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王府
三位格格去正院請安的時候,就發現正院怪的很,正門處站著兩位家丁,看著面生的很,院子內安靜的很,昨夜刮落的樹葉,也無人打掃,院子里來往的丫鬟奴才都不見蹤影,整個院子透露出一股蕭索的味道,不過一夜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額娘,額娘」三格格最小也最沉不住氣,忙要進去,卻被兩名家丁攔住,而後就在三位格格的面將院門關了起來。
「三位格格恕罪,王爺吩咐,沒有他的同意,不得隨意進入。」
「放肆,我是這碩王府的格格,憑什麼不能進去,狗奴才,快給本格格讓開,不然有你好看。」三格格怒道。如今府里的奴才越來越沒有眼力勁了,霜秋那些個丫頭呢,難不成去躲懶了不成,額娘就是善良,慣的這些奴才無法無天,瞧瞧,眼里哪還有她這個格格。
「小妹。」大格格皺著眉頭喊道,小妹怎麼還是這般莽撞,跟個奴才計較,也不怕降了身份,看不慣,找個機會打發就是,她這又吵又鬧的,也不怕害了自己的名聲。
「大姐,小妹,我這心跳個不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春曉,快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麼事了。走,咱們去園子里的亭子坐會兒。」二格格皺著眉頭道。今個早上起來的時候仿佛听見奴才們議論什麼,她也沒在意,這會兒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大格格點了點頭,拉著不情願的三格格就往回走去,秋日的風已經泛起絲絲寒意,小坐一會兒身子就冷了,貼身丫鬟忙回院子拿斗篷。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春曉就小跑了回來,忙將打听的事情告知三位格格。
三位格格一驚,皆站了起來,忙道「怎麼會這樣,阿瑪額娘那般恩愛,怎麼肯能這般對待額娘。秦姥姥,霜秋她們都沒了,春曉,你可打听了,她們到底是去了哪里,被趕出王府了還是發配到莊子里去了。」大格格緊緊的抓著春曉的胳膊,使勁搖晃,頭上的布搖隨之晃動。這樣問著,心里酸澀的很,阿瑪,額娘那般恩愛都成這樣,那他呢,是否是她的良人。
「格格,快別急,奴婢都打听了,可是沒有秦姥姥的消息,具體什麼事兒,也沒人說的清楚,只知道昨夜王爺大發雷霆,將福晉院子里的人都給攆了,至于攆到何處,沒有人知道。」春曉忙道,再不說出來,胳膊怕是都青了。唉,也不知姥姥她們是否安好。
大格格緩緩松開春曉的胳膊,二格格三格格忙走了過來,一時間六神無主,阿瑪,額娘,到底是怎麼了。
想到明日自己就要出嫁,可府里竟出這種事,她哪里能心安。
「姐姐,咱們這就去找阿瑪,阿瑪定是听了讒言,誤會了額娘,咱們這就去求求阿瑪,難道她還不知道額娘的為人麼。」二格格擦去臉上的淚珠,忙堅定道。如今,額娘能靠的只有她們了。
大格格,三格格忙點了點頭。
「妹妹,咱們去把皓禎也帶著吧,皓禎到底是個兒子還小,哭幾下也許比咱們有用的多,前幾日,阿瑪還夸贊皓禎的。」出了涼亭,大格格突然停下,拉著二格格的手道。
「嗯,大姐說的是,咱們這就去找皓禎,看在皓禎的面上,阿瑪一定不會再生氣的。」二格格也肯定的點了點頭。
三人相攜去找富茶皓禎,千叮嚀萬囑咐,總算哄好了他。而後又得知碩王在書房,四人又急急忙忙往書房趕去。
碩王頹廢的靠在紫檀雕荷花紋座椅上,一手哪壺一手拿杯,喝起酒來,舉杯澆愁愁更愁,呵呵,古人曾不可期也。
「阿瑪。阿瑪。」听著女兒的喊聲,碩王往門外看去,還沒看清,就見三女兒跟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拽著他的胳膊就道「阿瑪,阿瑪,你怎麼把額娘禁足在屋子里了,嗚嗚,今個大姐姐的喜日。」
碩王迷迷糊糊的看著三女兒,越看越覺得不像自己的種,想著福晉甩的把戲,他就是一陣惱火,對著三格格也沒有好顏色,怒道「滾,本王做什麼事,還要你們同意不成。」說著就睜開三格格的胳膊,力氣過大,三格格一個不穩,差點沒有摔著。
大格格,二格格忙將三格格扶住,聞著屋內的酒氣,兩位格格皺了皺眉,忙讓一旁的丫鬟下去煮些醒酒湯過來,而後三姐妹帶著皓禎一起跪了下來。
「阿瑪,一夜夫妻百日恩,額娘為人,您難道不知道麼,可不要听信讒言,誤會額娘,夫妻離心,讓親者痛愁者快啊,阿瑪。」二格格伏在地上哭道。
「阿瑪,您跟額娘數十載夫妻,弄成這樣,豈不遺憾可惜,阿瑪,您難道忘記了額娘的種種好了麼,阿瑪。」大格格亦跟著哭道。
「阿瑪,阿瑪,你跟額娘好好的,好不好,明兒不要阿瑪額娘不開心,阿瑪,嗚嗚……」三格格大聲的哭道,今個她是真的被碩王給嚇著了。
碩王看著跪在地上痛哭的三個女兒,一時也有些恍惚,眼前浮現福晉初入王府的羞澀,初為人母的慈愛,以及平日里的和藹溫柔。皺起的眉頭漸漸放松,心底里沉著的那股氣,仿佛就要出來,化為一聲嘆息。
「阿瑪,皓禎听話,你不要生額娘的氣了,好不好。」一旁的皓禎也忙道。
碩王一見是皓禎,那要吐出的氣立馬又沉了下去,堵在胸口,出不得入不得,難受的很,臉也漲的紅紅的,眼楮睜的大大的,狠狠的看著皓禎,仿佛要將他看穿。皓禎看著這樣的碩王,嚇了一跳,忙白著臉躲進大格格的懷里,只留一只眼楮,偶爾偷偷瞄碩王幾眼。
看著皓禎那如同見了羅剎的表情,碩王很是不滿,使得胸膛起伏越發大了,這麼個畏頭畏腦,渾身上下就一股小家子氣的人,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
「大人的事,小孩別摻和,賢兒,明日你就出嫁了,有什麼不懂的,找側福晉問問就是,至于你額娘那兒,就別去了,別學了你額娘那些歹毒的手段,出去沒得丟了我們碩王府的名聲。」碩王板著臉道。說著又喝起就來,想著什麼,一個不痛快,就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正巧落在皓禎的腳邊,嚇得他大叫一聲,往大格格懷里鑽的越緊了。
三人相攜站了起來,忙嚇得出了書房。這樣的阿瑪,他們從沒見過,就是上次額娘家財散盡,阿瑪也沒這般生氣,這般可怕,那眼神里,哪里還有半分和藹關愛,明明就是羅剎附身。
碩王勾了勾嘴角,看著皓禎的背影,眼里滿是殺意。不過是個賤民,哪里配擁有富茶這個姓氏,更不配做這碩王府的嫡子,這整個碩王府只能是皓祥的,他唯一的兒子的。不行,不能讓他擋了皓祥的道,他,留不得。
待賢兒出嫁後,定要將著賤民斬除,好把那嫡子的位子給空出來。
清雅院
翩翩听著紅袖繪聲繪聲的將書房的一幕說了出來,眼里全是笑意。三位格格還真是孝順女兒呢,可惜啊可惜,畫蛇添足,若是不帶上那富茶皓禎,保不定還真能哄好王爺呢。
「賞,紅袖,自個兒去領賞銀,對了,柳嬤嬤等人送妝送的如何,想來很是熱鬧吧。」翩翩笑道。
「福晉,剛才奴婢去門房那兒打听了,的確是熱鬧的很,那些個百姓本想著一睹王府嫡女嫁妝的風光的,看到那四十八台嫁妝擔子,就差沒跌下眼球,這會兒,滿京城都在傳呢,也不知輔國將軍府那邊怎麼了,待會兒柳嬤嬤回來,福晉記得喊奴婢一道听听。」紅袖笑道。
翩翩听著紅袖左一口福晉右一口福晉的,笑道「瞧這小嘴就是甜,不過這福晉,還是別喊了,不知情的人听了,還以為我有二心呢。那些個有心思的,還不以為是我將福晉害成這樣,到時候,我可不就百口莫辯。」這紅袖是個聰明的,不過,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側福晉恕罪,奴婢一時糊涂,還請側福晉責罰。」紅袖忙道。跟著側福晉這麼久,她還能不知道側福晉的能耐,那梅花散還是她找人下在福晉燻香里的,也不知福晉的事兒是不是跟著梅花散有關。
側福晉是個厲害的,算無遺漏,還把自個兒摘的干干淨淨,做任何事看似雜亂無章發,讓人模不著頭腦,可往往就有扭轉乾坤的能耐。
日後自己還是小心點微妙,禍從口出。
輔國將軍府
看著院子里的嫁妝,將軍夫人的嘴好半天才合攏,這哪是王府嫁女,就是那三品四品官員嫁女也不只這些嫁妝。就是王府敗落沒得好物什,但是他們送的聘禮可都是頂頂好的,愣是誰家,沒有好嫁妝,也會把聘禮還回來,這,除了些布匹毛料,那個稍微珍貴些的古董擺設都被留了下來。
這這,這日後可讓她怎麼出去見人啊。
本以為是王府嫡女,沒想到竟是個破落戶,連份體面的嫁妝都沒有。
輔國將軍府所有的丫鬟奴才以及各院各房主子都被大格格的這份嫁妝給驚著了,而後都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看來,這二少女乃女乃不足為懼,不過是名頭好罷了。
輔國將軍夫人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又吸了好幾口氣,正準備關懷幾句,就被柳嬤嬤等人那高人一等的態度給氣了半天。那副模樣,仿佛瞧不起輔國將軍門第似的,答話也愛理不理,這副姿態氣的輔國將軍夫人差點沒說出退婚二字。
可惜,兩府結親,皇上可是下了聖旨的。
如此,輔國將軍夫人是有苦難言。本想著為老二找個好點的媳婦,日後分府還有銀子可以使,沒想到砸出去那麼多聘禮,就收到這麼份嫁妝。想著輔國將軍府里的賬本,將軍夫人頭越發疼了。
不管如何,還未嫁過去的大格格算是在輔國將軍府出了名了,不光將軍夫人恨上了,就是那出門被嘲笑的將軍嫡次子也很是不滿,至于丫鬟奴才,可是真真實實的不屑了,打掃起喜房來也無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