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倏忽而過,轉眼間已進入了深冬,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更何況中原大地上一連數日未曾放晴,日日飄雪以致地上積雪深達數寸。白茫茫的天地間只能見得一片蒼涼蕭瑟,更有呼嘯的北風肆無忌憚地潑灑著刺骨的寒冷。與之相對的,無論一年四季如何變換,少室山上下永遠都不會缺少了秀美的景致,銀妝素裹、青松覆雪的層巒疊嶂間,雪霧飄渺、皓如瑩玉的雲崖峻峰畔,無不展示著或曠達悠遠或輕逸月兌塵的風姿,正如「熊山積雪稍奇觀,峻極遠眺天地悠」所描摹刻畫的那般,其中意境躍然自現,引人暇思。
紛飛飄零的雪花逐漸稀落了起來,不一會就便停了下來,天氣逐漸地轉為明朗,看來數日來斷斷續續的風雪天氣已經要結束了。五汝峰上的少林寺里,三天來依然如故,一到午時,闔寺僧人便集結起來,分派好留守人員,其余千余人,拉起一個長長的隊伍急速地奔下山去,即便是年長老僧亦不能例外。只見一條長龍從山上滾滾而下,尋即在山下四散而去,或數人一組,或單人獨行,千多人轉眼間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消失的一干二淨。
距少室山十多里地有一條小河流過,此時已是嚴冬,冰層凍的極為結實,四五個僧人正由此結隊而過,最後面的是一個又瘦又小的和尚,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不比其他僧人步履矯健,他顯得要笨拙的多,一直在努力的追趕著。轉眼間前面幾人跨過了小河,招呼了一聲小和尚便走入了樹林,這里是樹林的邊緣,樹林後面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村子,他們正是要前往去救助一下在大雪中受災的村民。「哎呀,俺真苯,總是跟不上師兄們的腳步」,小和尚自怨自艾著加速往前走,腦門上熱氣騰騰的冒著大汗,恐怕他還不會武功或是剛剛習武。
小和尚一路沿著腳印追趕,走著走著發現了不對,「哎呀,俺跟錯腳印了」,他慌張的大喊一聲,看了看周圍死寂無人的林子,听著不知名動物的叫聲,嚇得趕忙往回急奔,還好腳印還在倒不至于讓他迷路。他慌慌張張往回跑,一路上被雪下埋藏的石頭樹枝拌了幾個跟頭,一身棉衣的他倒也不覺得疼,滿身帶雪地爬起來連拍也不拍繼續又跑,一路上還念念叨叨,低促的聲音在樹林里飄蕩,听話音隱約是「佛祖保扭俺,俺不想被林子了的妖怪吃掉,我的媽媽呀!俺跑,俺跑」,可林子里哪有什麼妖怪。
「哎呦,累死俺了,不行,俺跑不動了,歇會,歇會再跑,哎,那還有個小山坡,真好」,小和尚氣喘吁吁地道,接著爬到了左面坡上休息。約莫兩刻鐘後,他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來要繼續趕路,忽然頭往前一伸倆眼一瞪,瞅著前方道︰「耶,那幾個烏七碼黑往這跑的是什麼東西?」,待那幾個黑色物體近了,他才發現是幾只狼。一看是狼,他大咧咧的吁口氣道︰「奧,原來是幾只狼啊」,接著臉色又變的極為怪異,大吼一聲道︰「俺的娘 ,是狼?」連滾帶爬地奪路狂奔,嘴里哭喊著︰「九命,九命,俺還年輕,俺還不想死」。
小和尚眼見幾只狼追到了身後,吐氣聲都清晰可聞,「嗚嗚」的低叫聲更讓他心亂如麻,雙腿瑟瑟發抖,再也邁不動步了,只好眼楮一閉,轉身立在當地,心道︰「完了,俺一世英明沒想到毀在狼手里,罷了,寧可站著生,不可跪著死,俺就站在這看看你們這些狼崽子怎麼糟蹋俺潔白如玉的身軀,俺好想仰天長吼一聲‘俺怨’,最後再英雄一把,可還是算了吧」。
不提小和尚心念如何轉,就見他身後幾只木箭破空飛來,將撲向他的兩只狼當場射死,原來身後來了三名獵人。其余兩只嚇得立刻亡命逃奔哪還顧得上再吃小和尚,可惜它們一早便被獵人盯上,哪有那麼容易逃月兌,只見從小和尚轉回來的腳印方向奔來兩人,彎弓搭箭「嗖」、「嗖」兩聲,僅余的兩只狼也被放倒,幾人相對大笑。
「小兄弟,好氣度」,五人匯合後,一名年長的獵人過來打招呼道。小和尚正為自己將要芳華早逝自怨自艾,一听有人叫他,趕忙睜開了眼楮,他轉過身來,將拍胸口的手改立在胸前道︰「阿彌陀佛,嚇,啊,善哉善哉」。因為他帶著布帽,又滿身是雪,所以獵人們剛才沒認出來他是僧人。之後幾人一致夸獎他膽氣過人,果然是英雄少年,他連連謙虛,相互之間自然也就熟絡起來。有幾個獵人帶路,不一會就出了林子,小和尚到了他們村子一打听才知道幾位師兄剛走沒多久,謝絕了幾個獵人的挽留,問明了方向後他便急急忙忙追趕而去。
「他們這是到哪去了?再走俺可真走不動了」, 了 額頭的汗,小和尚自語道。「你在找誰?」,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仿佛有蕩滌人心的力量,讓人不自覺地親近。小和尚順口道︰「俺找,咦?」,原來他後面站了一個看起來比他年齡稍大,面貌清秀溫潤但感覺有些文弱的少年和尚。小和尚一見對方也是個和尚,頓時熱乎起來,道︰「不知是哪位師兄?俺迷路了,不知道回寺的道路,幾位師兄也沒找到,俺能不能跟著你?」。少年和尚溫和地一笑,道︰「那你就跟著我吧,到附近看看有沒有要救助的村民,咱們邊探訪邊往回走」。
這個少年和尚正是心若,小和尚跟著心若如同找到了組織,一路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師兄長、師兄短地叫著,視僧人戒律為無物,心若也不以為意,知他少年心性而且恐怕是剛入門之人,便一路側耳傾听,時不時中肯地回應幾句,讓興奮的小和尚直把他引為自己。遇到山路險阻,心若惜他身小力弱,便將他挾起一路縱躍而過,小和尚眼泛異彩,對心若佩服的五體投地,自以後時時以之為榜樣自勵,數年後他成為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被羅漢堂首座天平看中收為了弟子,賜法號無相,意為讓他忘記本相,不要再執著于玩笑不羈的性情。
積雪一點點化盡,冬日最後的陽光已經帶來了一絲暖意,再過不幾日就要開春了。
少林寺藏經閣︰「阿彌陀佛,師叔,又來看小師叔了,您放心,小師叔一切安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和尚對心毅道。心毅放心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天悟,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照顧好你小師叔,千萬不要出了差池,萬一有事立即通知我,切記」。天悟應道︰「您放心師叔,我會謹記的,那您」,天悟指了指後面的禪房,意思是你要不要去看看。心毅揮了揮手道︰「他在閉關,我還是不去打擾為好,知道他沒事就行」,頌了一聲佛號便轉身離去。
天悟雙掌合十道道︰「恭送師叔」,接著對身旁小沙彌道︰「覺遠,去為師叔祖引路吧」。旁邊的小沙彌應了聲「是」,行禮之後走在了側前。心毅微微打量小沙彌,見他方臉闊口,形容周正,神情略顯木訥,整體給人以敦實厚重之感,再看行走時腳步輕盈,顯然是也有了一定的武功根基。心毅隨意與他交談了幾句,知他原來是兩年前上山的,因喜讀經文便拜在了天悟門下,兩年里只學了些基礎拳腳,多數時間都在參研佛經。
「少林六合無雙傳,多少玄妙在此間」,藏經閣禪房內的一個少年僧人低聲囈語道。這是他手中《伏虎拳拳譜》中的一句挈領口訣,位于拳譜最後一篇的總訣中。他身邊還放著諸如《五十一招伏魔劍》、《般若掌法》、《大文殊杖法》等七八本秘籍,顯然都已經翻過,散亂地擺放在一邊。
「外三合即手與足合、肘有膝合、肩與胯合,為少林武功之基本,我早已做到;內三合即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我自信也已做到;十年來我勤練拳掌,早以達到收放自如,純熟無比的境界,恐怕已達內外相合之境,而拳譜所說六合的玄妙境界我卻並沒有完全領悟到,究竟差在哪呢?」,少年僧人鄒眉沉思道,不一會他靈光一閃,道︰「難道如此?」他躍身而起,奇慢無比地打了幾拳,隨後又推出了幾掌,拳掌過處周圍的空氣發出「滋滋」的音爆聲,而他卻眉頭一皺,停下了動作,煞地令人費解。
不一會他又一次動了起來,打的是「伏虎拳」的起手勢「並步雙勾手」,只見他先是左腳前上右腳離地,兩掌沉穩凝重地平推而出,繼而右腳前上左腳離地,兩掌下後繞行上舉,觀其出拳似慢非慢、似快非快,竟給人影影綽綽之感,仿佛周圍空氣也隨之擾動起來,他一拳接一拳,連續使出十九路「伏虎拳」,如果有行家在此必能看出他此時所打出的「伏虎拳」有種是似而非的味道,仿佛遵循著一種莫名的軌跡。少年僧人接著變拳為掌,腳步挪動間數招已發,其勢迅如奔雷,威猛凌厲,掌力去處門窗震動。
一個小沙彌聞聲而起,跑來察看,從門縫覷見心若在練拳,便在遠處駐足觀看,片刻間心神引動,不能自已。只見心若時而出拳,時而出掌,交雜相應,實是精深玄奧至極,之後撮指為劍,劃臂為杖,無比盡顯其中精妙而不失分毫犀利威猛。小沙彌看到後來見心若出招時拳非拳、掌非掌、劍非劍、指非指,只見一片虛影竟分辨不出一招半式,頓時心神疲累糾纏至極,胸中氣血洶涌沸騰,忍不住一口血噴出委頓在地。
心若半個時辰後收招而立,身前為掌力所聚的一團灰塵四處飄散,他禁不住仰天長笑,屋瓦門窗簌簌震動,隨之闔寺皆驚,眾僧人多奔向藏經閣方向,而反觀眾禪堂隱修老僧則或不動如山,或微微一笑。片刻後他止住笑聲,沉聲道︰「六合非合,合而不合,原來如此」。他剛走出禪房,便見一堆僧人聚在廳中,正好奇地向他看來,不禁老臉一紅,還好眾僧齊齊向他躬身施禮,師兄心毅也正好趕來查看,他便趁機倉皇而逃。
心毅吃驚地打量著心若,只見他氣質忽而飄零欲散、忽而端凝厚重,顯然已從準一流高手真正邁入一流之境,這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境界升華,其中玄妙難以用言語盡表,功力未必增長,修為卻必定大進,只是他境界還不穩定以致氣場紊亂,所以給人以變動之感。心毅見狀,贊道︰「師弟,好樣的,沒想到你如此天才,我四十歲時才練到你這種境界,你竟只用了如此短的時間,師兄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了」,隨即他臉色一凝道︰「最近幾日,你不可懈怠半分,努力鞏固好你的修為,師兄半月後會好好考較考較你,如過到時不能和我平手的話,可別怪師兄不講情面」。心若收起笑容,肅然道︰「是,師兄,心若不會讓您失望的」。
事分兩面,話分兩頭,且說「無憂谷」中,眼見春日到來,牛大叔夫婦決定讓小鈴和小洋擇吉日成婚,于是便開始張羅婚禮的事,這在谷里可是個大喜事,大家紛紛響應,于是整個谷中都圍繞這件事轉了起來。惟獨有一個人卻悶悶不樂,誰啊?會這麼掃興,那就是小朋。說實在的,他是個老實孝順的孩子,自從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以後,他已然成熟了很多,但由此帶來一個負面效應就是——對外面的世界和人產生了畏懼,他總結這幾年發現︰他只要一出谷總會出事,一出就是大事,他可不敢再刺激父母了,于是決定打死也不出去了。
可往往事與願違,他偏偏被分配了最不想做的事情。小朋剛決定努力爭取一把,恰好牛大叔就來到了跟前,看著坐在門外大石上的他說道︰「小朋,你坐這干什麼?天怪冷的,走,回屋去」。小朋應道︰「爹,我沒事的,讓我再坐會吧,啊,對了爹,我能再跟你商量個事不?」。牛大叔道︰「麼事?」,小朋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是想,其實」,牛大叔奇道︰「哎,小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啊,怎麼現在跟個大姑娘似的,有話就直說」。
小朋漲紅了臉道︰「爹,我不想出谷了」,牛大叔道︰「你不想出谷?以前你不是總哭著喊著要出去嗎?你現在又怎麼不想出去了呢?」,接著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成,你不去也行,那就由我跟小洋去少林寺送喜帖吧」。
看著老爹一瘸一瘸地回去,小朋恨的直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暗道︰「這不是讓老爹受罪嗎?他生平出過最遠的一次門就是被抓去做壯丁的那次,幸而老天爺保佑平安無事的回來了,要是這次讓他去,恐怕離了谷他連方向都分不清,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少林寺,得,還是我去吧」,于是他站起了身,不情願而又甘願地領回任務去了。
小朋第二天就從谷里出發,這次他不敢懈怠分毫,一路直奔少林寺方向,次日中午就到了長葛城,他為了盡快趕路,早上一點東西沒吃,此時感覺月復中有些饑餓,便直奔城中而去,要買些饅頭帶在路上吃。
第一次出來時,他總是露宿山林,他還真沒進城看過,此時進到城里倍感新奇,感覺這里跟他小時侯去采辦東西的小城比熱鬧太多了,好多沒見過的飾品、玩具、食物,看得他眼花繚亂。他一邊到處張望,一邊找賣饅頭的攤子,大約轉了兩條街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一家,他讓老板包了十個饅頭,放進包裹里便回轉城門,準備繼續趕路。
「快點,快點,听說有個叫貨多的蒙古小王爺要在桑樹嶺約戰蔡老莊主,我們快去看看」,牌樓前一骨瘦如柴之人對另一個年長些的大叔說道。小朋一看,周圍不少人的確都在往城門那奔去,其中還有不少背劍的、跨刀的、使錘的江湖人物,好奇心大起,也快步跟去。
走出城門他突然頓住腳,自言自語道︰「不行,上次就是因為看熱鬧差點連命都丟掉,還是不要去了,可是看他們去的方向正是我的必經之路啊,哎,算了,繞道」。他調轉腳步向一條小道跨去,恰好一人從後面奔來,跟他撞在了一起,他紋絲不動而對方跌在了地上,他連忙道歉要將那人扶起來,不曾想對方爬起來就跑,手里還提著小包裹。
小朋看著那人一頓好笑,心想︰「城里人真搞不懂,一個個奇奇怪怪的,拿著個小包你還跑那麼快干什麼,真是的」,搖搖頭便要趕路,忽然他臉色一變,吼道︰「操你女乃女乃的,竟敢偷我包裹」,施展輕功便追去,也不管會不會驚世駭俗了。
那小偷也瞎了眼了,他一個窮小子能有什麼好東西,小包裹里除了一份喜貼兩文錢和給心若帶的衣物什麼也沒有了,他偷去也沒什麼價值,真是得不償失,何況小朋還身懷上乘武功,被抓到了指定一頓好打。小朋眼看小偷躲入人群,他加快步法,在人群中連閃幾次終于越來越接近對方。
小偷心頭大駭,心想︰「今天真是出門不利,惹了個大煞星」,連忙將包裹奮力拋出,他以為小朋會去追包裹,自己也正好趁機跑掉。可是他打錯了算盤,小朋有時很有愣頭青的潛質,不僅沒去追包裹,還加速向他逼來。小偷亡魂大冒,也不顧周圍都是人,「撲通」一聲跪地求饒,小朋剛才一心想收拾他,現在一見他這樣,反而不好意思修理他了,怏怏道︰「算了,你走吧,以後不要這樣了」。
看見小偷倏忽跑個沒影,小朋怕包裹丟了也急去尋找。且說包裹被小偷狠狠一拋,恰巧不巧砸到了一個虎背熊腰的江湖豪客後腦上,那彪漢當即大怒,抽出背後狼牙棒,對著周圍吼道︰「他女乃女乃個熊,哪個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暗算爺爺」,一看沒人應聲,他也是個渾人,于是把氣撒在包裹上,上前一腳又將包裹踹飛了,他這力道可不比那瘦弱的小偷,只見包裹劃出一道弧線遠遠地向人群最密集處落去。
追來的小朋恰好看到這一幕,他氣憤地指著黝黑的似鐵塔般的大漢道︰「你,你,唉」,趕緊又向前追去。大漢莫名其妙,模了模後腦勺,樂道︰「還好沒流血,看來俺的功力有長進,快刀槍不入了哇」,說著便哈哈大笑著前奔,看見前方小朋迅疾的身影,詫異道︰「剛才那少年功夫不錯嘛,恐怕僅次于俺鐵山,恩,高手,高手啊,誒,等等俺」。
小朋費盡千辛萬苦才從一位大娘手里拿回包裹,還差點沒被對方刁難死。他一看除了包裹里的錢不見了,其它東西都在,也不想再找了,心想︰「還是早點離開吧,這事折騰的」。
他剛邁步要走,那大漢鐵山趕上來了,咧著大嘴自來熟地道︰「呀,真巧,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你也是來看比武的啊,那正好,俺們一起」,說著撥拉開人群,拉起小朋胳膊往里走,沒想到一抓竟沒抓住,他以為失手了,又抓了一次,未曾想還是如此,他不解上乘擒拿手的奧妙,自然抓不住。
小朋可沒心情跟他玩,說道︰「我不是來看比武的,大個子,你自己去吧,不用帶著我」,轉身便要走。
大漢鐵山撓撓頭,遺憾地道︰「這樣啊,難得俺跟兄弟投緣,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要走了,那兄弟你自己保重」,小朋听他語出真誠也微微有些感動,應道︰「大個子,你也保重吧,後會有期」,隨後他轉身邁步而行。
然而此時卻突生變故,只听「唰」一聲,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急飛而來,直奔小朋後心。鐵山一見大急,趕緊前撲,對著那那銀色物體抓去,不曾想終是慢了半步沒有截住,他大吼︰「兄弟小心」。
小朋早就感覺到了襲來的物體,他身往左轉,引掌上拍,一甩一推間就將那物牢牢抓在手里,引得周圍不少人紛紛叫好,細看原來是一銀鉤。
鐵山一看小朋沒事,咧嘴一笑,拿起銀鉤接著反身撥開人群向場內走去,喝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暗算俺兄弟,活的不耐煩了,把頭伸出來讓俺敲兩下」,周圍人紛紛隨之起哄,沒過多久,就听到呼喝打斗的聲音。
小朋怕鐵山出事,只好擠進去觀看,只見場中分成兩派,一派是蒙古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黃淺色錦袍,手拿摺扇,作貴公子打扮的人,約莫三十來歲,臉上一股傲狠之色;另一派是挑著一面錦旗,上書「蔡」字,旗下站定六七個人,前面一個年輕人扶著一位老者,那位老者看似受了不輕的傷。
鐵山沖上去了三四次了,每次都過不了幾招就被狠狠打倒,可他毫不退縮依然勇猛前沖,讓人不禁欽佩,眼看貴公子打扮的人臉現不耐要下毒手,人群里有見識的武人已經開始嘆息。小朋一听那還了得,可他從沒有為人出過頭,不禁心急如焚,又一想故事里常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他一捺頭皮,便從人群中鑽出徑直奔入場中。
一個少年突兀入場,場中眾人突然安靜下來,看他要干什麼。小朋臉色發窘,一看鐵山還要往前沖,他趕忙把他拉住,道︰「大個子,算了,我不怪他,咱們走吧」。
鐵山被打得滿臉淤青,顯是對方故意而為,他撓了撓頭,哭喪著臉道︰「兄弟,俺沒用,打不過他,為你討不了公道」。
小朋勸慰了他幾句,拉著他要一起離開,此時對面氣度雍然的錦衣貴公子卻白眼斜翻冷聲道︰「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