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時 第1章

作者 ︰ 即墨涼

梁樂予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上同班的顧惟沁。要說喜歡,其實也很不準確,精準的說是崇拜。

顧惟沁那個時候是干練的短發,平時不大說話,可是待人卻隨和,跟誰都聊得上來。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微笑,怎麼看怎麼舒服。長的也很漂亮,班級里有不少男生喜歡她。

梁樂予的死黨說還是臉最重要,看顧惟沁的時候總覺得很冷,不是個善茬兒。後來有個詞叫「高冷」,死黨回憶說非常符合顧惟沁。

在梁樂予看來,顧惟沁一點也不冷,高貴倒是有。

中學時代是個最容易出風雲人物的時段,雖然後來回憶當初有些中二,卻不妨礙眾人的追捧,即便是畢業許多年,大家再回想起來也覺得那個時候那些人依舊高高在上。顧惟沁就是這樣的人,盛產男神的時代她則是學校里少數的女神之一,本人毫不在意,听到有人這麼稱呼她,也一笑而過。不辯解也不矯情推諉,大方自然。

在那個時候如果梁樂予不是那麼單純的話,應該看得出顧惟沁這樣的人,明顯是習慣了那樣的場合,才會大方的應對,相對的,她的家世自然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高中生,梁樂予哪里想到那麼多,跟追星似的崇拜者顧惟沁。大家都說校花配校草,只有梁樂予听了不以為然,更多的是討厭。那個校草也就臉好看點唄,再有哪個地方能配得上顧惟沁?!顧惟沁除非眼瞎了才會跟校草在一起!連帶著也討厭了喜歡校草的同學。

現在再看當初的行徑,那就是妥妥的腦殘粉。

高一下半年的運動會,梁樂予很偶然的跟顧惟沁坐在一起。梁樂予如同石頭一樣,一動不敢動,怕顧惟沁嫌她煩。書包里好多吃的也不敢拿出來,傻傻的坐了一上午,都要被烈日烤化了。

午飯的時候梁樂予餓得不行,死黨清泉是運動員,一上午都不在座位上。梁樂予狼吞虎咽的,清泉嫌棄的說︰「你餓死鬼投胎啊?」

梁樂予沒搭理她。

下午梁樂予回到座位上,沒看到顧惟沁,失望之余也松口氣。可惜中午吃的太飽,對零食已經沒有*了。拿出巧克力,果然化成巧克力醬了,弄的梁樂予一手黏糊糊的。前面的男生瘋鬧不小心踫了她一下,手上的巧克力糊到臉上。

男生憋笑道歉。梁樂予顧不得生氣,只想把臉上的巧克力擦掉——弄到眼楮里了。

梁樂予睜不開眼楮,有人扶起她,說︰「能看得見嗎?」

是顧惟沁。

梁樂予搖頭,說︰「弄到眼楮里了。」

听到她這樣說,男生才知道自己闖禍了,但也只傻站著。原因也很簡單,梁樂予不漂亮,沒有必要殷勤,更何況男生女生本就有別。

顧惟沁扶著梁樂予去衛生間。

「別睜開眼楮,去衛生間洗干淨。」

「哦。」梁樂予只能讓顧惟沁牽著走。

梁樂予盲目,顧惟沁牽她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洗干淨後,顧惟沁遞過去手帕。梁樂予愣了一下,不是紙巾?

顧惟沁看著她,「怎麼?擦一擦吧。」

干淨沒有任何花紋的手帕。梁樂予覺得顧惟沁這點很奇怪,她們這個年紀正是嫌麻煩的,紙巾用完就可以扔了,手帕用過還要洗。

梁樂予用完,手帕也濕了。這樣就還給人家很失禮的。

「我今晚洗干淨還你。」

顧惟沁直接用清水搓了搓,說︰「不用那麼麻煩,沖一下就好了。」

梁樂予反而更顯扭捏︰「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

顧惟沁的話不多,真的不多。兩個人無語相對很是尷尬。

「回去吧。」

「哦。」

已經入秋了,秋老虎比盛夏更加炙熱。陽光打下來,沒有遮陰的地方,讓人睜不開眼楮。

梁樂予跟在顧惟沁的身後,低頭看顧惟沁的一步一印,走過她走的地方。梁樂予青澀的初戀源于崇拜,那是自己的一個夢想,她想要成為那樣的人。下意識會去觀察有關顧惟沁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近乎病態。梁樂予本來有很長的頭發,放假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剪掉了,沒有剪成跟顧惟沁一模一樣的發型,她只是怕太過明顯會被發現。

不想讓顧惟沁和別人懷疑。

清泉看到她,驚訝的問︰「你沒事吧?那頭發你留了三年了。」

「嫌麻煩,每天洗完頭發都要好久才會干,宿舍里又不讓用吹風機。」梁樂予撒謊。

「那倒也是。」清泉左右看看,「好像還不錯呀,要不我也剪了吧。」

高二開學,原本可以進入優等生班的顧惟沁在高一的期末考試以一分之差跌出全班的前三名,只能留在本班級。

梁樂予又高興又遺憾。學校規定,只有考試連續前三名四次的同學才能進入優等生班。在梁樂予看來,這是在顧惟沁完美人生中的敗筆。可是如果顧惟沁真的進入優等生班她……她們就真的一點交集也不會有了。

換座位的時候,顧惟沁坐到了梁樂予的身邊,她們成了同桌。死黨清泉也坐在了顧惟沁的身後,梁樂予暗喜,連看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了。

高中伊始,課業的壓力就是初中的好幾倍,腦子明顯不夠用的梁樂予每天看著試卷如雪花飄過來,練習冊成山的壓下來,就很想把它們點火燒了。

不是梁樂予不想做,她是真的做不過來,數學題真的用心來做,給她一年的時間都不夠用。想起家里那位學霸哥哥嘲笑她的嘴臉,她都不甘心,為什麼同父同母,兩個人的智商會差了這麼多。

不過想想顧惟沁,她就是釋然了。

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麼。不糾結了。

上數學課的時候,梁樂予都努力把自己縮在課本後面,燒香拜佛老師不要提問到她。顧惟沁覺得很有意思,她做的這麼明顯一眼就會被老師看到的。忍不住寫張字條告訴她。

梁樂予收到顧惟沁的字條驚喜的也忘記自己是在上課了,腦袋壓的更低了。她怕顧惟沁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說實話,她自己都沒辦法。

顧惟沁倒是不再說什麼。

後來梁樂予故意躲避顧惟沁,越喜歡越想躲開。動作太明顯,幾乎一個眼神就被顧惟沁看出來了。顧惟沁跟她的來往不多,自然沒有太過在乎。

梁樂予覺得自己太無聊了,喜歡也好躲著也好,都是自話自演,對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不禁覺得很無奈——太矯情了。

顧惟沁得到老師的喜歡,自然做的事也多。總是往辦公室里跑,幫老師忙,作為她的同桌,梁樂予也沾了不少「光」。當然,這也有好處,比如說批改卷子什麼的,小道消息總是有的。

顧惟沁不多事也不多話,這些事從來不放在心上,大家自然都來梁樂予這里問。梁樂予像個小跟班一樣的跟在顧惟沁的身後,多一步不敢走,多一句不敢說,又不唯唯諾諾。

顧惟沁不嫌她煩,只覺得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高二第一個運動會,還是九月,天氣熱的要命,仿佛是三伏天延長了。顧惟沁因為運動會的事要出校門采辦,自然而然的帶上了梁樂予。上了公交車,梁樂予坐在顧惟沁的身後,因為這樣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她。

顧惟沁忽然轉過頭,梁樂予一時收不回目光,被她逮個正著。隨後梁樂予低下頭,顧惟沁本來要她的話被這一眼堵了回去。

啊,原來是這樣。

下車後梁樂予也只走在顧惟沁的身後,更不敢去看了。公交車上的一眼,梁樂予不知道她看出什麼來,會不會覺得她惡心呢?

一前一後扯開了很長的距離。

梁樂予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影了。

四處看也看不到,又不敢走的太遠,如果顧惟沁回來找不到她人怎麼辦?

梁樂予站在街邊,左右張望。大概十多分鐘之後,顧惟沁帶著兩支雪糕回來,說︰「給你。」

梁樂予拿過來,也不敢問她去哪了,乖乖的跟著吃。

樹上的葉子還沒有泛黃,那幾棵梧桐樹長的十分茂盛,兩個人擠在樹下乘涼。

「我剛才找到店鋪,過去買就行了。」

「哦。」

「吃完了?」

「嗯嗯。」

「給我,我去扔了。」

梁樂予拿過她手上的包裝紙,說︰「我來吧。」

顧惟沁帶她去買了東西,整整兩大包的材料。一人一包在公交車站等車。

九月份,天氣明顯變得干燥。那個時候綠化不好,道路旁邊只有幾棵樹,花壇里也是半死不活的草樹。

是個梁樂予不喜歡的季節,太陽不依不饒的曬烤,焦急的等著公交車。

「你喜歡我?」

梁樂予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第一想到的不是順勢表白,而是如何說謊,把事實掩蓋過去。

「我們在一起吧。」

梁樂予驚愕的看她。

很有意思的人。顧惟沁沖她笑。

就是個梁樂予有些討厭的天氣和季節,卻收獲了人生最大的驚喜。梁樂予驚喜的莫名其妙,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的呢?想象過一萬種表白的方式,也想象過一萬零一種兩個人在一起的場景,卻都沒料到,真的會有實現的那一天,更沒想到……居然會是顧惟沁先提出來的!

那天下午的課根本沒有听進去,梁樂予呆愣的直到放學。

回寢室的路很短很短,在人群中顧惟沁牽起她的手,梁樂予還是走在她的身後。

走到哪里都好,梁樂予願意就這樣一直跟她走到老,看世界的盡頭。

那是個容易傷春悲秋的年紀,容易輕許承諾的年紀,還是個擁有無限美夢的年紀。

可是,那更是一個執著的年紀。認定一生便是一生,失去了會認為失去全部。雖然年長後看著頗為可笑,但誰又能有那樣的純真呢?

愛上了,就只在乎愛與不愛,與其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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