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歸離開酒店前往綠源公司的廢品收購廠時，安娜乖巧地說︰「姐夫你忙你的，我自己在這看誰就好了。」
交代了幾句有事一定打電話給我，陳歸搭了出租前往騰安志所說的地方，他估模著這車程跨越半個城市得上百塊車錢。
我是該買輛車了，不過車還要保養加油什麼的好麻煩。
打開手機查一查本市廢品收購市場的狀況，雖說只是應付了事，但習慣一切盡在掌握的陳歸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獲取信息的機會。
出租離開了城市來到市郊，路開始顛簸起來。陳歸關掉手機，看來全國範圍內的廢品回收行業都黑得滴墨，當然也肥的流油。孔胤鴻說每年上千萬的收入只是他一家綠源公司控制的收購點加上回收工廠的收入，如果能把全城的所有社區工廠的回收點都納入控制……每年純利潤破億不是問題。當然這麼大的利益背後恐怕需要政治和武力的雙重掌控，自己能夠提供充足的武力威懾，剩下的就看孔胤鴻的能量觸角了。
車到地方，陳歸走入綠源回收工廠大門。
圍牆內，一百五十人的隊伍成方陣排開，齊聲︰
「歡迎陳先生蒞臨我廠。」
騰安志當下迎上陳歸︰「陳先生，廠里的員工等候多時了，里面請。」
這廠區還真大，迎面的三層管理樓，後面才是工廠，剛才正面的場地上一百五十人站著都顯得稀松。陳歸靈敏的耳力還听見後面廠子里卡車出入聲。他跟騰安志走進大樓頂層辦公室，坐下，一個漂亮女秘書泡了一壺茶後被騰安志示意離開。
「騰經理就在這里辦公嗎？」
「不瞞您說，胤鴻集團分公司正在籌建當中，我暫時還是光桿司令，就現在綠源這里辦公了，您如果想來的話這間辦公室就是您的。」
「不必，我沒時間管這些。咱們開門見山地說，孔老板讓我來訓練的就是剛才那154號人吧。」
人那麼多他一眼就數清楚了？騰安志心中驚訝。
「是的，孔老板知道陳先生武藝過人，干回收這行的身上都需得一點功夫傍身。」
「但是我沒時間花費在他們身上，所以，我還答應孔老板另一件事。」
「請講。」
「我出手解決那些競爭者，你們負責佔地盤。」陳歸平靜說出這**luo掠奪的話來。
騰安志一凜，這殺人狂腦子已經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樣了，解決怎麼解決？全部殺光？不行，這樣會惹禍上身的。
騰安志從軍多年，什麼狠人沒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歸這種習慣用殺人來解決問題的人，更可怕的是這個人不但敢殺人，習慣殺人而且擁有進行屠殺的實力，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空手面對幾十個持槍者全滅對手而且全身而退，騰安志越發肯定當晚七里灣慘案就是眼前這個陳先生做下的。
這種人放在古代一定是殺人盈野的名將吧。
陳歸不知道騰安志這一瞬間的心理變化，他說︰
「你把公司近期競爭者的整理成材料給我。」
騰安志心中不安，但還是打開抽屜把幾頁交給陳歸，陳歸看了一眼。
「怎麼只有城南的？孔老板說的是全城的。」
「這……」騰安志有點無語了，全城的那要多大勢力才能吃得下，他硬著頭皮給陳歸這個外行解釋道︰
「公司確實獲得了大金陵範圍內217個社區及工廠的廢品收購許可，但是這相當于是找衙門買個收購權限，衙門是一次賣一整套217個許可，我們買了別人也能買。真的能收多少還要看我們的控制力，剛才那15個人都是我從外地帶來的，用來應付其他幾家廠子的手下的地痞流氓。就算是這樣還是很難插手進除了城南以外的地盤，城南原來的不少廢品收購點被馬家那群瘋子霸佔了，我們乘機低價買進來才站穩腳跟，幸好馬家被……警察剿滅，不然他們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騰安志打開話匣子，詳細說明了城南幾家廢品收購站和加工廠的情況。
陳歸一邊听一邊看那幾頁資料，雖只有寥寥幾頁但內容詳實，15家競爭對手的人名勢力都清楚記載在上。陳歸畫出其中幾家小的，家庭作坊多半靠關系維持經營的。
「這幾家在我辦完事之後出錢買下來。」
騰安志點頭。
陳歸重點畫出一家涉黑，據稱有大量「保安人員」。
「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這個。」
「是的，他們老板是盤踞本市二十年的黑老大。」
「該不該死？」
「什麼？」
「這個人該不該死？」
「額，該？」
「那我們就配合一下最近衙門搞的打黑活動嘛。你準備好錢收購這家廠子。」
「是不是再考慮一下？」騰安志再勸道。
陳歸打開辦公室門走出去。
「今晚就是這個，劉白鳴的死期，剩下的你看著辦。」
……
金陵城的冬天，晚上很冷，難得沒有下雪天，迪廳里人群沸騰，冬天依舊穿超短裙的夜店女在男人的簇擁下扭動肚皮和長腿，舞池里的音樂震耳欲聾，而外圍上則相對安靜一些，據說這是請了著名設計師設計出的室內結構加上最頂級的音響設備形成的效果。當然，迪吧的常客在乎的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些陳歸也不在乎的東西，比如大麻蛋糕、參了甲基苯丙胺的洋酒和打了針的女人。
這里的經理在乎的也不是這些東西，他應該在乎的是業績和老板心目中的地位，當然現在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紅色觸手將他四仰八叉固定在床上，床則被更強有力的觸手整個舉起，使得剛上過女人正在休息的經理正對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劉白鳴是你老板？」
嘴巴被觸手塞入，一個觸手化作黑刺指著他的咽喉，驚恐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他點頭，結果脖子被劃破一道口子。
「保持安靜。」嘴上的觸手松開，黑刺扎進脖子的皮膚里，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更別說喊人了。
「大哥饒命！」
俗套的台詞，即使是混黑道的人心理素質也這麼差？恐怕我離這個普通人的世界越來越遠了。
陳歸黯然地想，不過眼前還有工作。面對工作他覺得必須專注，就像面對夢魘的威脅一樣。
「劉白鳴現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你覺得他可能在哪里？」
經理說出幾個地點，紅色光線瞬間淹沒了，他連慘叫都來不及，一身血肉被紅光滑去，骨頭稀里嘩啦散落一地。
觸手無聲地把床放回地上，骨頭掃進床底，還用最後一點持續時間把凌亂的被單疊好。
劉白鳴明里暗里控制著超過2家娛樂場所，那麼這些地方的頭目應該都對他們老板有所了解。
陳歸在手機地圖上取消了一個標記，前往下一家。
這個感知異能真是對付普通人的利器，預先感知到所有人和監控的位置而後完美繞開。一夜之間，陳歸沿著一條設計好的線路秘密潛入這些會所，找到劉白鳴12個手下，一一逼問，獲得了6個今夜他可能在的地方。
前五個通過精神力掃描都沒找到，這是最後一個。
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區，陳歸輕易找到那個劉白鳴小叔子說的那戶人家。
房間里氣氛溫馨，五十多歲的劉白鳴在兒童房里逗弄著他的心肝寶貝，他不孕了這麼多年，終于老來得子，恨不得一刻不停地呆在這個可愛的孩子和剛過門的第五任妻子身邊。
貌美賢淑的妻子此刻正在廚房里為他們父子兩準備夜宵，身後門開了。
「阿梅，又弄什麼好吃的，來來，我和咱兒子一起喝女乃粉就好了。」
尖銳的物體刺得他後心一亮。
劉白鳴不敢轉頭，說︰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書房去。」
「可以。」
書房門輕輕關上，沒開燈漆黑一片，外面傳來女人的腳步聲。
「別讓她進來。」
劉白鳴吩咐道︰「阿梅，你給兒子喂女乃，我在書房打個電話。」
女人柔柔應了聲好。
劉白鳴舉著雙手慢慢轉過身，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沒有阻止他。他注意到這個人，手中匕首穩穩地對準他的心髒。男人年輕的聲音說道︰
「劉白鳴，做兩件事情，我放過外面的女人和小孩。」
劉白鳴說︰「我平生得罪過不少人，坐下不少虧心事，要死至少讓我知道是誰下的手。」
「第一件事，你在城南廢品回收廠的管事的所有人，名字、地址。」
「綠源派你來的，我還以為孔胤鴻是白道生意人。」
「第二件事，留下遺囑，把回收廠股份留給外面那個女人，然後告訴她等綠源的人來收購，其他要交代的你應該清楚，如果綠源接收失敗，那個外面的女人和小孩很快就會和你團聚。」
劉白鳴額頭上汗津津的，他故作輕松一笑︰「朋友，廢品回收廠才幾個錢的生意，這樣我給你更高的價碼，你來幫我做事如何。」
匕首刺進肩膀，劉白鳴痛哼一聲。
「你忍不住叫出來，老婆兒子就沒命了。」
匕首像削隻果一樣割下他薄薄一層皮，劉白鳴一口咬住嘴唇不敢出聲，拼命掙扎卻被男人一只手牢牢按住，那只手簡直像鉗子，無論怎麼掙扎都撼動不了那鋼鐵的力量。
手臂上的皮被精準地割下一層，血滲透到內衣里。
「你的抽屜里有一把柯爾特M1911，瓖嵌象牙的珍藏版、兩個彈夾還有一根一直開著的錄音筆，書架後面有個隱蔽的攝像頭已經被我破壞了。我希望你用完好的右手把槍和錄音筆拿出來給我，然後寫遺囑。」
劉白鳴照做，手臂上的疼痛使他暫時屈服于這個面具男。
拿著槍的面具男飛速拆解這把珍藏版手槍又用更快的速度裝上， 噠，彈夾插入發出清脆的響聲。而那只鋼制外殼的錄音筆，劉白鳴看見它被一只手擰成麻花。
男人用槍口對著他說︰「開始寫，另外提醒你一下包括你小叔子在內12個經理已經在下面等你了。」
劉白鳴瀕臨崩潰，他知道如果自己這時候發瘋喊出來，恐怕一家三口都要沒命，至于這個人會不會被抓到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邊寫邊小聲地和男人商量，祈求他能饒過自己一名，但直到最後簽完字，男人都一言不發。
遺囑寫完，劉白鳴癱軟在靠背椅上，男人借著月光看過一遍，拿走名單，把遺囑放在案頭，人躲進書架的陰影里。
「讓她進來，自己交代清楚。」
劉白鳴強撐最後的勇氣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男人從書桌抽屜拿出一張全家福擺在他面前。
劉白鳴哭了出來，他已經多少年沒掉過眼淚了，哭完他用力用袖子擦干眼淚，平靜地喊道︰
「阿梅，進來一下。」
女人打開房門︰「怎麼不開燈。」
「別開。」
有點呆的小妻子放開開關。
「怎麼啦。」
「城南的那家回收廠，我轉移到了你的名下。過幾天會有綠源的人來收購，他們開的價錢挺合適的，這筆錢就留給你們母子倆。你記住，一定要賣給綠源的人，別被其他人騙了。我另外還留了些產業給你們，會有律師來找你談的。」
「怎麼一下突然就……」
黑暗中槍口指向女人，劉白鳴突然大怒道︰
「給你就給你，不要是找抽呢！出去出去。」
小妻子懵了一下不明白丈夫為何突然發火，她只是農村來的鄉下姑娘，也不知自己丈夫具體是干什麼的，就突然給自己一家廠子，自己又不懂工廠。
門又輕輕關上了。
「劉白鳴，自己走到窗戶邊上。」
他終于崩潰了，兩眼無神盯著面具男人，大聲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想要錢嗎，我給你錢，多少，一千萬夠不夠，兩千萬，三千萬呢？我明明已經洗手不干那些髒活了，老天爺都放過我讓我生了個兒子，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