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牛朋上場,江北道武林人紛紛歡呼,頓時引得全場側目,楊過詫異地別過頭看向場中,一見是自己大哥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場中,頓時也歡呼加油起來。
原來楊過將小龍女引見給牛朋後,便跟她聊得不亦樂乎,二人言語間處處透著童真。牛朋听著好笑,但看著他倆的歡快樣子倍感溫馨,見實在插不進話去,只好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去廳下看場中比試。
先前點蒼漁隱和達爾巴的打斗實在無甚吸引他的地方,倒是漁隱的招事頗為精妙,還有點看頭,看著周圍人品頭論足,津津樂道,他不由覺得太過聒噪,要知二人斗得看似猛惡,但大有漏洞可鑽,若是與他們對敵,百招之內便能讓他們濺血。
「那斗篷客的身形總是令我感到熟悉」,看著頭戴斗篷的紫袍少年來到場中,他愈加疑惑地道,不及多想,便走上前去要示意郭黃等人讓自己上場,剛得到郝大通肯定,便一飛身從數丈外上了場中,墊足轉身迅如雷龍,漂若驚鴻,一整套身法如行雲流水,毫不遲滯,看著這漂亮的輕身功法,眾人不由眼前一亮。
牛朋抱拳謙和地道︰「在下全真教牛朋,特來討教高招,請閣下不吝指教」,說罷右掌輕提,左腳前移,左掌收回月復間,當真如所說那般,做了個討教的姿勢。法王見場中牛朋神光內斂,氣度渾凝,眼中精光一閃,暗道︰「好一個少年郎,怕是較之紫袍少年並不多差啊」。
紫袍少年身形一顫,袍中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抖了抖,面上卻並未有任何反應,牛朋見狀道︰「既然如此,在下得罪」,搶身攻上,然紫袍少年眼角動了動,並未接招,接連數招一一輕易閃過,見對方游刃有余,牛朋既疑惑又憤怒,但總不忍心怒下殺招,只是將招數使得更為綿密,對方雖仍能躲閃卻再也無法如先前般那般如信亭漫步。
法王見到牛朋出招法度森嚴,已然悚然動容,終是開始細細觀其舉止,十數招後,心中已然明了,暗嘆自己雖門人眾多,怕是無一人是這少年敵手,此子已得窺全真武功之真髓,縱觀全真諸子,丘處機的鋒銳犀利,馬玉的端厚沉穩竟似奇跡般雜糅于他一身,舉手抬足間更若有綿延不盡之意,雖稍顯青澀,但如此境界,如此天資,成就已不可限量,日後終將會成為全真翹楚,即便今日,怕是修為已在郝大通、孫不二之上。
想及此,看看紫袍少年,法王一時心中竟有些灰暗,暗道︰「何以蒼天如此厚待中原,竟有如此多天縱英才」,不過想到蒙古汗王的英明睿智,鐵騎軍容的強大,心中陰霾一掃而空,看著牛朋心道︰「此子難為我所用,不過紫袍少年若能為我大蒙古效力,此子又有何慮,不過他有傷在身,面對這全真少年一時周旋看似頗佔上風,終將難以取勝,不如」,法王眼中厲芒一閃,哈哈一笑閃身來到場中道︰「且慢」,他緩緩看了牛朋一眼,又放聲大笑起來。
看著番僧無對著自己無恥大笑,牛朋憋得滿臉通紅,正要討問,不曾想郝大通關心過甚,沉不住氣喝道︰「金輪法王,無端擾亂我教弟子與人比武,你是何居心,莫非欺我全真無人不成?哼」。
法王大聲冷笑不止,不屑道︰「不錯,老衲卻是看你全真無人,竟派如此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來上台,十數招竟連對方一片衣角尚未模到,哈哈哈哈,全真教果然名不虛傳啊」。
最後一句法王是滿眼譏諷地看著郝大通說得,郝大通頓時氣血上頭,面色醬紫地飛身沖了上來,身法卻也是奧妙無比,黃蓉等人要攔,卻已不及。郝大通上台後攔住正要上前討教的牛朋,肅然道︰「全真教郝大通雖然不才,但法王辱及師門,貧道也定要討個說法,法王請賜教吧」,竟欲邀法王下場。
郭靖大急,忙與黃蓉等人上前,但事關全真顏面卻也阻止不得,只能在旁照應。郝大通提議正中法王下懷,法王哈哈大笑道︰「既然廣寧真人有此意,老衲怎敢不從?哈哈」。不曾想紫袍少年上前道︰「法王且慢,不若讓在下代尊駕與廣寧真人比上一場,此為第三場比試,勝負各憑本事如何?」,後面已是對黃蓉等人說的。
郭黃等人正為郝大通擔心,听到此議,雖然頗為意外,不過卻也好過讓郝大通被金輪法王蹂躪的好,再說怎麼看這個提議都對己方有利,大有勝機,遂紛紛點頭,郝大通正要不同意,卻听黃蓉道︰「郝道長,大局為重!」
法王見紫袍少年出此言打亂自己計劃,本十分不悅,不過見他心意頗堅,心下亦想拉攏他便不好撫了他的意,料想他或許有制勝之機,也只得同意。
郝大通無奈拱手道︰「在下全真教郝大通,請閣下多多指教」,斗篷客還禮道︰「原來是廣寧真人,失禮,失禮,指教不敢當,請」,話音落時人已攻上,他知對方是有道高真,對付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是不會先動手的。
二人無甚閑話當即斗在一處,郝大通左手掐劍訣,右手劍招連環遞出,一上手便使出了全力,斗篷客見招拆招,每每化解到好處,與對方的劍輕觸即分。
郝大通的劍招招不離對方要害,但總差上一分兩分才能刺中,斗篷客雖看似在盡力招架,郝大通卻知道對方的修為怕是遠在自己之上,未離數尺之地輕移輕挪間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勢,放眼江湖又有幾人能做到。
事實並非完全是他所想象那樣,紫袍少年武功雖高,但卻有諸多制肘,因為內腑有傷所以不能大幅活動;因為在助紂為虐所以不敢用少林武功,但數年來他接觸的其它武功不少,以現在的修為和見識,搬出來似是而非的使用,也往往恰到好處,威力不容小覷;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對全真教武功實在太過了解,即便郝大通劍法中能演化出諸多精妙,但招式一出,便落在下風,若是對付和郝大通同等的任何高手,在他的身體情況下都不會如此游刃有余,偏郝大通自己巴巴趕上來和他對陣,又能奈何?
數十招過後,郝大通知道自己想要勝過對方是千難萬難,但總要為中原武林爭一口氣,卻不能見難而退,于是劍法揮灑開,時而以掌法策應,攻勢又強了許多,雖不能奈何斗篷客,但已看起來佔據了上風。
場中群豪看著郝大通大佔上風,大聲呼喊助威,而郭、黃二人看著場中比斗,眉頭緊皺,郭靖按捺不住,焦急地問黃蓉道︰「蓉兒,你看郝真人還有沒有機會獲勝?」,他其實心中已不抱希望,問此一句純屬排解焦慮,黃蓉心中不比郭靖少焦慮半分,看丈夫滿臉憂色,安慰道︰「再等等看,現在還不好說」,其實哪里是不好說,她見斗篷客用普普通通的招式就招架住了郝大通凌厲的劍法,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看出他的武功路數,顯然根本沒用真本領,這份修為遠不是郝大通能敵了的,此局已是敗定。
斗篷客深知久戰對自己不利,牽動了傷勢將極為要命,眼見郝大通越拼越凶狠,自己也跟他斗了近百招了,便打算結束戰斗,剛瞅到一個機會要出手,卻听黃蓉叫道︰「郝道長,他身上有傷,不敢招架你的掌力」,郝大通聞听此言頓有所悟,將信將疑間已改變了戰法,只見他鼓足全力,左手用上「三花聚頂掌」凶猛攻去,右手全真劍法殺招頻出,一副硬拼的架勢,斗篷客忌諱的就是和人硬拼,當下暫避其鋒,游走的步伐不得已加快了些,身形澀滯之處卻更加明顯,竟屢屢遭遇危機,十數招後,身上衣衫已劃破數處。
黃蓉見自己所料果然不差,登時喜上眉頭,郭靖見妻子一句話就挽回了敗局,胸中暢快,一把握住了黃蓉縴曲款款的雙手,兩人默默相視,無盡柔情密意盡在心中流淌。
「咳」,「咳」,朱子柳來到兩人近前,笑笑道︰「打擾賢伉儷了,在下有個疑問要問一下郭夫人」。黃蓉笑道︰「朱師兄是要問,我是怎麼看出那人受傷來的,對不對?」。
朱子柳道︰「果然瞞不過郭夫人,正是如此」,郭靖也道︰「是啊,蓉兒,這也是我也正想問的」,一臉的疑惑和期待。
看著險象環生的斗篷客,黃蓉笑道︰「其實我是猜的」。「猜的?」,郭靖和朱子柳大吃一驚。她接著道︰「不錯,先前我見他用普普通通的招式就能與郝道長拆個不相上下,本已對這場比試不再抱希望,心也就平靜了下來,不過這時我卻發現,既然那斗篷客修為高深,為什麼不接郝道長一掌呢,再看他躲避劍招時,一彎腰、一折身就能辦到,他卻非要用步法滑移,我心中起疑,便猜測他可能上身有傷,于是就告訴了郝道長了,沒曾想真猜中了,看來實在是老天都在幫我們,對方雖然武功高強,但有傷在身,怕是這場還是能贏呢」。
朱子柳道︰「黃師妹果然才智高絕,朱子柳佩服,佩服」,黃蓉道︰「朱師兄過獎了,你大戰霍都,化「一陽指」為數種書法教化他們這幫蠻夷,才是真的才智高絕呢」。
且說在黃蓉叫出那聲時,斗篷客便心中駭然一驚,暗道︰「不愧是黃蓉,果然足智多謀,竟連我身上有傷都能看出來」,郝大通揪著他短處打,實在是苦不堪言,不得已屢屢牽動傷勢應對。郝大通也不想用如此不光彩的手段對付對方,但無奈對方修為太高,等閑奈何不得,況且此戰干系重大,容不得他有婦人之仁,心道大不了事後再向對方賠罪。
斗篷客傷勢牽動之下,胸月復間如刀割火燎,暗道︰「不能再拖延了,便是拼著受傷也不得不敗下對方,讓金輪法王看看我是真心助他」,就這一疏神間肩頭便被劃了一劍,火辣辣地一陣疼痛,鮮血立時涌了出來,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雖然他仍不能與對方硬拼,但卻有必勝的把握。
眼見郝大通又要換招,在他招式遞出的一瞬間,斗篷客涌身而上,一掌快捷無倫地穿插到他胸前,另一掌變抓登時拿向對方手腕,郝大通連忙回劍反格同時身形後撤,可惜對方招式變換圓轉如意,拿捏恰到好處,在他未及撤離前,雙掌交並,「唰」、「唰」、「唰」……六七道掌影幻變,直罩向郝大通胸前和頭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