不仔細看,就只是一點點陽光揮灑在枝蔓間的浮光掠影,不會去想那是什麼其它的東西,因為它的顏色隨著周圍的顏色而變化,所以,就只能看到光點。
它就是葉子上的一個閃光,就是水面上的波光,就是斜暉脈脈水悠悠中的那一點最讓人沉醉的光……
它是一切的光點,也許,當黑夜來臨時,它也是黑夜中的一切陰影……
它仿佛並不存在,但又真實地、不被常人察覺地存在著。
透過那光點的偽裝,鳳棲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天真好奇的小小人兒,臉頰浮著調皮的笑,正在那枝蔓間一會兒探出頭,一會兒又仿佛受驚一般縮回去,躲藏起來。
饒是見多識廣,鳳棲也困惑了,這究竟是什麼?
鳳棲裝作沒發現這小東西,狀如恍惚地繼續躺在粗壯的枝蔓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
果然,那小東西閃閃躲躲地逐漸朝她晃來。
甚至大膽地站在鳳棲的臉頰上,讓她的臉上有些微的、難以察覺的****。
若是一般人,也就以為是陽光灑在臉上帶來的絲絲暖意。
但鳳棲不是一般人,她是一個能力強大的神祗。
她微微一笑,手一揮,迅速地把那小東西抓在手中。
「說吧,你是什麼?」可能是剛才這古怪的小東西讓她想起了曾經的過往,一向沉靜的性格中,那久遠的回憶一下子在她的腦海中清晰了起來,所以,連帶著語氣也輕快起來,甚至帶著一些促狹的慵懶。
那小東西拼命掙扎,嘴里支支吾吾的,臉上充滿了驚恐的神色,仿佛還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看到它,並且還捉住了它。
鳳棲也隨它掙扎,甚至攤開了手掌。但那小東西卻逃不出她的手掌,只因鳳棲在上面凝注了靈力。
最後掙扎無果後,小東西不再掙扎,只是怯怯地看著鳳棲,眼中仍充滿疑惑︰這人是誰?
「可以告訴我了嗎?你是什麼?」鳳棲好脾氣地再次問到。
這次,小東西肯定了,這人真的看得到它,並且很厲害。
但它卻倔強地把頭扭向一邊,隨後,似乎又想起什麼,眼神靈精古怪地睨了鳳棲一眼,然後輕輕地又哼唱起來。
那聲音就像一開始鳳棲听到的一樣,似遠似近,不在自己的身外,就在自己的內心。
雖然已有防備,但一瞬間,鳳棲還是稍有恍惚。
而那小東西看到她恍惚的神色,臉上馬上毫不掩飾地露出狡黠的微笑,可是,還不待它把那微笑的漣漪扯大一些,就見鳳棲已經回過神來,促狹地看著它。
「怎麼辦?沒有咯!」
「不好玩!」那小東西終于開口了,它一跺腳,神態就像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充滿了嬌憨和無賴。
透過這樣的小東西,鳳棲仿佛看到曾經也有這樣一個人,明明是男生,卻偏偏愛學女孩的樣子,鎮日里撒嬌賣乖地頑劣調皮。
她不禁唇角輕掀,笑了起來,一時芳華絕代,一切都黯然失色。
就連那小東西,也忘了裝乖露巧,忘了用光芒掩蓋自己的本體,有些痴傻地看著她。
真有點可愛呢!
看著有些痴傻、有些迷糊,而又輪廓逐漸明朗的小東西,鳳棲心中有些好笑。這迷糊的小東西看樣子只是有點調皮,愛搞惡作劇。
她撤去手掌上的靈力,輕輕對小東西說︰「以後不要那麼調皮咯,回家去吧!」
小東西隨著慣性彈出鳳棲的手掌,還在迷迷糊糊的,在枝蔓間躥了幾圈,最後又「倏」地躥回鳳棲的面前。
這是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嬌俏的女……呃,男……呃……
鳳棲有些為難了,不知這小東西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那小東西迅速地長大,一下子長成了十六七歲女孩的高度,又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
她站在睡臥著的鳳棲面前,居高臨下地自壯聲勢「喂,你為什能看到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質問,仿佛鳳棲犯了什麼不該犯的錯。
鳳棲有些好笑,她也好像受感染一般皮皮地說︰「因為我神通廣大!」
本來是一句玩笑的話,但只見那小東西听後一怔,隨後說︰「居然還有比我厲害的人。」
那神態倒是非常認真,在那里愣怔地思索著什麼,隨後拉著鳳棲,「來,既然你很厲害,看看這個怪物是否有救。」
全無心機,好像剛才她們沒有發生過什麼。
鳳棲有些怪異,這小東西怎麼沒頭沒腦的?
「我叫憶川靈珠,記住了。那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