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的事情已經了結,村老答應江野的各類兵器自然也交到了江野的手上,其中匕首,軍刺各被徐朋友拿了一把,剩余的全部都打包給了江野,還把江野感動得好生抱了抱徐朋友。等一行人出了棠溪湖,走出好遠之後,徐朋友才把自己的真實打算告訴了江野,說是打算把村里的年輕漢子,帶幾個回去南京,以後還不是想要什麼?就讓他們鑄造什麼?要是還和自家兄弟爭搶這麼一點點東西,那實在是對不住朋友這兩個字了。听完徐朋友的話之後,江野也很是夠朋友的提醒了一下徐朋友,說是這刀劍的鑄造,只有在這地方才可以,只有用這個地方的湖水淬火才可以。一下子就把心下幻想著,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帶著一捆的上好刀劍,直接到翠福樓,在采薇姑娘面前去顯擺的模樣的徐朋友打回了原形。
不多幾日,眾人的馬車就從儀鳳門入了南京城,離家數日,兩邊自然先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經過這件事之後,江野也有了心思定下來,開始自己的找人大業。
整個南京城,江野除了認識徐朋友和昊博文之外,還有兩人,算是江野的舊朋友了,一個是方以智,一個是冒闢疆。但那時候也就算是一面之緣,一茶之交而已,也不知道離了這麼久,方以智那邊還記不記得自己,在江野的打算中,是想著把方以智拐到鴻基去,給自己做幾年的謀士,還有冒闢疆也是。只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遇到二人。按著江野前世了解到的記憶。在不久的將來,在南京一地,由著方以智等一眾士子學生們一起,搞了一個什麼《留都防亂公揭》,好像是針對一個投靠了閹黨的士人的,當時也沒仔細留意,如今總不能一直就這麼等著,等那公揭出來之後。才去找人吧?
等江野回到三山街後面的家之後,連著休息了兩天,依舊還是沒有辦法,一邊的白玉萍,自從出來南京,也漸漸的開始想著鴻基城來,不時就在江野耳邊叨咕,什麼時候回去?什麼時候走?
「走什麼走?我這邊事情都沒處理好,該做的事情都沒做成,就這麼回去?你真當我們使吃飽了撐的。頂著北風,來這南京城啊!」朝著白玉萍發了一通脾氣。心下抑郁的江野獨自出了院子,朝著翠福樓那邊走去。
翠福樓下來迎接江野的,竟然是之前彼此聊得很是愉快的蒹葭,等跟著蒹葭上樓之後,才發現徐朋友竟然也在,兩廂遇見,江野這邊少不得又被徐朋友戲謔一通,「宋公子!好巧啊!你也來了!」
「卻是是巧了!本想著去找老哥幫忙的,不想再這里遇見了,倒是省了小弟一次托門敬的花銷。」江野接過徐朋友的話頭,之前還愁著怎麼去找方以智,現在卻是想到了一個主意。
在這個南京城內,要算是那種數一數二的人家,那徐朋友家自稱第二,恐怕是沒人敢稱第一的。顯赫的家世就不用說了,怎麼的?人家也是與國同休的世襲國公爺;再有一個就是,自從明成祖遷都北京之後,南京就成了大明的留都,雖然說後來的皇帝都住在北京了,但是南京城的一應布置還是保留了下來,只是相對于北京的實權部門來說,南京城的一應部門都沒多大權勢,唯一列外的,是南京六部中的兵部。整個南京城的防務兵制,都在這個兵部尚書的手上把持著,而這個兵部尚書,又一直都是魏國公家的人把持著,說白了,就是魏國公一家,為大明朝一直拱衛著南京城的城防安全。而江野面前的這個徐朋友,就是等現在這個魏國公蹬腿之後,將要成為這個人物的徐文爵。
如此種種,江野要是還不懂得利用一二,那真就是白交了這麼一個朋友了,何況,找人這種事情,那都是小事,當然,這是站在徐文爵的角度看,而不是站在江野的角度。
「有事是吧?要幫忙是吧?可以啊!拿一把匕首來換,只要你現在給了,我立即就給你把人找來。你不會是看上哪家姑娘?要本公子陪著你去搶人的吧?」徐文爵听得江野要自己這邊幫忙找人,立時就挺直了腰桿,一邊不忘惦記江野手上的那些個匕首,一邊又很是八卦的想著江野到底是要找個什麼人?
「那人卻是不怎麼好找?江南四公子?徐大哥可是听過?只要徐大哥把其中的方以智和冒闢疆找來,別說是一把匕首了,只要以後徐大哥有所命,小弟必然就有所應。」江野說完話,就把別在靴子里的一把匕首抽了出來,卻又是不交在徐文爵的手里,顯然是在等徐文爵這邊真個應下來。
徐文爵可不理會江野,急著上前兩步,就把江野手上的匕首給搶了過去,「放心吧!現在就給你找去,不就是個什麼四公子嘛!只要不真個是哪家深閨小院里的漂亮姑娘,宋兄弟的大忙,做哥哥的,那是義不容辭要出手幫忙的!」
徐文爵也不繼續留著喝茶了,越過江野,一個人 留下一串下樓梯的聲音,出去找人去了。江野也是到了晚些時候,徐文爵重新來到翠福樓,身後的一駕馬車上,是暈倒的方以智和冒闢疆二人,江野才知道徐文爵是真個幫忙自己去找人了!只是這找人的方式方法!好像有待忖度。
方以智恐怕怎麼都想不到,平白無故的挨了一個悶棍,竟然是自己當初認識的一個朋友,當初就覺得這個小朋友有些奇思怪想,現如今,就連重逢相遇的辦法都是這麼的?這麼的?實在是想不到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了!重新又模了模已經消腫下去的後腦勺,又看看眼前一直陪著傻笑的江野,方以智算是沒脾氣的把心下的郁氣給消了。
只是咱們的方同學想不到的是,先前的悶棍還是小的,等喝了小酒,听了小曲,被江野拾掇著,不知怎麼的?就玩上了那個所謂的撲克牌來,又不知怎麼的?好像中間還賭上了什麼東西?又不知怎麼的?重新醒過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和闢疆兄二人竟然是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所在?竟然還有些許的晃蕩顛簸,想要大聲呼叫兩聲,听來的卻都是自己的回聲,身上的衣服也是,依稀傳來的餿味,把二人是實實在在的嗆了兩個來回。
江野這邊自然是等不到張管家從山東那邊下來的海船的,也就只能是繼續麻煩徐文爵了,再一次用一把匕首,換來了如今的一艘傳說是徐文爵自家的海船。等江野把徐文爵開具的手條交給一個五大三粗的粗獷爺們之後,一行十幾個人就一起上了稍顯擁擠的海船,重新從崇明出發,乘著北風,漸離漸遠。
江野是早早的就知道方以智和冒闢疆兩個人醒來了的,只是實在是沒臉皮去見他們,都不知道?要是讓兩人知道,是江野把二人給綁了,不知道兩人會不會把江野當即就做成手撕雞?囫圇給吃下去,好平復一下心中的憤懣之氣?
「少爺說了!咱們這地方雨水太大,得把地壟墊高些!」
「少爺說了!這犁頭要使勁往下壓,才能犁得深,別舍不得牛力,這都休息了一整個冬天了,這畜生早就休息夠了,用不著你體貼。」
「哎!唉!施糞不是這樣的,少爺不都說了嗎!要撕扯碎,你這樣一坨一坨的,可長不出好的洋芋來,是了!是洋芋,這都是少爺說過的了!怎麼現在操上手了,你就是不會了呢?」
「張老!張老來了!放心吧!咱們今天定然會把地都給種上的,只是?這個玉米?是玉米吧?張老!這東西真個和洋芋一樣?能有高產量?少爺可是說了,這套種的方法,咱們以前也是活了二十多年了,可是真沒見著過?張老見過識廣,這個真有用麼?」
「好你個沒良心的!既然少爺那時候說過了,那自然都是有用的了。你沒見過的?那就是沒用?那少爺帶著咱們種的那個洋芋,你沒見過,那你咋還吃上了呢?我可是听說了,少爺當初是因為你家婆娘懷上孩子了,給了你家五斤,可都是被你給吃了的!」
「張老!您可得為我做主啊!這都是沒有的事。昨天,昨天我可是把少爺給了我家的洋芋一個不少的都給種在我家菜園子里了,你可是別亂說!」
東聲西語,南音北調。是了,是張喜財帶著大家伙開始春種了。使牛拉犁這種力氣活,自然是由著建築隊的漢子們來,一個在前頭牽著水牛的鼻子,一個在後頭使力的壓著犁頭,身後跟著出來的,是一道道向兩邊翻開的犁溝;犁溝里先是放上一個個的洋芋,而後接著一人,腰上綁著一個筲箕,筲箕里是去年一年里漚出來的糞肥料,一個土豆上面,蓋著滿滿的一捧糞料;接著是拿著鋤頭的婦人和姑娘們,把犁溝兩邊的土重新掩蓋回來,把粉料蓋住。
水牛來回一圈,重新出發,卻不再是種洋芋了,而是兩三粒,兩三粒做一窩的玉米粒。如此又是一個來回,又重新換上洋芋,如此往復,直到,直到這連片的土地里,全都種上,種滿,種完。
張老頭提拎著喝完茶水的竹筒,高高卷起的褲腿,一雙滿是紅泥的草鞋,頂著一個新近編織的草帽,背著落日,慢慢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四下的漢子們,扯著天,聊著地,等听得真切了,卻是說什麼時候開始又建房子?什麼時候跟著捕魚隊的出海捕魚?婦人們叨咕的卻又是另一些話題,明天約好了啊!一起去集上,又或者是東家有長,西家有短!
ps︰明天開始,戰爭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