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炎黃團圓節日。M八十一局金陵駐地內，即使軍紀森嚴依舊傳遞出一派節日氣氛。雖然礙于軍規，不能燃放鞭炮焰火，但整個金陵上空已是煙火彌漫，鞭炮聲從傍晚開始不絕于耳。獲選者小區內家家戶戶炊煙飄蕩，飯香酒香綿延。由于主人「工作」相近，鄰里間更是往來熱鬧。353大隊的全體25人從下午訓練結束就聚在一起開了三張酒席，請來外面大酒店的主廚為他們辦下宴席。
地點正是在黃林家中。三大桌25人，擺了33副碗筷酒杯。蘇霖帶頭敬那缺席的八個人，過去一年里這八個人不是死在夢魘空間中，就是死在與獲選者的斗爭中。353大隊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終于將金陵城夢魘世界納入掌控，這個城市再沒有能和他們抗衡的獲選者存在。敬酒之時，眾人嚴謹肅穆，對逝去同伴的情感絕非虛假。
蘇霖說︰「逝者已矣，記住他們也是為了提醒我們自己，夢魘空間是怎樣一個殘酷的地方，沒有可以托付性命的同伴是絕對無法生存下去。我們353大隊，正式成員包括我在內共十三個，預備成員十二個。經過這一年來的考驗，我認為預備成員已經有資格正是加入我們353大隊，共同對抗夢魘。你們認為呢？」
黃林率先站起來︰「我同意隊長的看法。」其他十一個正是成員一起起立，異口同聲︰「我同意。」
預備隊員們見狀面面相覷大喜過望，能成為正式隊員就意味著能和他們一起進入夢魘空間。
蘇霖說︰「所有人起立，干了這杯酒，今後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伙伴。」
眾人干了酒水，重新坐下，氣氛熱鬧了起來。蘇霖又說了些鼓勵的話，率先離席，他要在除夕和和懷孕的妻子在一起。隨後其他人也紛紛離開酒席，團圓夜還是在家里吃得好。
于此同時，陳歸和安娜一起忙活了一天安排好了年夜飯。待到吃飯時，坐在飯桌前面對一大桌可口的美味，覺得胃口全無。習慣性地模了模口袋，沒找到手機，那台破手機早就被收走，房子里沒有任何對外聯絡的工具。今年是他頭一次沒有在自己家過年，他毫不意外地想家了，想念爸媽，想念家鄉的過節的糕點。
爸媽他們一定很擔心我吧，兒子過年不回家而且聯系不上，兩人現在會不會焦急得過不好年。林榮海說，已經幫我安排好二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兒子被國家征召，他們應該感到自豪吧。
安娜一直試圖挑起姐夫的情緒，讓他高興點，原來優雅的淑女儀態被拋到腦後，甚至在吃飯的時候講起笑話，沒把陳歸逗笑倒是自己樂不可支，飯粒黏在鼻子上都沒發現。
陳歸幫她擦干淨，問︰「明明被囚禁在這里，為什麼你能這麼高興？」
安娜理所當然地說︰「從我離開家後，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過節，我當然開心。」
「那我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嗯，以後姐夫一定過的越來越好，幫我開酒。」
陳歸接過紅酒，沒有開瓶器，「給你變個魔術。」他取下皮帶扣， 一下敲斷了瓶頸。
安娜給他鼓掌，然後一人倒上一杯，輕抿一口。
「難喝！」
陳歸接過她的酒杯一口干掉，「是難喝，沒有人說紅酒好喝。」
「那為什麼要喝酒呢？」
「人借助酒來發揮情感，比如現在我很想哭，多喝酒就哭出來了，可惜，獲選者的身體對各種負面狀態都有很強的抵抗，很難喝醉。」
安娜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強忍著多難受。我就是這樣。」話一出口她又想到，小時候是爸媽，後來是姐姐，後來是陳歸。只有在他們面前自己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在旁人面前就是把整個森林的動物送給她，她也做不到隨心隨意的。
陳歸听了小孩子氣的話，笑道︰「所以我非常佩服你這一點。來，不喜歡紅酒我們來喝這個。」他拿出一瓶香檳，過去他和朋友聚會常常會帶上一瓶。
安娜想起電視里的場景，安娜把酒瓶搶過去，搖晃了幾下，拔開鐵絲。
撲！瓶塞射出。陳歸敏捷地接住，說「這酒不能對著人開。」
安娜倒了半杯抿了一口，喜道︰「嗯，比紅酒喝多了，有泡泡像汽水一樣。」
于是上千塊的香檳就這樣當作飲料入了兩個人的肚子，當然百分之九十是陳歸喝掉的，安娜還不到能飲酒的年紀。
似乎是酒精發生了作用，陳歸和安娜聊起自己的過去。他原本的夢想是當個品酒師和美食家，整天吃吃喝喝……逗得安娜哈哈大笑，兩人吃完飯來到客廳，打開電視也不看什麼春節節目，調到音樂頻道，然後拿出一盒象棋對弈。陳歸不是安娜的對手，連續幾盤被殺得大敗，安娜又教陳歸圍棋，這些都是她曾經的家教課程，自然比一般人要厲害很多，當陳歸的老師綽綽有余。
新年的歡樂氣氛似乎回到陳歸和安娜身邊。
……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氣氛中時，路雁登上了武裝直升機，同行的只有技術組成員。
直升機緩緩升空，另外兩架護航的武裝直升機一前一後護送她離開八十一局金陵分局駐地。她同平常一樣，用耳機通知自己的各個單位負責人嚴守崗位，同時要求他們把所有的兵力投入基地的戒備中。
「嚴禁任何人進入離開基地！」她的聲音斬釘截鐵。
一團長為難道︰「兵力不夠，二團被調到市里協防，據說有邪教分子在金陵周圍聚集，領導怕他們在除夕夜搞出什麼事來。」
「命令一團所有人，今天晚上必須全員到齊，把所有人都用來封鎖基地。」
關掉通信，路雁眉頭一皺，在這種時候出現意外狀況。
「那些邪教徒是怎麼回事？」
一個軍官答道︰「有一部分天命教徒今天沖擊了金陵市衙門，已經被鎮壓。計劃時間是否提前？」
「你說天命教！」
路雁心里一緊。她加入八十一局兩年了，很清楚這個世界上，除了各國政府正在搜羅獲選者外，還有一些獨立的獲選者組織，有些是團隊形式，有些是公會形式的。而其中最極端極的就數教團形式，以宗教作為掩護來奪取現實的力量。天命教就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有獲選者參與的邪教組織，早在獲選者出現之前，朝廷就把這個教派列入邪教行列進行過幾次清剿。但自從有獲選者加入其中後，其聲勢越發浩大，據統計天命教在國內的信徒超過一百五十萬，八十一局235年關于國內獲選者數量調查白皮書上提到︰中國境內的可統計的獲選者數量大致維持在一千人左右，國家控制的獲選者數量佔三分之一，其他三分之一都屬于天命教，剩下的屬于炎黃獲選者協會——一個獲選者的松散聯盟。
這個國內第一獲選者組織這個時候到金陵來意欲何為？路雁深鎖著眉頭。
軍官問道︰「計劃時間是否提前。」
「不。新年鐘聲響起的時候，那時焰火和鞭炮聲是紅雷最好的掩護。」
「基地里的戰士和353大隊。」
「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這是為了更多人的利益，要怪就怪那個陳歸吧。」
軍官月復誹︰真實蛇蠍心腸的女人。
路雁心底最陰暗的角落，不乏有把所有獲選者一網打盡的快感，這些不科學的存在，無時無刻都毫不留情地擊碎她的驕傲。
三架直升機飛離獲選者所在的小區，前往金陵的一個秘密軍事基地。那里有炎黃最頂尖軍事航天技術制造的天基武器︰天兵系統，但如果直升機升到萬米高空，他們會發現金陵市郊出現五個由無數金色光芒組成巨大光團。光團越聚越亮，然後射出幾十米粗的光柱，5條光柱相互連接，從上往下看，在金陵市組成一個巨大的五芒星，而五芒星正中心赫然正是八十一局金陵駐地。
如果走近看，這些光柱的來源，那點點的光芒，竟然是一個個手持經書的天命教徒。他們佔據了金陵市郊五個村莊，在祭祀的帶領下飛快屠戮干淨這里的村民，人都在家里使得這樣的屠殺非常有效率。他們腳踩著無辜村民的鮮血身穿綠色倒十字的白衣，在祭祀的引領下整齊地匍匐著，虔誠地稱頌至高的主，經文詞句從教徒手中經書自動涌入他們狂熱的大腦，有的教徒隨著朗誦，竟然不自禁顫抖起來，激動、熱淚盈眶。
他們手中的經卷發出點點金光，而全神貫注的教徒一點也不驚訝，任由光芒從身體匯聚到經上然後升天。
五處村莊里，五個祭祀異口同聲大聲蠱惑道︰「看啊，我們的祈禱升入天空，天堂里的主一定能听到我們的聲音。天命統一，萬靈皈依！」
五千虔誠的邪教徒同時念誦教義︰「天命統一，萬靈皈依！」
「天命統一，萬靈皈依！」「天命統一，萬靈皈依！」「天命統一，萬靈皈依！」「天命統一，萬靈皈依！」
起初是五千個聲音，後來仿佛是五百個，五十個，五個！
聲音合為一體，順著信仰的流光傳遞到五芒星正中。
在金陵分局駐地里所有人都听見這洪亮的聲音︰
「天命統一，萬靈皈依！」
聲音不絕于耳，金光如雨水降下融化了積雪，將地面變成他們神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