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推背4︰更新時間︰24-5-292:43:34。下山的小路被村民們擠得水泄不通,仿佛一場在夜里舉行的廟會,只是來往的人,神情里都帶著惶恐。說.b.新
家里有孩子的,都抱著孩子紛紛上山來避難,沒孩子的反正也已經睡意全無,也跟著趕上山來。7369246
不止大神們的廟宇里熱鬧非凡,即是沿途各種供奉山神、土地的小廟宇中,也四下里全是人頭。
那山路原本狹窄,逆流而下更顯艱難,我只好從後山走,這里雖也有些小廟宇,但地處偏僻,顯得非常冷清。我總算是從這里下了山,然後淌河過到對山去。
一路上,我跟代苑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大概因為手機一直保持著通話,這一路上總算沒再遇到鬼靈的阻撓。
較之對面山里的熱鬧景象,這座山里則安靜得只有風聲和蟲鳴,偶爾則會有小蛇和蜥蜴從草間躥過的滋滋聲響。灌木叢中,則不時可見一些綠色的小眼楮緊盯著你走了一程又一程。
到達半山時,我發現老巫師的房門緊閉,不過隱約的可見一點燈光。透過門縫,我見到那屋子的油燈下坐了一個人,正戴著老花鏡在看書。
不過這人並不是那位姓呂的大巫師,而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姓趙,我經常在村子里撞見。
我不明白他怎麼會夜班三更的在這里看書,心懷疑慮,敲了敲門。老趙似乎被我敲門聲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來看著門,故意大聲喝道︰「什麼人啊?」
我隔著木門說︰「我小劉啊,給大家發藥的那個劉宇。」
「哦……」油燈之下,老趙神色緩和下來,「小劉醫生啊?你怎麼大半夜的還來發藥麼?不過,這里好像不需要,你快回吧!」
我忙說道︰「不是,我來這不是發藥,我是在找呂大爺的。」
老趙摘下老花鏡,走過來開門,一面跟我說道︰「老呂不在家,走親戚去了。」
「走親戚?」我月兌口問道,「呂大爺還有親戚?」
這時,老趙已經把門打開了,對我客氣的笑笑,手里提著老花鏡,溫和的說︰「老呂被他親戚給接走了,說怕人不在家,山里的野狼會來屋子里做窩,讓我過來幫著守一守。」
我急了,「真走親戚去了啊?那得多少時間才能回來?」
老呂想了想,「少則個把月吧。老呂自己很少下山,每隔兩三年,親戚來接一次,一走都得個把月。」
說完,老趙好奇的問我,「怎麼,你半夜找來,是有什麼急事麼?」
原來老趙白天黑夜待在這里,根本不知道村子里發生的事。我忙把知道的都跟他講了一遍,不過我只說這事來得有點邪門,想請教下呂大爺這是怎麼回事。
老趙走出房門,對著那些黑漆漆的大山看了半天。兩座大山之間畢竟有些距離,那邊廟宇群里的嘈雜,不可能傳得過來,不過山里隱約可見一些燈火在閃爍,這是平常見不到的景象。
老趙相信了,雖然他自家沒有小孩子,不過想到村子里發生這樣的事,還是有些著急,慌著就要跟我下山去。
我問他有沒有呂老巫師的聯系方式,他說沒有,他親戚也聯系不上。
我著急的道︰「這可怎麼辦?」
老趙有些好奇,「你一個醫生,怎麼也會相信這些?」言下似乎還有一句「這太不像話了」的怪責。
我無奈,「我也不是堅持相信什麼,或者不相信什麼,我只知道現在大家都有麻煩,而我的醫學知識幫不上一點忙,所以想用盡一切可能的辦法,來化解這麻煩而已。」
老趙點點頭,說︰「好,你先別著急,我平時和老呂關系要好,我來想想,如果這事給他撞上,他會怎麼處理。」
他一面說著,自己打開一個像是臥室的房間門,走進去了。我轉頭看對山廟宇群背後往再高處走的山上,許多黑色的山霧依然在飛速的聚散,變幻莫測的樣子。
老趙在那臥室里半天沒出來,我跟著走進去,才知道他是在翻箱倒櫃的尋找用得著的避邪之物。
我見那屋子極小,除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就是一個很舊式的那種木箱子。箱子沒上鎖,老趙把它打開來,可惜里面也只是一些老人平時所穿的破舊衣服,此外並無它物。
桌子上堆滿一些五顏六色的舊布條,撩開布條,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破舊銅鈴露出來。
老趙嘆了口氣,將銅鈴拿在手里,「大概,只能試試這個了?」
「銅鈴?」我有點不明就里。
老趙點點頭,「有次我來找他聊天,夜深回家時,他說這一路上有點吵,幫我趕一趕,當時就用的這東西。」
我還是不明就里,「一路上吵?莫非是有……」
老趙苦笑一下,「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自己是什麼也沒听到,沒看到,只不過他說要趕,那就由他趕一趕,也沒什麼。」
老趙一面說著,已經握著銅鈴出了房門,走到屋子外面的空地上去。
他將銅鈴握在手里,神情肅穆,然後對著那些黑漆漆的大山搖了幾下。那銅鈴聲不算大,不過音聲非常悠揚,傳得極為遙遠。
起先我並不抱多大希望,可是說也神奇,隨著這鈴聲傳出沒多大會,那對面大山里的黑色霧氣,竟然國戰散去了大半。
這場景顯然也被老趙收在了眼底,他吃驚的與我對視一眼,然後接著對那大山搖鈴。直到霧氣散得非常稀薄了,這才停下手來。
我忙打電話問代苑,她說隱約似乎听到一點鈴聲,而且山里霧氣確實已經散了。
見到問題緩解,我稍微放下心來。老趙則顯得很是得意,他說這家伙果然厲害,鬼靈聞風喪膽啊。
我問︰「這也是一件用來招魂的法器麼?」
老趙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招魂?你想把它們給照過來啊?這一看就是用來驅鬼的啊。」
我說︰「哦哦,對的。」
老趙說這些好,跟老呂學了點法術了。一面說著,就順便跟我「鬼普」了一下。
他說,听呂老巫師年輕時講過,說這鬼靈啊,它們大多害怕金屬的聲響,所以古來驅趕邪靈,都免不了要用些銅器、鐵器什麼的,並說古時鬼靈眾多,但正因為後來金屬器物用得普遍起來,尋常老百姓家里也能找出個鍋鏟、鋤頭什麼的,于是鬼也就出沒得少了。
老趙一面說著,一面感慨︰「現在高科技越來越發達,鬼靈們躲得更深了,大概只有怨氣極得太重的,才會冒著被現代科技產品激得魂飛魄散的危險,來人群里,尤其是城市中徘徊。」
兩個人聊著,老趙進去跑了一壺綠茶出來,正打算跟我就鬼靈問題,痛痛快快聊上一宿。
沒想他茶水還正燙著,對山迷霧又重新凝聚了起來,隱約似乎可听到鬼哭狼嚎之聲。
我還沒打電話過去,代苑主動聯系了我。她說︰「山里有許多野狼在哀號,好像還有女人的哭聲,但不知道是人還是鬼。」
我問︰「大家還在山里麼?」
代苑說︰「現在根本已經走不了了,繞來繞去,又回到原處……」
緊接著,派出所老楊也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們的同志都在山里迷路了,只怕天明霧散之前出不來了。
老趙握緊銅鈴,用力搖晃。可惜這一次已經無濟于事,他直折騰到筋疲力盡,滿頭大汗,那山里的黑霧依然越來越深。
他剛心懷僥幸的問了一句︰「那些東西,會不會就是尋常的山林老霧?」忽然對面山上出現些奇怪的東西在閃。
只不過這一次,我們看見的已經不在是人間燈火,而是那種藍幽幽的鬼火,忽閃忽現,異常詭異。
這樣一來,老趙也沒辦法了。他又回大巫師的房間里去翻騰了半天,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的走了出來,無助的看著我。
「真的什麼法器也找不到了麼?」我著急的問。
老趙點點頭,「只有些舊書了。」
「書?」我眼楮一亮,心里閃過一個非常魔幻的念頭,「不會就是那些傳說中的魔法書,驅魔書吧?」想著,自己也鑽進大巫師的房間里去。
在屋子的桌子底下,我們果然發現了一堆用一塊褪色的破布包裹起來的舊書。
我將那堆書搬到油燈下,一本一本仔細翻找,心里莫名的振奮不已,總覺得將有一本寫有民間法術的古老秘籍,馬上就要出現在眼前。
這麼多年來,心里一直遺憾祖上從未給我留下一本半卷的神奇密譜,弄得我每想講話的時候,總因缺少貨真價實的談資,而屢屢被朋友們鄙視。這下好,我手里也總算也有硬貨了。
可是找了大半天,除了幾本被蛀蟲咬得滿目瘡痍的清詩和語錄之外,我什麼都沒找到。
我們又沒轍了。
老趙撓著腦袋,「魔,那山里肯定有魔!」
我一怔,「魔?你怎麼知道的?」
老趙恨恨的道︰「如果只是個把鬼靈,處理起來哪會有這麼麻煩的?鬼麻,鬼麻,鬼中處理起來最麻煩的,那當然就是個‘魔’了啊!」
我︰「……」
心想︰「大叔啊,有您這麼望文生義的麼?倉頡知之,會不會哭?」可是再一想,其實人家也沒說錯啊,鬼之麻煩者,不也正是這些可以成為形體的魔嗎?
不過想歸想,我也知道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沒什麼實際意義。
這時電閃雷鳴越來越厲害,眼看大雨就要來臨,這一帶最怕暴雨,時不時的就會有山洪暴發,如果那時大家還下不了山,那就鬼禍換天災了。
我問老趙︰「你再想想,呂大爺還有沒有別的什麼驅魔辦法?」
老趙苦著個臉,「魔是驅不走的,只有小鬼,才能驅趕得動。」
我說︰「不會啊,美國有個電影,叫作《驅魔人》什麼的,可見驅魔還是有先例的。」
老趙說道︰「那是洋魔吧,不清楚了。反正我們這的魔,不是用‘驅’的。」然後他問我,「電影里,洋人怎麼驅魔的?」
我為難了,「其實我也沒看過,不過听說是等惡魔附體後,被附體者趁意識清醒時,自己選擇自殺,跟魔一起同歸于盡。」
老趙嘆息,「既然是魔,只怕他換個身體,不又回來了?麻煩,真的很麻煩!」
我問︰「你有沒有見呂大爺舉行過什麼驅邪的儀式?」
老趙搖頭,「年輕時他天天裝神弄……呃……我是說,他反正那個時候看上去很像回事,好像真的每天都在抓鬼,但其實是耗子都沒見他抓到過一只。」
我有些迷糊,「年輕時?那老了呢?」
老趙苦笑一下,「老了?老了不就糊涂了嘛?成天說話不著邊際的,偶爾清醒過來,也倒能給人叫個魂什麼的,不過大部分時間不是坐著曬天陽,就是躺著睡大覺了。」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問道︰「叫魂?他到底是怎麼給人叫魂的?」
老趙茫然的搖搖頭︰「具體怎麼叫魂,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以前有個叫魂法器,不過後來沒了。」
其實我也明白,即使那招魂法器在,只怕當此之時,也派不上用場。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完全無計可施了。
老趙努力回憶著,說︰「老呂年輕時,曾經跟我講過,說無論是魔還是鬼,它們平時都是看不見,模不著的,除非天地之間有了極重的怨氣,那樣就會凝結成形,化歸化魔。」
我點點頭,「必然只能是怨氣麼?」
老趙想了想,「不止。」
我眼前一亮,「那還有什麼?」
老趙說︰「還有就是一些很執著的心念,不一定是怨,也可以是……」
「**?」我好奇的問道,「沒有仇恨與怨的**,處于極重的時候,也會化魔化鬼?」
老趙點點頭,「沒錯。所以許多儀式,就是用來滿足邪靈**的。」
我無奈了,「這魔顯然對人的下巴感興趣,可我們總不能拿下巴給它祭祀吧?」
老趙陷入沉思,「你說,他為何偏生對人的下巴感興趣?莫非……」
「莫非什麼?」我心上一緊。
老趙捻著胡須思考︰「我知道江浙和閩粵一帶,都有椒鹽下巴這道美食,莫非,這魔原籍那些地方,而食欲極盛……」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這應該是一次復仇,這魔很有可能是一只鴨魔,它是用這種方式在向人類復仇。」
我徹底絕望了,知道求助這位大叔真的有多不靠譜。我給代苑打電話,「你把耗子……呃……我是說,你把馮浩的號碼給我。」
代苑語氣冰冷,「刪了!」
我說︰「你別鬧了,我真找他有事!」
她說︰「我沒鬧,那號碼留著沒用,前兩天剛刪了,這有什麼疑義麼?」末了又沒好氣的問道,「這個時候,你找他做什麼?」
我已經滿頭大汗,「我想向他討個主意啊!」
代苑冷笑一下,「這麼大人了,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別一有事就找他!」
看來代苑是真將耗子號碼刪了,否則任是蠻橫無理,這種時候,她也不敢兒戲的。
我跟老趙說︰「不行,我們必須舉行個儀式,不過不是驅魔。」
「不是驅魔?」老趙不明就里,「那是什麼?」
「請神啊!」
我原以為此話一出,老趙肯定舉雙手贊同。畢竟小孩子們身在廟宇,就可以安靜下來,可見神靈確實是對鬼靈們有所威懾的。
可是老趙一听,就不自禁的擺了擺手,「老呂年輕時曾跟我講過,他說千百年來,鬼靈一直存在,可見神靈也不像將它們趕盡殺絕。可見天道之寬容,正在于視六道眾生皆為平等。」
我有些茫然,「呂大爺真這麼說過?」
老趙點點頭,「是啊,他還說,神靈之存在,其實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何況……」
「何況什麼?」
老趙強調道︰「這倒是我個人的想法啊。我想涉及到魔,神靈或許也想給個面子吧,又或者,連神靈都嫌處理起來太‘麻’煩吧。」
我又無語了。不過緊接著,我想起了遭遇「鬼抬轎」時踫到的女鬼,忽然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在我心里冒了出來。
鬼推背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