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將一軍
做壞人難,做好人更難,做一個表里不一的好人才是真正的難上加難。
眼下殷若飛就知道當容靖澤所說的好人究竟有多難了。
文要琴棋書畫樣樣拿手,武要刀槍劍戟樣樣精通。
容靖澤在他的臨時書房里,給殷若飛擺了一張案幾,上面擺滿了書,堆得比人都高。容靖澤表示,住在這里的半個月,一定要給他築好基。
殷若飛在案幾旁坐下,看看高過他頭的一摞摞書,簡直目瞪口呆,「容大哥,這都是我這半個月要學會的?」
「啊?」容十看了一眼,「不是。」
殷若飛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是你這半個月上午要學會的。」
「上午?」殷若飛忽然有些結巴,「那下午……」
容十露齒一笑,帶著無盡的陰險,「早上練騎射,上午讀書,下午練刀劍,晚上練內功。夜里……服侍主子。」
殷若飛差點拍案而起,這還有喘氣的功夫麼?
「容大哥,我還得去學堂,早上還要練功呢。」
「練什麼功啊。」容十呲牙一笑,薅著殷若飛的衣領將他帶出了門。門口早就有三個容貌各異的青年候著,容十一一介紹。
「辛二十八,主攻拳腳。姜五,主攻劍法。明二十一,主攻騎射,他們將是輔助你練功的對象。」
「是老師麼?」
「當然不是。」容十微微一笑,「只是教頭而已,老師另有其人。」
「那容大哥,內功誰來教?」
「我。」
還沒等殷若飛從這件事里轉醒過來,關于林惠兒落水的事,已經被容靖澤查出了個七八分。
殷若飛發現什麼事放在容靖澤手上,都變得簡單異常,只是可惜,這份力量他借不來。誠如容靖澤所言,要借對方的力量,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現在一窮二白,沒有能力付出。
殷若飛到了的時候,荷香園這個小敞里已經有了一位客人,殷若飛抬眼看去時,發現是他那位表姐林雲兒。
林雲兒也是剛剛才到,看到殷若飛抿嘴一笑,轉身朝著容靖澤施禮,「澤王殿下,小女子有禮了。」
「林姑娘,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必多禮。」容靖澤依然是懶洋洋的樣子,不過眼神卻炯炯有神,轉頭看向傻站在一邊的殷若飛,「飛兒和林姑娘姐弟已經見過面了吧。」
「是。」殷若飛點點頭。他確實有點沒轉過神來,沒想到親王殿下居然和自己這位表姐認識。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容靖澤笑道,「還是林姑娘來說吧,如今你這位表弟,也算是我們一道的人了。」
林雲兒起身行了個禮,「恭喜表弟了。」
「呃……」殷若飛尷尬地笑笑,跟著澤親王確實不錯,光看他安排的那些學業,就知道他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來培養了。只是他現在還不確定,以自己的資質真能學出來麼。
有了容靖澤的吩咐,林雲兒娓娓道來。
原來在幾個月前,林雲兒借著出門的機會,將他父親親手寫的幾封信箋悄悄帶出,送到了幾個不同的地方,其中一處的紙條就被容靖澤得到。
她自從幾歲起,就鮮少出門,但是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她化妝成小廝丫頭的模樣,已經出去過很多次了。
之所以要偷偷模模的出去,還得從林家講起。林家嫡長子,大林氏同母兄長多年前身體就不好了,這些年來,一直臥床不起,幾乎到了油燈耗盡的狀況。
林老夫人自老太爺死後,也打不起精神來,到了大林氏去世,老夫人也徹底的臥床不起了,這嫡系一脈算是徹底沒了主心骨。而林家的大權,卻早在多年前就旁落到了花姨娘的手里了。
花姨娘兩個兒子在府里幾乎是說一不二,而本該繼承家業的林家長子極其夫人女兒,卻被嚴加看管起來,仿佛與外界隔離了一般。平日里更是沒人想著沒人念著,連下人都只有那幾個陪嫁過來的老僕。
殷若飛此時恍然大悟,為何林雲兒是那樣一番打扮了,恐怕他那親舅舅手里也沒有幾個錢,更不敢給女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惹麻煩。
只會這花姨娘到底什麼手段,竟然將這林府把守的這麼嚴。
林雲兒听到殷若飛詢問,嘆息了一聲,「這事,從祖父活著時候就這般了。」
那林老太爺生性和善,不過卻沒有什麼大本事,只是娶了一妻兩妾,在家里風花雪月。
嫡女庶女都一般教養,嫡子庶子也都一般看待,兩女共嫁殷侯,除了最小的兒子外,其他也都有了功名,一時間,林老爺被人稱頌。
只是這被人稱頌的背後,就不那麼美好了。
自從林家長子身體一日比一日敗壞後,老夫人只能顧著兒子,而大權被林老爺交給了花姨娘。林老爺被花姨娘一慣的柔順嫵媚迷惑,根本不知道這個舉動讓整個林家失去了平衡。
林老爺猝死,大林氏猝死,長子林振祖也苟延殘喘,老夫人幾乎陷入了絕望,這些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眼看自己妻女無依無靠,林振祖咬牙寫下了那些信箋,吩咐女兒帶出,若是被發現,干脆就不要回來了,一走了之也好。
听到此時,殷若飛心里已經有了不少疑惑了。舅舅和外祖母的都病的這麼厲害,難道沒有請大夫麼?而且這事兒透著的不對勁,讓他不得不懷疑。
「看來你還沒傻到家。」容靖澤哼了一聲,彈過一個紙團過來,指頭大的紙團居然震的殷若飛手生疼。
展開紙團,上面是漂亮的蠅頭小楷,而敘述的內容則讓殷若飛大吃一驚。
「這,這這是真的?」如果事情真如紙條上所言,這事情可就大了,而且也解釋的通,到底為何花姨娘能把持林府。
容靖澤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在查呢麼,否則我怎麼會到這里。」
殷若飛雙膝跪地,「王爺,我替我爹爹和祖母保證,鎮江侯府對臨朝,對陛下絕無二心。」
紙條上的內容太過驚心動魄,殷若飛此時已經臉色煞白,渾身冷汗了。
殷若飛跪下的一瞬間,林雲兒也跪在了他旁邊。
容靖澤難得起身,走到兩人身邊嘆了口氣,用腳尖踢了踢殷若飛的腿,「起來吧。」
「王爺。」
「起來!」容靖澤聲音冷厲,殷若飛頓時乖乖起身。
容靖澤看看垂首站立的兩人,忍不住冷哼一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到了這里,既然用了你們,就說明我信任你們。怎麼,你們不信任我麼?」
「多謝王爺。」
「叫你過來,不是說這事的。」容靖澤有些煩躁的揮揮手,「林姑娘講講你知道的事吧。」
「是,王爺。」林雲兒行了個禮,將賞花會上的事講了一遍,「事實上,我雖然跟著林惠兒過去,卻不是我推她下水的。」
「那表姐可曾看到人?」
「是個小丫頭,年紀和我差不多,但是離得太遠,看不清了。」林雲兒也有些扼腕,要是當初她離得近一些,擋住了那個丫頭,此刻也能洗清倒在她頭上的污水。
殷若飛在心里將事情捋了一遍。
小林氏開了賞花會,途中林惠兒和瑞馨吵了一架,又打了林雲兒。隨後林惠兒跑到了荷香園外,被人推下水,而罪魁禍首,栽贓給了林雲兒。
殷若飛冷笑一聲,林雲兒和瑞馨明明都有嫌疑,為何單提出林雲兒來。只是林雲兒不可能,而瑞馨年紀雖然小,但是一貫是嬌生慣養,和之前的他差不多。說她頤使氣指刁蠻成性,那是一定的,但是殺人,尤其是她親表姐,似乎也不大可能。
殷若飛皺起了眉頭,難道說,這里面還有第三方?
「這件事表姐咬緊牙關不要承認就是了,反正他們也沒證據,最後估計就是不了了之。」
「好。」林雲兒听了殷若飛的話,點頭後退了出去。
容靖澤看看殷若飛,「你心里可有想法?」
「我覺得這事……」殷若飛將自己想的說了一遍,容靖澤難得認可的點點頭,夸獎了他幾句。
殷若飛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心里還是不踏實,感覺好像要有什麼事一般。果不其然,沒多會兒他就見到了殷海城派過來的小廝。
「爹,二娘。」殷若飛到了客院,看到殷海城和小林氏坐在上首,而林惠兒林雲兒都在,心里大概清楚了。不過容靖澤和他說的那一番話他倒是記到腦子里了,看著幾人的表情那叫一個無辜。
殷海城見過的人多了,人若心虛什麼樣,若是心懷坦蕩又是什麼表情,他知道的很清楚。
此刻一看殷若飛臉上無辜又一頭霧水的表情,對小林氏的話先是不信了三分。
「飛兒,我問你,你可認識旁邊的姑娘啊?」殷海城手一指右邊站立的林雲兒。
「認識。」殷若飛點頭。
小林氏臉上一喜,又趕緊收回,轉頭悲悲戚戚地喊了一聲侯爺。
「何時認識的?」殷海城臉上有些錯愕。大林氏這些年身體不好,小兒子幾乎就沒離開過侯府,而這林雲兒也是幼年時候來過一次。
那時候是飛兒百天,請的親朋好友,林府老太太帶著孫女來看女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認不出了,飛兒又如何認得。難道說真和小林氏說的一般,這表姐弟倆,在這侯府里設計陷害林惠兒?
「就是剛剛啊。」殷若飛笑了。「祖母知道我們表姐弟沒見過面,又有男女大防,才喊我們過去認認親的。」
「原來如此。」殷海城的心徹底放到了肚子里。
「其實今天上學時候,確實有小廝喊兒子回來見表姐。」殷若飛微微有些紅,「後來兒子想著今天來府的女眷甚多,生怕沖撞了,才想著推遲些。沒想到王爺竟然派人去請了,兒子就和宮大哥一起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妹子們撒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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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小林氏的時候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