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著老人,裴日美發現「老人」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的老,之前被他那披散著的白發遮蓋著,所以看不清他的容顏,此時近距離看著,他發現「老人」可以說是鶴發童顏!
而且,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眼熟!
裴日美一下子坐起來,把「老人」扶正,然後試探性地把老人胡亂披散著的長發輕輕拂開。
這哪里是一個老人呢?!分明是一個年歲不比自己大多少的青年男子,而且,是帥得跟天神一樣的那種!當然,前提是不去看他的白發。
裴日美就這樣張大嘴,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人。而那人也是靜靜地看著他,眼中不是常常的了無生氣,而是有些困惑。
……
也不知過了多久,醒過神來的裴日美站了起來,「爺……呃……你……你也起來吧」,他向那人伸出手,不知該怎麼稱呼他,總之,之前的「爺爺」是再也叫不出口。
明明大不了我幾歲,還一任我「爺爺爺爺」叫也不說明一下,佔我便宜啊?哼,早晚我也要佔回來!
他月復誹著,心里所想在臉上表情豐富地表現出來。而那神秘男子困惑的雙眼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似乎有所改變,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又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古井無波。
裴日美月復誹歸月復誹,還是恭恭敬敬地把那人扶起做到了躺椅上,然後輕輕為他捋著散亂的白發,在腦後束成一束。
本來這人就已經不因為頭發披散而遮掩其風華,此時再把頭發束起來,露出整張臉後,更加的風華絕代,雖然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的滄桑絕望,但是,襯著那白袍,襯著那白發,看上去那樣的簡單樸素,卻更加顯得無盡的風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裴日美腦中突然就冒出這樣的一句。同時,那句「陌上人如玉」讓他想到的是鳳棲。
若是他們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幅世間最美的風景。
神!
他覺得在這人的周圍,似乎縈繞著一些光暈,看不見,但確實存在。所以,又冒出這樣一個詞。對,神,這也許就是自己本來那個世界所謂的「神」吧!
他的目光由原先的整體上看這人,漸漸聚焦到他的臉上。
哇哇哇哇!這一看,讓他驚得跳了起來。
「你……你……你誰?」他愣怔了幾秒,結結巴巴地驚問道。
裴日美嚇了一跳,他後知後覺地看到了一張和自己非常相像的臉。如果不是自己更稚女敕些、頭發顏色不同,還有那絕代風華無法復制的話,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和自己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靠!搞半天,自己管著自己喊了那麼長時間的「爺爺」啊!
不過,明明是很相像的兩張臉,在一開始的錯愕和驚嚇後,還是能看出明顯的不同的,這個不同,不在于樣貌,而在于氣勢。
自己沒有人家那種氣勢。
他一下子就從驚愕中醒過神來。
然後,他想到了那尊石像!
對,這明明就是那尊石像!難道那尊石像復活了?
他隱隱約約記起,那天吃下小夔牛給的果子後,運功沒多久,自己就處于昏昏然的狀態,好像全身充滿了氣,把自己撐得要爆炸,最後的記憶就是模糊見到和自己貼身相向的石像。後來醒過來之後,就是一堵漫無邊際的土牆,然後迷宮,然後來到了這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如果,這真是那尊石像,那「它」真的復活了,雖然還是有些黯然,倒也為鳳棲高興。
但是,如果真是那尊石像,為什麼鳳棲她們不在這里,為什麼只有自己和他被困在這里呢?
是的,此時,他覺得他們是被困在這里了。
難道石像雖然復活了,但是腦袋沒有被完全復活,所以呆呆的,不會說話,不會表達?
他疑慮地看著眼前的人。
轉瞬又想起,似乎鳳棲說過,自己和他是一體的,叫陸遠還是什麼的?
那麼,既然是一個人,復活的石像為什麼和自己還是分體的呢?
……
此時,他心里有萬千個為什麼,就是沒有解答。
他突然不想說什麼了,呆呆地看了此人一會兒,席地坐在躺椅旁邊,嘆了一口氣,然後雙手當枕,又睡在了地上。
二人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過了這一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裴日美還是一如既往地見到那人站在臨湖的窗前,迷蒙絕望地盯著湖面,湖面上還是蒸騰著陣陣的水霧,那湖水似乎染上他的情緒,更加地陰郁黯黑,看不清湖底。
他忽然就想避開這個應該叫陸遠的人,避開這個可能就是自己的人。
這樣想著,他也這樣做了。
而陸遠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有什麼變化,仍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前,似乎在等待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等待。
裴日美離開陸遠後,慢慢憑著記憶朝來路而去。仍然還是筆直高大的參天大樹,仍然還是開滿憂郁的郁金香,仍然還是寶藍色的煙靄……但他的心境,卻已經不是原來的那般雀躍,反倒是多了一些困惑和惶然。
他也不知自己要逃避什麼,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離開,離開……
悉悉索索地不知漫游了多長時間,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在他不知不覺中,居然還是走出了黑森林。原來,雙腳也是會從心所欲,甚至在心還沒想好的時候,雙腳已經作出了選擇。
「啊啊啊啊……」他純熟地架起御風術,極速地升到高空,發泄性地大喊了幾聲,整個空谷回蕩的都是他的聲音。
「我回來了!」他又再次大喊,身子卻早已在聲音結束前移出好遠,如果從原地看的話,只見一個黑點。
「咦?我變得更厲害了呢!」他自語道。
此時,他覺得渾身沒有一處毛孔不舒張,目力所及,都非常清晰,各種感覺器官前所未有的靈敏,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充滿了靈力,這種靈力充滿的感覺不同于之前積蓄在丹田的感覺,而是分散在每一個身體器官,每一個毛孔,每一個觸手能及的地方。
不用時不存在,一用到就隨手拈來!
這種感覺有點像曾經練毛筆字時找到的那種自由灑月兌無束縛的感覺。
一時間,他忘記了剛才那讓自己沉郁了好久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在空中連續翻了幾個筋斗。
「哈哈,孫猴子算什麼,他還需要筋斗雲,看我,隨心所欲!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在空中囂張地持續著。
然後,他心念一動,凝神靜氣,不一會兒,身邊出現了那道原來時有時無的煙光,凝成了一道雖然還未完全發育成熟,但已顯窈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