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墨羽 第十五章 一喜一悲

作者 ︰ 千夕夢

彭丹秋、李筱根和慧安和尚三人等著彭羽,見他表情嚴肅,約莫對這藥方並無把握當有七八分是真的。

李筱根很快鎮定下來,坦然道︰「彭大夫盡可放手一試,若治不得我也無怨,反正也尋不著別人醫治,不知道這毒還能挨得幾天。」彭丹秋和同意地點了點頭。

慧安和尚則不然,心說話︰你們兩個找不到人,灑家可是還有的是機會,萬一這藥方真有點什麼麻煩,灑家可是沒必要陪你們玩命。可是一時之間又回不得谷中,拖延久了也難免毒發,所以相當猶豫。

最後,慧安和尚咧了咧嘴道︰「這……還是先給兩位小哥試試吧,我……我要考慮一下」

彭羽一听,馬上又回復到笑嘻嘻的表情說道︰「也好,但是我這方子不能不試啊,剩下一個多麼可惜呢?你且放心,還是那句話‘即便死了,我夫人也多半救得過來’實在不行,你大和尚往生也就是了,提前見見佛祖,說不定能謀個好差事。」

慧安和尚搖了搖肥胖的手掌,道︰「彭大夫玩笑了,灑家不是怕死,但是還有大事未完,不可輕失性命。」

邊上的敏儀一听,接話道︰「大師傅這可錯了,佛家講眾生平等,你這話不是說你比他們兩位公子,重要多了?」

慧安和尚剛要反駁,但想了一想,並未出聲,只是搖了搖頭。

彭羽看了看幾人都已經放下碗筷,道︰「如此說的話,我和兩位公子到後堂施針用藥,大和尚請自便吧。」

慧安和尚道︰「可否容我一觀?」

彭羽「哦」了一聲道︰「當然可以,那就跟來吧!」

敏儀道︰「我來助你吧!」

彭羽道︰「甚好,有你在,就多了一點活的希望。」

彭丹秋和李筱根听彭羽說話,實在是心里沒底,這人看似信心滿滿,但是說話的意思總感覺自己二人九死一生。

李筱根心想問這彭羽,還不如問這叫做「敏儀」的彭夫人,至少彭夫人不會如他一般,一副嬉皮笑臉,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樣子。李筱根問道︰「听彭大夫的意思,女俠似乎醫術還勝過彭大夫了?」

可惜那敏儀並沒有接話,還是彭羽回道︰「這是自然,我夫人一般不輕易出手,她給人接斷手斷腳的技藝,當真駭人,我是自愧不如。」

敏儀道︰「他愛開玩笑,切莫當真,我天生沒什麼治病救人的天賦,十個病人中,往往死掉五個,他是在取笑我呢!」

李筱根一听,這心里更沒底了,暗想︰這彭夫人更加靠不住,他來幫手,本以為是好事,現在看來,自己離死更近一點了。

到了後堂,彭羽和敏儀各取一袋金針,兩碗湯藥,分別放于李筱根和彭丹秋面前。彭羽面對的是彭丹秋,而敏儀面對的是李筱根。

拿出金針後,吩咐二人寬衣,彭丹秋倒是爽快,三下五除二就月兌光了上衣,向榻上一趟,等待施治。李筱根則是看了看俊美的彭夫人,磨磨蹭蹭,耳根發燙。

敏儀一看他的樣子,道︰「上不避父母,下不避郎中,公子怎麼如此扭捏?」

李筱根一看敏儀落落大方的樣子,更顯得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忙扯落衣服,道︰「是小生失禮了,女俠見笑!」

突然听得彭丹秋「哇呀呀——」怪叫不止,彭羽左右雙手金針齊施,因為動作太快,看起來就像盲目的用針在彭丹秋身上亂刺一般,也不只是刺到了那個穴位,彭丹秋的叫聲戛然而止,呆呆的長大了嘴,彭羽手一抬,一碗湯藥灌入口中,彭丹秋抖了一抖,哇的一口把藥吐了出來,還未等合口,彭羽把另一碗藥也灌倒了他的口中,然後一抬下巴,順著脖頸金針連刺,彭丹秋一聲不響地把藥全都咽了下去,身形發僵一動不動。

李筱根這邊倒是比彭丹秋舒服得多,敏儀縴手持針,如蜻蜓點水般刺了幾處穴位,都是略有麻癢,並不疼痛。

隨後,她吩咐一聲︰「張口」,李筱根乖乖地張大了嘴,只覺得一股嗆人的藥氣入口,喉嚨如同冒火一般。李筱根連忙強忍著咽了下去,哪想這一咽下去,從脖子到胸口,再到月復部,一路下來都如同煙燻火燎一般,苦不堪言。李筱根一張嘴,想要說話,卻被口中返上來的嗆人氣味燻得鼻涕眼淚直流。接下來,舌頭一顫,一股清涼刺骨的藥水灌入口中,雖然這藥水冰冷異常,但是藥水一灌下來,熄了胸月復間火辣的藥氣,李筱根整個身子顫了顫,異常舒服,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李筱根悠悠醒來。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想是到了傍晚時分,四周一看,只有彭丹秋依然躺在身邊的榻上。見他側身而臥,伸長了脖子,一會兒吐出一串泡泡,一會兒又吐出一串泡泡,接連往返,始終吐泡不止。李筱根嚇了一跳,不知道這癥狀是喜是憂,忙起身查看。

這一動,只感覺道身子十分輕便,四肢舒坦,手腳麻利,來到榻邊借著光亮看了下彭丹秋的氣色,面色有些發白,嘴唇泛紫,中毒之象更烈。

這下李筱根慌了起來,呼道︰「彭大夫!快來快來,毒發了,毒發了!」

「吱呀——」門一開,走進來的確實慧安和尚,慧安和尚看了眼彭丹秋的氣色,也是嚇了一跳。

李筱根問道︰「彭大夫和夫人呢?」

慧安和尚到︰「他們給你服完藥以後,就像瘋了一般,說藥方成了,去給門主匯報,就跑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李筱根緊張地指著彭丹秋問︰「那他呢,大夫怎麼說?」

慧安和尚搖了搖頭道︰「他們沒說,看到你的方子成了,就跑出去了,這……依我看,他是不行了。」

李筱根頓時慌了,看著彭丹秋奄奄一息的樣子,實在無計可施,抓住慧安和尚的袖子道︰「怎麼辦,怎麼辦?你也是谷中大夫啊,該怎麼辦?」

慧安和尚道︰「我的毒還未解,我能有什麼辦法!」說完一揮袖子,就要向外走。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呼啦一下打開,彭羽夫婦帶著二人走進房來,彭羽道︰「門主,劉大哥!就在後堂,隨我來看。

慧安和尚一見,只好後退兩步,讓開了道路,四人走了進來。

那門主看了看李筱根的神色,道︰「定是他了,秒!神妙!彭大夫當真神醫也!哈哈哈——」另外一個被叫做「劉大哥」的人神色並不如他這般興奮,而是問道︰「記得彭兄弟是三個方子,另外兩個可有效果?」

彭羽回道︰「另一個沒能成功,還有一個沒試。」

劉大哥道︰「彭兄弟這方子的藥材都是稀罕之物,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得到,即便成功了,也難以配得啊!」

那門主吩咐︰「嗯,多個方子,多個機會,何不三個方子都試試?」

彭羽道︰「需要‘肉白骨’的花汁,這三人……」說到這里忽然想起慧安和尚倒是還可以一試,于是再次問道︰「大師傅,你是否也一試,若是成功,對于內功修煉,大有裨益。」

慧安和尚看了看彭丹秋的樣子,趕緊搖了搖頭道︰「不敢勞煩!」

那門主問道︰「他也能試?」

彭羽和敏儀都是默默點了點頭,敏儀道︰「但是這位大師傅有所顧忌,不肯試服。」

那門主盯著慧安和尚看了半晌沒有說話。

慧安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非是小僧怕死,奈何還有要事未辦,難以從命,見諒則個。」

門主道︰「大師傅慈悲,此藥可以解民之倒懸,況且兩位神醫再測,略冒風險,尚不至于性命有失。」

慧安和尚仍舊道了一聲佛號,沒有說話。

門主面上一股難以覺察的神色一閃即逝,緩緩對著彭羽夫婦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委屈兩位神醫……」

彭羽和敏儀皆是有些驚訝,二人對看一眼,輕輕點點頭道︰「遵命!」

話音未落,二人身形一進,出手攻向慧安和尚,慧安和尚一听門主的吩咐就有所防備,這時看二人近身,忙拉開架勢,準備交手。

李筱根忙道︰「且慢,兩位大夫,可否先看看我這位兄弟,難道……難道就這樣不治身亡麼?」話一出口,竟是有些哽咽。

敏儀面帶不忍之色,回頭看了看門主,見門主面色如霜,只好神色一斂,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側著身子,向前一進,襲向慧安和尚。

慧安和尚僧袍一甩,大袖飄飄帶著勁風護住周身上下,哪知道敏儀左手在袖袍上輕輕一搭,縴長的中指和食指就扣到了慧安和尚的肘關節,輕輕向下一按,慧安和尚的整條臂膀就是一麻。

慧安和尚這身形一緩,彭羽「唰唰」兩針刺中了他胸前,慧安和尚吭也沒吭一聲就栽倒在地。

彭羽順手抄起慧安和尚就扔到了李筱根原來的榻上,慧安和尚身子肥胖,「噗通」一聲將榻壓得晃了幾晃。

敏儀道︰「你且行針,我去備藥!」

彭羽點點頭,就開始寬慧安和尚的衣服。

「且慢——醫者父母心,他願意尚且罷了,既然不願,怎可強行試藥,這與草菅人命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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