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
「若嵐要哪個?」容靖澤此刻看起來十分溫和,若嵐手指杵著胖乎乎地下巴,「要那個……」
手中指的,是個布老虎。
「叫我一聲哥哥,我給你套來。」
「爺……」
「哥哥!」
殷若飛才要開口阻攔,若嵐已經脆生生的喊上了。
殷若飛瞪著年幼的妹妹,這麼個布老虎,就把自己賣了?
容靖澤哈哈一笑,手上的兩個竹圈已經扔出去了,一個套中了布老虎,一個套中了個小布包。
周圍人叫著好,攤主將兩樣東西送了過來,同時又將竹圈拾起來也送了過來。
「若嵐……」容靖澤將布老虎遞了過去。
「謝謝哥哥!」
殷若飛無語地看著妹妹,心里琢磨著將來她的姑爺一定要好好把關,別讓人幾句話就拐走了。
心里正琢磨著,容靖澤手里的小包丟到了他手里。
殷若飛茫然地抬頭,容靖澤正抿著嘴看著他,「該說什麼?」
「……謝謝哥哥……」殷若飛腦袋發木,嘴里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
容靖澤打出來一直沉著的臉瞬間放光,仿佛被取悅了一般,非常親和滿意地拍拍殷若飛的頭,完全沒在意已經呆住了的西陵皓,旁邊笑容有些僵化的容十等二十八衛,還有嚇得不輕的當事人……
似乎是玩上了癮。
之後這一路,容靖澤瘋狂地購買各種小吃,玩意,甚至還買了個極為精致的花燈。當然人家那花燈本不是賣的,是用來當招牌的,不過若嵐喜歡,容靖澤又肯出錢,店家自然也喜笑顏開的賣了。
不光若嵐分到了各種小吃,殷若飛也如此,其他人也沒落下。听著若嵐甜甜的聲音,听著殷若飛僵硬的聲音,容靖澤覺得這次出來真是太值當了。
或許是玩大發了,丟了一包松子糖到容十手上時候,容靖澤竟然也用那種眼神看了過去。
容十只覺得膝蓋發軟,硬撐著保持清醒,不肯叫。容靖澤也發現找錯了人,連忙把視線又轉到殷若飛身上。
殷若飛快要哭了,是哪個混蛋,攛掇他逛燈會的?
眾人身後隱藏身形的西陵皓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心虛的模了模後脖頸子。
西陵皓見勢不好,已經腳底抹油開溜了。錦元等人都是男孩子,又不是各個攤位都逛,比殷若飛他們一行人快了不少。
眼看著前面呼嚕嚕走過來一群人,錦元連忙應了過去,卻看到這群人各個大包小包的提著。
錦元的笑有些發僵,「大爺玩的可好。」
心情極為舒爽的容靖澤此時看著錦元也不討厭了,微微瞥了一眼旁邊的殷若飛,「尚好。」
將東西分了若嵐一大半,讓錦元帶走,錦元開始時候還有些遲疑,殷若飛用手捂著眼,「大哥快拿走。」一刻都不想看到了。
想想剛才容靖澤手持撥楞鼓讓他喊哥哥的時候,殷若飛真是覺得生不如死。
年節就這麼熱熱鬧鬧……的過去了。
說句心里話,這假期殷若飛覺得比平時還累上幾倍。而且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跟他親近的幾個侍衛,比如宮九,都會偷偷地重復那句︰謝謝哥哥!讓他窘的恨不能抽死對方,而之所以沒抽死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暫時還打不過。
年節過後,一切都走上正軌,殷若飛又開始了忙忙碌碌的學習。
最近京郊出了一起案子。
有個尼姑庵號稱菩薩顯靈,給信徒看病。其中還有一些顯聖的現象,嚷嚷地半個京城都幾乎知道了她們。
不少人都去求藥,捐上大把大把的香油錢,換回一個黃紙包著的小包,回家當成用水送服。
偏巧這有個小孩子夜夜啼哭,她祖母母親用盡方法都不行,又是請降又是算命的,總也不好,听說這尼姑庵靈驗,就找了上去。
回來一副藥吃下,非但沒治好這夜啼之癥,反而渾身發紅疹子,奄奄一息。
這家人急了起來,疑是那尼姑庵的事,偏巧這家人還頗有身份,是榮昌伯伯夫人的娘家表哥。一狀告到了京兆尹那里,京兆尹派人將那尼姑庵抓拿歸案,這一查可是查出了不少事。
這些尼姑經查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尼姑,平素這尼姑庵里香火鼎盛,乃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而那些所謂的顯聖,更是無稽之談,人人都知道,卻誰也沒見過。
京兆尹疑心她們搜刮百姓,惡意斂財,一頓板子下去,幾個尼姑哭得鼻涕直流,連聲招供,原來那所謂的神藥,竟然只是香灰,只是這香灰畢竟特別,和別的香灰並不太一樣,才蒙蔽了不少無知愚民。
原來不光顯聖是假,那些藥也是假的,她們言有人將她們聚集在此,借著尼姑庵收斂錢財,但是這些錢物之類的,除了那些百姓送來的米面谷物之類的外,錢根本就沒她們的份,全都被控制她們的人拿去。
這幾年間來,每年總有個幾萬兩銀子不止。
京兆尹不敢隱瞞這件事,連忙寫奏折,不過這折子到了澤王手里。
京城安全,百官清廉與否這一塊,全歸容靖澤暗中掌管,所以這折子先送到了容靖澤手中,不過容靖澤看了一眼,心里卻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將殷若飛召喚過來,折子丟到他面前,讓他看看有什麼問題。
果然沒辜負容靖澤的期望,殷若飛第一時間就感覺這事,似乎能和他祖母,鎮江侯府老夫人中毒的那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容靖澤稍微滿意,總算這小子不算太遲鈍。不過這事恐怕還沒有這麼簡單。
容靖澤拿著折子跑到御書房和皇上探討了一番。隨後派人將那幾個尼姑從京兆尹那里弄了出來,關到了秘密之處。
說到用刑,京兆尹可比不了澤王。他手下二十八護衛,幾乎各個都有絕活的,其中就有擅長訊問的。這幾個尼姑不過是幾個私娼,後來被人抓住了把柄,剃度出家到了這個尼姑庵,平素暗中卻還和幾個官員私通。
一番拷打之後,這幾個官員的名字已經吐出來了。
「這幾個人,必定與那幕後之人有關。」殷若飛緩緩開口,「只是怎麼查出是何人將香灰送到侯府。」
這幾年下來,幾個尼姑假冒神藥之名,撒出去的香灰不知凡幾,根本記不得都給了誰。據他所知,不管是事前還是事後,小林氏都沒有去過這做庵子。小林氏本身是妾,她娘也是妾,京郊不少尼姑庵都是大戶人家打發犯了家規的妾室的地方,所以頗為忌諱尼姑庵。若是有事燒香拜佛,也多是去寺廟,從不去庵子。
這就奇怪了,小林氏不去尼姑庵,這香灰有事怎麼落到了老夫人的飯食里了呢?難道說這件事和小林氏無關?
殷若飛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是和她無關才怪,這家中恨不得老夫人沒了的,第一個就是她。
「腦子太僵。」容靖澤手中白玉護板敲打了殷若飛頭部幾下,「那尼姑們撒出去的可是治病的藥,難道你家那個賤妾,還會給老夫人求藥不成?」
殷若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著殷若飛急沖沖地回了密室,容靖澤輕輕哼著小曲,「小子,你還太女敕。」
幾個尼姑早就成了驚弓之鳥,這一次不必用刑,只需將刑具在她們面前晃悠兩下,就已經將她們嚇得魂不附體。
「我問你們,你們老實招來,否則……」殷若飛陰森森地笑了兩聲。
密室里本就黑暗,旁邊兩根手臂粗的牛油蠟燭偶爾 啪作響,昏暗的燭光下,隱約可以看到兩邊牆上那讓人驚悚的刑具,上面斑斑點點的暗色,仿佛是陳年的血跡,更讓幾個尼姑膽戰心驚。
這些日子她們反復被刑訊,京兆尹那里也不曾饒了她們,只是這個的更加毒辣刁鑽。
此時殷若飛一威脅,幾個人忙不迭地點頭,「大爺盡管問,我們一定全說。」
殷若飛帶著滿意地笑容離開了,手里是一份按照手印的供詞,而那他尋求的答案也了然于心。
果然這些尼姑不光光是招搖撞騙賣神藥,也經常會被官太太們追問有沒有什麼見不到人的藥。
後宅陰私,什麼事沒有。這些尼姑也有大宅門趕出去又做了暗娼的,對于這種事也是心知肚明。不過她們都只是普通人,既然不會做神藥,當然也不會做毒藥,但是為了完成那幕後人給她們的任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包香灰,繼續蒙騙。
不過她們對于毒藥這種事是很小心的,到底不比救人,還可以說上一句心不誠之類的搪塞。這買毒藥的,都是有錢有勢之輩,許多人都是她們根本巴結不上的,要不是有這顯聖神藥等幌子,誰會理會她們。
所以這毒藥賣出去的數,比神藥要少太多,至今不是過是五六份,所以幾個人記得清清楚楚。
連續說了幾人,殷若飛都只是讓人記錄,猛然听到庫部郎中林夫人,殷若飛眼楮猛地一亮。他母親家那兩個庶出的舅舅,如今就在朝為官,而那個二舅,也就是在侯府跌下水塘的林惠兒的父親,不就是庫部郎中麼?
這庫部郎中官職並不高,只是正五品,但是手中權力卻不小,也正是澤王暗中調查的對象。他的夫人,可不就是那個在侯府撒潑想要陷害他和表姐的何氏?
殷若飛眼楮危險的眯起,好嘛,一起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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