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向著叢林觀望,見枝葉晃動,李筱根從中走了出來。彭丹秋一見是他,趕忙向彭羽解釋,說這是自己的同伴,一起來谷中求醫的。
彭羽看了看李筱根忐忑不安的樣子,招了招手,道︰「過來吧,我雖然想開開葷,人還是不吃的。」
原來李筱根等候彭丹秋,久候無果,心中著實不安,就想出來查看。又擔心被谷中人發現,只好循著隱蔽之處行走,也是事有湊巧,誤打誤撞踫上三人。
李筱根勉強一笑,看了看彭丹秋道︰「這位……」
彭丹秋也示意他走過來,介紹道︰「這位是彭羽……呃……彭大夫,剛剛結識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彭羽,只是這谷中之人都習慣稱大夫,他也就入鄉隨俗。
李筱根見過彭羽之後,彭羽開口問道︰「你們三個看起來氣色不錯,是受了什麼傷,竟然需要來葫蘆谷醫治?」
慧安和尚神色一慌,還沒來得及開口,彭丹秋就直接道︰「我把‘肉白骨’花枝踩碎了,讓大伙都中了毒,嗯……還有一位姑娘也中了同樣的毒,不知道哪里去了……」
彭羽聞听「肉白骨」三個字,本就發紅的眸子就是一亮。對著三人又是看、又是模,好似得了什麼寶貝似的,口中道︰「哎呀,嘖嘖……‘肉白骨’好東西,了不得!」
這下弄得三人尷尬不迭,李筱根就問道︰「彭大夫可是能驅得這毒?」
那彭羽聞言眨巴眨巴眼楮,好奇地盯著李筱根,道︰「驅毒?開什麼玩笑!」
李筱根一听,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默不作聲。
彭羽笑嘻嘻盯著三人,道︰「三個,巧啊巧,遇到你們可太好了,剛好我研究出三種藥方,哼哼,這藥方……就缺這‘肉白骨’了,哈哈哈——」
李筱根忙止住彭羽的笑聲道︰「彭大夫低聲,莫驚動了他人。我們是中了‘肉白骨’的毒,但是我等並無‘肉白骨’這花,大夫怕是會錯意了。」
彭羽連連搖頭道︰「沒關系,你們不是‘中了毒’麼,這就夠了,就你們三個,幫我驗一下藥方好了。」說著就要帶三人而行。
李筱根心想既然他如此說,想是有一定把握排除體內毒質,忙問︰「大夫帶我等去何處?被人發現,怕是性命不保。」
彭丹秋拍了他一下道︰「大夫是後谷之人,定是帶我們離開這谷。」
慧安和尚則是疑惑不解,問道︰「這前後兩谷封了怕有六七年了,如何過得去?」
彭羽道︰「枉你還說是谷中之人,不知密道?」
慧安和尚道︰「這密道有高手看守,入不得,而且,這密道是去谷外,不是後谷啊……」
彭羽白了他一眼,招手道︰「隨我來就是,你這小和尚,倒真是呆得可愛,哈哈……」
李筱根听他一口一個「小和尚」听得心里別別扭扭的,有些發毛,心說話︰這大夫到底多大年齡,听這口氣是個老人家,莫不成是個怪物?
四人一行,沿著山壁一繞,來到幾個巨石掩映之處。
這巨石下有三間小屋,門口幾張方桌,幾人坐在桌旁飲酒閑聊。
李筱根三人見那彭羽在袖子中模索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在鼓搗什麼,慧安和尚按捺不住問道︰「我們怎生進去?」
三人看著彭羽,等他答話,忽然間覺得頭腦發滯,神情恍惚,然後就是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三人清醒過來之後,發現眼前黑黑一片,一個珠子微微發光,使得幾人勉強可以視物。彭羽笑嘻嘻道︰「怎麼樣,這不是進來了。」
這時三人才醒悟,原來是中了什麼迷幻藥粉之類的東西,想必密道的守衛也是如自己這般恍惚間人事不省。
于是慧安和尚問道︰「這……怎麼感覺一瞬間,就進來了,像是妖法一般。」
彭羽道︰「你們倒是自在,我又是開門,又是提你們幾個小家伙,那可不是一瞬間的事。」
三人暗暗稱奇,跟著彭羽手中的光亮走著。在一個斜坡處,彭羽停了下來,伸手抓住李筱根的腰帶,輕輕一縱,跳到了密道的山壁稜上,朝著下面道︰「你們也跳上來,隨我進後谷。」說完人影一閃,連光亮也不見。
彭丹秋和慧安和尚二人,見失去了光亮,只好估模著距離,模黑一跳。兩聲「砰——哎呦」之後,二人也跟上了彭羽。
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四人走出了洞口,這一出來,儼然是另外一篇景象。視野開闊,屋舍井然有序,谷中校場,兵器,馬匹、器甲,竟然如同軍營一般。
彭羽相當興奮,帶著三人快步而行,不多時來到一處閣樓前。彭羽在樓下喊道︰「敏儀,哈哈,我帶了‘肉白骨’回來啦!」
「噠噠噠」輕快的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三人只覺得眼前一亮,見著開門的美婦似乎年紀不大,面上英氣勃勃,衣著打扮雖然隨意,但絲毫遮擋不住亭亭身姿,反而更顯出一種落落大方的美感。
李筱根一見著女子的氣質,直呼了聲︰「女俠好!」
敏儀「噗嗤」一笑,道︰「公子客氣,怎麼稱呼我女俠?」
李筱根愣了愣,道︰「我也不知,只覺得英氣撲面,不叫聲女俠,似乎甚是悖于常理,自然而然地就叫出口了,失禮莫怪!」
彭羽「哈哈」一笑道︰「你倒是好眼力啊,請進請進。」說著將三人引進家中。
敏儀奉上了四碗茶水,彭丹秋一聞,一股藥氣撲鼻,咧了咧嘴,輕抿一口,皺了皺眉頭。
李筱根則是出于客氣,三口一碗,禮貌下月復,雖然覺得茶中藥氣濃厚,但是並不難喝。
而那慧安和尚則是一聞茶氣就一口干了。
茶水入月復不久,李筱根就覺得精神一振,疲勞頓消,一股神清氣爽之感油然而生,想是這茶中藥力所為,拱了拱手道︰「多謝女俠款待,好茶,真是好茶!」
那彭羽依舊笑嘻嘻地道︰「先不必客氣,我們用過午飯,就開始施藥吧!」說完就把從前谷偷來的食物擺到了桌子之上,道︰「後谷只有素食,大家不是葷腥,只好去前谷‘取’來,讓諸位見笑啦!」
幾人邊吃邊聊,慧安和尚掏出懷中的炊餅,自顧吃著,並未向桌上瞧一眼。
李筱根道︰「想必彭大夫醫術精湛,肯施以援手,我等身上的毒自是不怕。就是不知這後谷,是否有出谷的道路?」
彭羽撇了撇嘴,道︰「不要總是毒啊毒的,那在庸醫眼里是毒,在我這里可是寶貝。」彭丹秋听了一頭霧水,就連慧安和尚也是停了下來,認真听他這「寶貝」只說。
彭羽道︰「小和尚,你本是谷中之人,可知這‘肉白骨’為何珍貴啊?」
慧安和尚一听,皺著眉頭看了看彭丹秋和李筱根二人。
彭羽看出了他的意思到︰「哈哈,你也太小家子氣了,他二人听了無妨,說不定一會兒服了藥下去,就死了呢!」
李筱根和彭丹秋一听,臉色立變,停下碗筷,警惕地盯著彭羽。
彭羽嘻嘻一笑道︰「哎呦,說錯了說錯了,你們也不必緊張,有我夫人在這,就是死了,多半也救得回來。」
二人見他嬉笑著談論生死,不知道是他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心里默默打起鼓來。
慧安和尚見彭羽如此說,回道︰「療傷聖藥,白骨生肉,世間奇寶!」
彭羽看了看他,問道︰「還有呢?」
慧安和尚遲疑了一下,道︰「與昆侖山荊子,南海魔星花配服,可通經脈!」
李筱根听了倒是沒什麼太大感覺,彭丹秋一听驚得張大了嘴巴。
彭羽看了看李筱根,又看了看彭丹秋,道︰「若是這配方流傳于世,並且藥物充足,你道會怎樣?」
彭丹秋立即答道︰「好得很啊,那我也能成為內家高手了!」
李筱根雙眉一展,道︰「高手輩出,若哪一門或哪一派得此之助,自然稱霸一方,成為領袖。」
話還沒說完,李筱根心里就是一聲不好,暗忖︰這後谷一片戎裝之象,莫非……莫非這谷中之人有大志不成!
彭羽看了看李筱根,飽含深意地嘆了口氣道︰「七年之前,谷主自盡,葫蘆谷一分為二,前黎後穆,兩個門主互不相讓,把山谷從中一封,不相往來。從哪兒以後,煉藥之術進展緩慢。但是五年前,前谷配出‘三花煉氣散’,可惜……三種花的種子全部失竊。」
慧安和尚听他說到這里,輕捶大腿,嘆了一聲。
彭羽繼續道︰「這仨花種本不易得,那‘肉白骨’更是奇珍,這五年,前谷自是都在尋覓。」
慧安和尚又是「唉」了一聲。
彭羽道︰「可是這前谷只知道采取花心,卻不知利用花汁,哼哼,我和敏儀根據肉白骨的藥性猜測,模索出了三個方子,用花汁也可煉氣!」言罷一臉的得意之色,躍躍欲試。
彭丹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問道︰「彭大夫沒試過這‘肉白骨’,都是猜的?」
彭羽肯定地點了點頭。
彭丹秋不安地問道︰「那……那您有幾分把握可以成功,若失敗了會有何後果?」慧安和尚和李筱根也是頗為擔心,緊張滴盯著彭羽的嘴唇,生怕其中冒出幾個不幸的字眼。
此時的彭羽,嬉皮笑臉的模樣早已經褪去,嚴肅道︰「沒有把握,若失敗了,什麼都可能會發生!」
三人聞言皆是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